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羅天大醮(下)(1 / 1)

“全性代掌門無根生?!”

“呱!鎮上有全性妖人?!何時來的!”

“諸位,羅天大醮乃天下異人的盛事,絕不能被全性妖人破壞,既然這全性妖人的頭頭送到咱們麵前了,吾等自當除魔衛道,為羅天大醮添一段佳話!”

“這裡可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地盤,咱們越俎代庖,是不是有點不顧天師府的門麵?”

“門麵?這張之維天師府出身,天師對其寄予厚望,他反而令天師震怒,逐出山門!如今還與這全性妖人混在一起,還有這王一,聽說他本身底子就不乾淨,是那鬼手王的徒弟,他們都這般打天師府的臉麵了,我們還能讓他們在這裡囂張?!”

隨著王一一手將無根生這個全性代掌門給爆出來,周遭的異人也是議論紛紛,目光不善,緊盯著被王一和張之維護著的無根生,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在這個時候,無根生反而沒有剛才在王一和張之維麵前表現的那般怕死,反而是坦蕩無比,那雙先天內斂的眼睛也在打量著這將自己與全性區彆開來的各家各派。

與無根生有著一樣作態的,自然是那照見五蘊皆空的吳曼。

隻是二人這般態度,在大部分名門正派眼裡,那就是全性妖人對他們的輕視,當然,也有那麼一部分人是用另一番態度打量著被冠上全性代掌門名號的無根生。

這些暫且按下不表,無根生與吳曼平常心對待眾生,金鳳惴惴不安,夏柳青和黃先生凶相畢露。

作為始作俑者的王一和張之維,卻是那般神情自若,這種自若不同於無根生和吳曼,而是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大的還沒出來,就憑這些小的,就是他們現在一起上也得被王一和張之維聯手在一刻鐘之內一人一下殺穿,況且,他們兩個知道,根本打不起來。

“何人在龍虎山腳下喧嘩!”

人未至,招先行。

金光化物,從人群中穿過,化作兩道橫線將圍著王一一行人的各家各派隔開,同時,兩道無形炁牆憑空落下,將王一一行人都包圍起來。

接著便是兩隊人馬,一前一後。

前者皆是一身青衣,為首的正是張懷義與田晉中,後者皆是一襲白袍,為首的則是陸瑾和李慕玄。

兩隊人馬幾乎同一時間到達,就這麼橫在王一他們與這些同道中間,天師府和三一門一同出現在這裡,自然也就沒了他們這些外人什麼事。

張懷義與陸瑾先是盯著這些前來參加羅天大醮的江湖同道,直到他們自覺又拉開一段距離後,這才轉身,與身後的師兄弟一同看著王一和張之維,異口同聲道。

“天師府/三一門,見過師兄/行走!”

聲音震天,也意味著以張懷義和陸瑾為首的天師府弟子和三一門門人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裡替王一和張之維撐腰的。

王一和張之維也隻是看著他們,露出欣慰笑容,他們自己很清楚,自己這次帶著無根生他們來羅天大醮,就是來砸場子的,既然是砸場子,就不該把張懷義,陸瑾他們牽扯進來。

“諸位道長,我已非天師府門人,擔不起師兄這個稱號,在下張之維,見過諸位道長。”

“我從未在三一門門下學藝,也未拜師,行走一職,隻不過是左門長一人之言,諸位莫要當真。”

這番言語,自然也是張懷義,陸瑾他們驚訝莫名,他們也明白眼前兩人的意思,可這樣一來,他們一方作為主辦方,一方作為讚助方,都得代表鎮上聚集的江湖同道向王一和張之維討個說法。

“師兄···”

重情義的田晉中和陸瑾還想爭辯幾句,有賊心且機警的張懷義跟李慕玄便已接過話茬。

“既然二位不認情誼,那我等就要代諸位同道問問二位,羅天大醮乃天下異人盛事,二位夥同全性妖人出現於此,是何居心!”

王一和張之維聞言先是相視一笑,給張懷義和李慕玄豎了個大拇指,王一也順勢將護在身後的無根生推到麵前。

“老無啊,好歹咱們是一路同行的,不說兩句?人家問你呢。”

被王一這樣架著,無根生摸著長出點頭發茬的青皮腦門,也有了幾分全性代掌門的風采。

“是何居心?我們就是來參加羅天大醮的啊,還能有什麼居心?”

