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揮揮衣袖(1 / 1)

盤龍神劍 列夕 1789 字 11天前

湖上小島,竹林裡的迷煙漸漸散去。

這樣的迷煙,廬城甚至江湖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天驕,悄無聲息地倒在這一抹迷煙之下。

最後死在了某人的手裡。

王賢卻往梨園的方向眺望而去,嘴角輕動,呢喃道:“彆惹我!”

“轟!”的一聲。

納蘭秋萩看著麵前的女子,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且不說王賢的這一句彆惹我,便是一襲黑衣,倒在她懷裡,插在胸口的這一把細細的竹劍

隻要再偏上一寸,恐怕就會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當下的她,隻覺得一嘴的苦澀之意。

抱著一襲黑衣的女子苦笑道:“他若是那麼好殺,早就死在我的手裡了!”

秋香打來一盆熱水,納蘭秋萩給黑衣女子清理傷口。

當她拔出這把寸長的竹劍時,驚呆了。

秋香伸手若電,瞬間按在黑衣女子的胸口上。

一邊抹上藥粉,一邊包紮傷口。

一邊驚道:“姐姐,這家夥的劍......”

上官秋萩搖搖頭:“你最好不要看他的劍!”

“妖孽!”

秋香歎了一口氣,不解地問道:“不說是,紅樓那一夜的廝殺,是一個身高六尺的老魔?這家夥才多大?”

納蘭秋萩瞪了她一眼。

喃喃自語道:“難道,他就不能有一個恐怖的師傅?”

“噗!”的一聲。

黑衣女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無力地靠在納蘭秋萩的肩膀上。

怔怔地說道:“為何迷煙沒有用?”

“因為你是白癡!”

納蘭秋萩冷冷地說道:“他使劍你還能活著回來,他若使毒,你早就死在竹林中了。”

“明天,你就離開廬城吧,我這裡容也不下你了!”

“啊,姐姐你要趕妹妹走?”

“誰叫他膽大包天,去招惹那個殺神?”

“唉!”

夜空上烏雲遮月,隻露出一彎月牙。

竹林裡的屋簷下,王賢跌坐地上。

一吐一吸,如老僧入定。

神海中的兩卷經書,閃耀著淡淡的光芒。

輕輕旋轉中,如兩條魚兒,一陰一陽。

地上的王賢,嘴裡輕輕念誦道經,一半身體彌漫著淡淡的金光。

一半身體如秋天的枯樹,正在老去。

一陰一陽。

一枯一榮。

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出現在王賢的身上,往兩邊的竹林蔓延而去。

漸漸的。

一邊的竹林在瘋長,如刹那間,夜空中降下一場靈雨。

老去的枯竹瞬間煥發生機,新的竹筍在拚命地拔高,綻放出嫩綠的竹葉

另一邊的竹林,如秋風掃過。

不,應該說是被野火掃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枯萎。

納蘭秋萩苦心經營的竹林,當下跟王賢化為一體。

一邊是仙樂飄飄。

一邊是鬼氣森森。

月光下的王賢,漸漸地,漸漸地變成了一朵花。

一朵黃泉之下的神花。

不生。

不死。

不滅。

公子何翩翩?王許子矜賢。

清晨微雨。

坐在湖邊的露台上,梨花落了一地。

納蘭秋萩看著王賢手裡捏的一方繡岶,看著少年手裡穿花的銀針。

止不住一聲驚呼。

兩隻鴛鴦已然成形,特彆是繡在上方的兩句話,更是透著一道說不出的文采。

還有一抹淡淡的劍意。

臥槽!

殺神早起不練劍,倒是跟大家閨秀一樣穿針繡花,做起了女紅。

看著,看著。

她甚至忘了問昨天夜裡,她為何去不了湖中的小島?

為何會手下留情,放自己手下一條生路?

忘了問這家夥會不會飄然離去?

隻是怔怔地問道:“你大爺啊,這樣的細活,你跟誰學的?”

王賢頭也沒抬,淡然回道:“我還有一個師尊啊,彆催,我繡完這朵花,就走。”

臥槽,殺神要離開廬城?

納蘭秋萩蛾眉一皺:“你要走,這是嫌棄我嗎?”

“不是嫌棄,是我好害怕!”

王賢搖搖頭:“我隻有一條命,一不小心就會被你玩死!”

他沒有追問納蘭秋萩昨夜的黑影是誰?為何能上小島?為什麼要來暗殺自己。

見多廝殺的他,早就不在乎。

昨天夜裡,他一顆心就飛去了皇城外的書院。

廬城,再也沒有什麼能留下他。

納蘭秋萩聞言,怔怔無語。

捧著一杯熱茶,歎了又歎。

喃喃自語道:“你也不用恨她,你殺了她的男人,雖然那是一個該死的男人!”

“隻是,女人的心就那麼大,她哪裡管得了世間的對錯?”

“有的時候,她的心裡隻能裝著一個人。”

“而那個人,卻死在你的手裡。”

搖搖頭,王賢沒心思繡花了。

收起了手裡的繡帕銀針,淡淡回道:“那又如何?”

“卿本善良,有人拿著刀劍逼她為賊?”

“我說過,我不是英雄,更不會憐香惜玉,犯我都,我必回之!”

“走了!勿想勿念!”

