地裡的莊稼開始渴水，葉片變黃，大家心裡開始有些著急，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鎖龍的事，開始祈求上天降雨。
“我們很有規律，每一條管理的地方不一樣，他們剛開始時還能有雨，不過是因為隔壁的飄過來了幾滴。”
“現在，他們的報應才開始。”
第二年的時候，他們還能用當地的水，勉強度過了一年，大家也覺得還好。
有人去廟裡求雨，但沒雨，倒是求雨的人發現了一口井。
這口井的水非常清澈，而且看上去非常之多。
人們高興了，又忘了當時的痛，開始瘋狂的取水，甚至挖了一條河，將山裡的水引到了家中。
有人甚至開始在家裡挖井，一口口井的出現，幫助這個村莊度過了十年的日子。
哪怕這十年間，一點雨水都沒有。
雖然已經有人察覺到了不對，但大家都覺得，人定勝天，老天不給水，他們就自己挖。
眼前的畫麵閃爍得非常快，眨眼，人又到了缺水的時候。
整個城裡再也挖不出一滴水時，人們終於意識到了雨水的重要性。
而這時，距離他們將龍鎖起來，已經過去了十一年。
“他們著急了。”它的笑聲越發明顯，“不過他們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而是把錯，怪到了曾經提議抓龍的人身上。”
於是，有人把當時村長的屍骨挖了出來，希望這樣能夠讓上天息怒。
但依舊沒有一個人，來到鎖龍井。
他們開始在廟裡求雨，但每次烏雲密布後，都會很快散去。
我看著天空陰氣濃鬱的烏雲，說道：“那些烏雲，其實是你的怨氣？”
“是啊，他們求我，我被封印了，那些由我身上出現的怨氣，自然會被召喚出來。”
我沉默了一瞬，道：“所以，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在作死？”
每出來一起，那些怨氣就會濃鬱一分，但他們察覺不到。
它輕笑一聲，“沒那麼厲害，我當時還在沉睡啊。”
而是他們自己的孽力回報來了。
那是一個白天，城裡的人完全沒有水的第五天，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殺家裡的牲畜，喝血。
而一天夜裡，有人死了，身上的血被人抽乾。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死去，城裡的人瞬間消失了大半。
那些屍體，全都被丟在了當初修建的廟裡。
他們把憤恨，轉移到了當初的道士身上，沒人修繕的廟宇在狂風中變得殘破不堪，那些屍體，一點點變成了白骨。
直到一日，城裡的青石板路突然塌陷了下去，走在路上的人直接摔了進去。
很快，那條裂縫越來越大，像極了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巨大的裂縫。
“那些陰氣，就是這麼來的？”
“還不止。”
整個青石板路全都變成了裂縫，兩邊的房屋也開始逐漸塌陷。
那還是個中午，那些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落入裂縫，卻毫無辦法。
然，轉機出現了。
又死了一堆人後，城裡第一次出現了雨水。
我一愣，“你做的？”
“不是，隻是他們償還了一些債務，這雨水，是他們自己換來的。”
換來的，用人的血肉換來的。
我沉默著，許久沒說話。
而自那以後，整個城就有了一個不約而同的習俗，每一年的夏天，但凡在種水稻之前不下雨，他們就會殺掉十個人，而後天上就會下雨。
這個習俗，持續了二十年。
又一次大旱，他們便殺了更多人。可，直到山上的樹木枯死，他們都沒再等來一滴水。
這時候，整個城裡隻剩下近百人。
而那一百人裡，大半都是當年抓龍的人的後代。
這時，有人提議把龍放出來，他們開始上山。
然，就在他們準備好一切時，整個城瞬間塌了下去。
那些人也徹底被掩埋在地裡，變成了白骨。
整座城池變成了一片黃土，因為地下的水缺失太多，泥土鬆垮，徹底倒了下去。
而原本隻有幾層樓高的土坡，瞬間拔高，變成了原來的兩倍。
到此，所有的記憶便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如雲煙般散去，唯有那些人落下去時的慘叫聲，還縈繞在耳邊。
片刻後，眼前重新恢複了漆黑。
我眨了眨眼，頭上的燈再次涼起，眼前出現的，卻是一片白骨。
這裡，赫然是最開始時我進去的那個地方。
“你的屍骨，是不是也被埋在這裡？”
它笑了一聲，“是啊。你要不要猜猜，我的屍體在那兒？”
我看向那一堆白骨，最下麵的，就是最開始被丟進來的那些，但在廟宇之下，還有一堆白骨，那堆白骨，是整個廟宇的基石。
它的記憶裡並沒有修建廟宇的時段，隻是眨眼的功夫，廟宇便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名道士甚至還參與了此次的修建。
所以，“你的屍骨，是基石，廟宇的基石，所謂的鎖龍井，鎖的並不是你的本體，而是你的意識，是嗎？”
“你，很聰明啊。難怪，它會選擇你……”
它的笑聲很輕，“是啊，他用我的骨頭做基石，鱗片做屋頂，修了自己的廟宇，等著那些人來供奉。”
“但他忘了一點。”我說道：“你身為廟宇本身，那些信仰、念力，其實更多的回到了你的身上，他得到的，不過少部分。”
“所以，你才能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都保持住自己的意識不消散，是不是？”
它這次沉默的時間變長了，過了很久，它才開口道：“你，都知道了？”
“猜的，隻是覺得，如果真的有龍這種東西的存在，他應該不會放棄。不過，你的意識為何會醒來？”
“你沉睡了這麼久，若是沒有受到召喚，不太可能清醒。”
“是不大可能，不過，他出現了。”
它的語氣驟然發生了變化，方才還是漫不經心的，此刻那就是怨恨，滔天的恨。
“那個黑袍人？”
“不是他，但很像他。”它道，“身上的氣息很像，那身裝扮更像，隻可惜，沉睡了這麼久，我又失去了本體，無人供奉，那點念力並不能支撐我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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