“狂妄!什麼時候全性妖人有資格參加這羅天大醮了,無根生,你們這些全性妖人想來搗亂便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一眾看戲的江湖同道裡,也有人出聲反駁。

無根生不急不惱解釋。

“我說這位兄台,你一口一個全性妖人,卻好像對我們全性不是很了解啊,我們全性是混蛋,但也確實率性而為,這率性而為呢就是說,我若是來搗亂,那便是來搗亂,我若是來參加羅天大醮,那便是來參加羅天大醮,何來拐彎抹角的說法?”

“你!”

“好一個率性而為,可這羅天大醮自古有之,也未曾聽聞有哪一次的羅天大醮來了全性妖人參加啊,也未曾聽說過有邀請全性妖人參加的羅天大醮,無根生,你堂堂一全性掌門,被人帶著來湊這個熱鬨,你這全性代掌門,還要點臉嗎?”

配合這番嘲諷,則是周圍發出的笑聲。

這笑聲,更是刺激的金鳳,夏柳青和黃先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吳曼神神在在,倒是無根生用一句話輕描淡寫的便蓋過周遭的笑聲,也給出了回答。

“我們全性什麼時候有臉皮這種東西啊?”

周遭聞言者,有驚訝於無根生這無懈可擊的反問,而修為高深者,則是驚訝於無根生的修為。

“這無根生能當全性代掌門,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老話說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這無根生心性不錯,就是不該走這邪道,竇老弟,你過來的時候,沒收到什麼消息嗎?”

“有倒是有,與我交好的那幾位軍閥故舊都說了,這次國府要跟日本人搞一場大的,一二八和早些年的奉天事變,七月的炮轟宛平城都算是小打小鬨了。”

“那為何要選在淞滬?”

“說是以供國際觀瞻。”

“跟日本人打仗還要給外人看,這是打仗還是作秀呢?”

“政事不歸咱們過問,竇哥,還是先看看這無根生怎麼應對吧。”

茶樓上交談的二人,皆是中年,一者精壯,一者著灰色中山裝,像個老學究,二者都稱呼彼此為竇。

當然,這二位並非同門,也非兄弟,更沒有如下方那些同道加入聲討無根生的隊伍中,他們隻是同姓本家。

精壯且留著絡腮胡的這位叫竇宏,師承無漏金剛,威望極高,算是掌門人候選。

另一位叫竇汝昌,乃當今異人圈中丹青一道中的兩大代表,津門秘畫門門麵代表的三當家,丹青一道另一個代表自然是名門四家中的神塗王家。

此時與這兩位各自師門門麵人物一同看著這場熱鬨的不在少數,但都沒在下麵,都在對麵或者自己這邊的茶樓上,不少都是王一和張之維當年在陸家比武時見過的熟麵孔。

街上無根生也依舊在那有理有據回答江湖同道的質問。

“至於這位兄台剛才說這羅天大醮從未邀請過全性參加,你又說錯了,羅天大醮有邀請,隻是我們沒來而已。”

“強詞奪理!”

“哪有,我請問了,這羅天大醮是不是邀請天下異人了?”

“自然。”

“那我再請問,全性是不是天下異人中的一支?”

“你?”

“好好,範圍縮小點,全性源自戰國百家,楊朱祖師,我全性是不是華夏異人一脈?既是華夏異人一脈,你們百家能來得,我們全性就來不得?你是不把羅天大醮的道家放在眼裡,還是不把我們全性放在眼裡啊?”

無根生的三連發問,也是將這嗆聲之人逼得無言以對,無論怎麼回答,都落不著好,要麼打天師府的臉,要麼就是得罪整個全性,自家師門可經不起一幫全性妖人這麼惦記。

至於到場維持秩序的張懷義,陸瑾他們,能不拉偏架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幫著說話?鬨呢?

三聲請問,無根生直接占據道德高地和大義,讓周遭想要發難的江湖同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或者以勢壓人。

“無根生,你倒是能言善辯啊。”

“我說的可有哪一句不對?”

“那倒沒有,但我也請問了,羅天大醮麵向天下異人,全性作為華夏異人一脈,自然有資格來參加,不過你們全性曆來與各家各派有血仇,有怨隙,沒冤枉你們全性吧。”

“自然沒有。”

“既如此,你這全性代掌門可有話說?”

“無話可說。”

“那你還不速速離去!我等也都知曉你無根生在江湖的事跡,雖為全性代掌門,但無惡跡,就連這些年興風作浪的全性名宿都在你管束下收斂許多,就憑這點,今日在這的諸位江湖同道都沒資格為難你,這龍虎山的羅天大醮,你可以上去,你身邊那個女娃娃也可以上去,唯獨這凶伶夏柳青,莫名居士吳曼,神行黃一發,他們不能上。”

“這位大哥倒是明事理啊,敢問大哥名諱?”