拍了拍衣袖,王賢連桌上的熱茶都不曾去碰一下,便揮揮手走下露台,往梨園外而去。

“等等!”

納蘭秋萩沒想到這家夥說走便走,走得如此決絕。

當下飄下露台,跟在後麵輕聲說道:“我送你去城外吧。”

行至門外,王賢搖搖頭。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你這又是何苦?算了,我一個人走路,自在,也不用提防被人暗算!”

“王賢你大爺,你說老娘暗算你?”

納蘭秋萩有幾分不甘,她自然明白,真正麵臨死亡時,就連最勇猛的人都會變得軟弱。

想想,恐怕隻有眼前這妖孽,才能沒心沒肺。

便是麵對黑夜裡的死亡,也能淡然麵對。

無奈之下,隻好問道:“好吧,告訴我,你要去哪裡?”

王賢回頭一看,呆住了。

臥槽,這女人眼睛裡居然在發光。

這隻母老虎看著嘴邊的美食,時刻都想咬上一口啊?

一方薄薄的絲巾,遮不住納蘭秋萩那幽怨的眼神,看得王賢渾身一緊。

望著一園的梨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去的地方不能告訴你,我怕死,更怕你,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你大爺!”

納蘭秋萩氣得嚷嚷道:“你就那麼怕我?難道你以後就不找女人了?”

當下的一刻,納蘭秋萩有一種錯覺。

眼前的少年一半身子隱於迷霧之中,若春天剛剛吐出新芽的梨樹。

另一半身子,卻如秋天的老樹一般,在刹那間死去。

刹那之間。

她想到了王賢身上種下的無數的劇毒,眼前這家夥,分明就是一個行走的毒人。

已經伸出的手,瞬間僵在了半空。

不敢去摸這一張顯得有些蒼白的小臉,隻能一跺腳:“好吧,老娘陪你一起離開。”

“彆,我真的怕你了!”

王賢嚇了一跳,招手喚了一輛路過的馬車。

等他上車之後,才跟急得跳腳的納蘭秋萩嘿嘿一笑:“我去皇城,你彆跟來!”

臥槽!

納蘭秋萩忽然驚道:“難道你要回鎮西王府?你大爺啊,你真的是王賢?”

“哼!”

王賢冷冷地回了一句:“鎮西王府很了不起嗎?彆忘了,我是一個出塵的修士,不是梨園主人!”

納蘭秋萩聞言,再次驚呆了。

世人眼裡的榮華富貴,在這家夥眼裡,竟然一文不值。

想著那封送去皇城的信和斷掌,納蘭秋萩笑了。

揮揮手,跟漸漸遠去的王賢傳音道:“去禍害皇城的老爺吧,老娘會去皇城找你的。”

“你想多了。”

王賢低頭看著雙手,喃喃自語道:“我是去皇城大隱,不是去闖蕩的。”

“啊......”

納蘭秋萩一聲驚呼:“你敢躲著老娘,我詛咒你永遠十歲!”

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就像身後的梨花樹,笑得枝頭亂顫。

惹得園子裡的秋香一聲驚呼:“姐姐,那家夥走了?”

納蘭秋萩歎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他不走,留在這裡被你們整死嗎?”

揮揮手,看著消失在風中的馬車,無力地說道:“我就不相信,去了皇城你還能老實?”

秋香怔了怔:“殺神去禍害皇城了?”

梧桐書院。

棲鳳湖邊,樹下,坐著白衣飄飄的白幽月。

石桌上擱著一個小火爐,一壺熱茶。

對麵坐著一襲灰衣的老道士,老人臉上看不出來太多的神情。

沉默許久,老道士歎了一口氣。

淡淡地問道:“這麼說來,我那徒兒跟你修行了神功之後,才會回到了當年的時光?”

“是,也不是。”

白幽月靜靜地回道:“他應該是在東凰族的禁地之中,找到了那誰,一番造化之下,得到了下半卷......”

老道士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熱茶。

笑道:“如此說來,他還是先受了你的恩惠,才會有東凰族的一番奇遇。”

白幽月莞爾一笑:“他也是我的徒兒哦,接下來幾年,我想留他在書院修行。”

“好啊!”

老道士笑道:“這一次,他走了萬裡路,正好來書院再破萬卷書。”

“哦?你沒意見?”

白幽月淺淺一笑:“要不你再住上幾天,他已經往皇城來了。”

“不打擾你了,我難得下山,要去四處轉轉。”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正好我那大徒弟去了天路,熊二去找王賢,我一個人清靜自在。”

“熊二啊......”

白幽月聞言,忍不住輕呼一聲:

“我聽王賢說,他師兄在禁地之中化形,跟著東凰族的先祖,於月圓之夜飛了!”

“啊?這憨貨竟然飛升了?”

老道士撫須一歎:“沒想到,我做師父得沒替他完成心願,倒是沾了王賢的光。”

就在這時。

一襲綠裙的少女,自山間飄然而來。

若一片柳葉飄到白幽月的麵前,拉著她的手問道:“白先生,我的鴛鴦呢?”

白幽月一愣。

隨後淡淡笑道:“子矜啊......繡花的人出了廬城,已過施水,往皇城來了。”

“啊?”

子衿一聲輕呼:“王賢跑去廬城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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