“無非就是一個冤有頭債有主罷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無漏金剛,竇宏。”

“小弟無根生在這裡先謝過竇大哥好意了,竇大哥你也說了,冤有頭債有主,我無根生既為全性代掌門,我這些門人犯的事,造的孽自然也該算我一份,我帶著金鳳上龍虎山觀禮,獨留他們三個在這算怎麼一回事啊,你說對吧竇大哥。”

竇宏還沒回答,對麵茶樓裡看戲的火德宗弟子豐平就先一步跳下茶樓,落在了無根生麵前。

多年不見,這家夥還是那麼猴急,紮著衝天鬏,隻穿一件紅色外衣露出精壯上身,下頜也多了幾道胡茬,眼冒金光,麵生戰意。

“是條漢子,火德宗豐平,前來領教···誒?!”

話還沒說完,豐平就覺得自己後頸一緊,原來是自家師兄下來揪住自己衣領,將自己提到後麵,麵色冷冽,也讓豐平一時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諸位前輩都沒發話,你來湊什麼熱鬨,不怕師父揍你是吧!”

數落完師弟,這位火德宗的大師兄也冷著臉看向無根生。

“無根生,剛才竇前輩已經給你劃下道了,我這邊也奉師父他老人家之命前來問你一句,這羅天大醮你非要帶著這三人摻和?”

“我是不想摻和啊,奈何我手段沒這兩位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摻不摻和得問我身後這兩位···不過呢這摻不摻和是我身後這兩位說了算,但我身後這三位門人是留是走,他們自己說了算,他們要跟我一道上龍虎山,那便一道,他們要走,我也不攔,要留,我也不阻。”

“哈哈,掌門說的對啊,全性既然是華夏異人一脈,這羅天大醮哪有不來看看的道理,這回我們就跟掌門你一道上這龍虎山,看看這些偽君子能商討出個什麼花樣來!”

被無根生這言語一激,夏柳青和黃先生自然也來了性子,也讓在場的江湖同道群情激憤。

眼看這苗頭不對,無根生也是一溜煙就跑到王一和張之維兩人身後,高聲蛐蛐。

“王老板,張大俠,你們二位手段高,來之前你們二位可是說好的,要護我在龍虎山之行的周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畫風轉化之快,也讓在場的江湖同道對無根生這位全性代掌門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但也都看向了王一和張之維。

眼見舞台切換到自己身上,王一和張之維也是坦然。

“諸位,就像無根生剛才說的那樣,全性既然是華夏異人一脈,我們兩人帶著他們來,自然這羅天大醮他與他帶的門人還就是非去不可了。”

王,張兩人的堅持讓這位火德宗大師兄不知該怎麼處理,而在茶樓上看戲的眾多高人中,也有一人出聲應對。

“二位,可想好了,再怎麼說,山上的天師和左門長對二位可都有傳道之恩,這般做可考慮過他們?”

“我師父乃全性鬼手王耀祖,非三一門左若童。”

“我已非天師府門人。”

“既然二位執意如此,那好,老道我便替天師和左門長做一回主,這羅天大醮你們自然能帶著無根生他們一道上山,但怎麼上山,我們說了算,可有異議?”

“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兩個倒是敢的很!老道我活到這把年紀了,沒成想還能見到這樣的事,諸位,這到底是龍虎山腳下,在這見了血不體麵。且歇息一日,明日我們一同上山,與全性妖人的債如何算,也得問過天師和左門長兩位再做定奪吧。

王一,張之維,你們後天辰時上山,如何?”

“一切交由前輩做主。”

“老道我老胳膊老腿,做不了你們兩個後生的主,諸位,散了吧。”

隨著無漏金剛門,火德宗還有道門的前輩發聲,街上的這些江湖同道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由頭,隻是都恨恨看著王一,張之維他們一行人的臉,這才不甘散去。

而維持秩序的張懷義,陸瑾也明白眼下這場麵不是他們能控製的,唯一能幫王一和張之維做的,就是驅散周圍的同道,疏散鎮上的百姓。

接著就是對王一和張之維他們兩個行了一禮,這才無奈離去。

一下子,街上也從開始的人來人往變成門可羅雀,家家閉戶,收攤走人。

隻有這道路兩邊的茶樓,酒館,客棧裡,座無虛席的江湖同道對著他們的一眾冷眼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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