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關外奉天城的鐵路上空,伴隨著這列運輸著軍需物資的軍列前進。
在夜空之上,來自日本關東軍航空兵的十架九二式戰鬥機以戰鬥序列從王一他們頭頂掠過。
由低到高,由遠到近,當螺旋槳的聲音在軍列上方響起時,那些負責押運的二十九軍士兵全都嚇了一跳,看著他們頭頂呼嘯而過的戰機,惴惴不安。
而聽到動靜的三一門弟子也直接翻身上了車頂,耳聰目明的他們也看到了飛機從他們頭頂低空呼嘯而過的一幕。
這應該是在場的人,除了王一之外第一次以這種方式與這些工業時代的造物麵對麵。
火車他們坐過,隻感覺方便便捷了不少,輪船他們也坐過,但沒有經曆遠洋航行的他們,過江過河,委實很難有太大感覺,隻覺得確實載量變大了許多,速度快了許多。
可當這十架戰鬥機從他們頭頂低空掠過之時,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異人在這個跑步前進的工業時代麵前已經落後了太多太多。
他們在夜間都能視物的目力,都能看清飛機上那幾名駕駛員看著他們鄙視,得意的表情。
“行走?”
在震撼之後,這些三一門弟子和三位諸葛家的前輩也意識到一個問題,就是他們這幫人沒有一個具備滯空,對空攻擊的手段。
彆看對方剛才是低空飛行,可就是這低空飛行的高度對於他們而言也是難以企及,而剛才的驚鴻一瞥,也讓他們注意到這些戰機掛載著的機槍槍口。
這要是被這些戰機殺個回馬槍對著他們頭頂一陣掃射,彆說什麼金剛不壞,水火不侵了。
人家直接高打低,把他們這幫異人打成大傻逼都沒問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彆跟我說諸位沒想過會有敵從天降。”
“想過倒是想過,但大夥想的無非就是一些攻擊從天而來,未曾想過敵從天來。”
三位諸葛家的前輩也在那解釋著,這也是他們這些修行人正常的想法,對此王一倒也不置可否,隻是看著那十架從他們頭頂掠過,繞了一圈後,正朝著他們這邊再度飛來的戰機,若有所思。
同一時間,在這十架九二式戰機內,接下這次偵查和騷擾任務的十名日本航空兵也在用無線電交流。
“長信君,你看到下麵的支那修行者有多少人了嗎?”
“很抱歉川崎先生,我並沒有看清楚,不過我們在高處,應該不需要擔心什麼,軍部那邊給我們的任務也不是擊殺這些軍列隨行的支那修行者。”
“知道,我們隻負責偵查和騷擾,給前方的陸軍爭取時間,決不能讓這列軍列順利抵達奉天城,讓我們占據關外添上更多的損失。”
“哼!那個該死的少帥,竟然在第一時間把他機場裡的軍機炸毀,不然這次我們可以不用出行的,八嘎!他那些軍機都是我們這邊給他提供的,這個忘恩負義的支那軍閥!”
“彆說廢話了,軍部那邊給了我們警告,偵查,騷擾,不可輕易低空飛行,下方的支那修行者有一個極度危險,具備短暫滯空能力的怪物,諸君,武運昌隆。”
“嗨!武運昌隆!”
無線電靜默,盤旋回來的十架九二式戰鬥機內,航空兵操縱按鈕,將他們飛機上掛載的兩挺八九式7.7毫米的機槍槍口對準下方軍列。
無需刻意瞄準,這麼大的目標,任務要求也是騷擾,這一梭子打下去,就算不能把軍列打斷,也能讓其千瘡百孔,更彆提軍列上這些士兵了。
槍口在這十架戰機的飛行下噴吐著火舌,在夜空中化作二十道火線,沿著戰機飛行的軌跡,一路朝著軍列掃射而來。
隻是這麼片刻的功夫,位於軍列最末端的車廂便在掃射下燃起了大火。
“大哥!”
“雲端,你過來補位!”
“是!”
見狀,諸葛家三位前輩也趕緊出聲,喊上了那位在三一門的子侄。
四位諸葛武侯一脈的子嗣出手,正好補齊了術士炁局中的天地人神四盤
天地人神四盤合和,八門開啟。
一個巨大的奇門陣局霎時間便以這四位諸葛家子弟為中心,不斷延伸,以覆蓋了軍列的關鍵車廂。
在頭上戰機機槍即將掃射他們這邊的時候也發動了術法。
人盤·八門搬運!
這個術法說白了就是在已經展開的奇門陣局內,將自己的攻擊或者對手的攻擊轉移到自己想要其出現的方位。
算是術士入門之後一個基本對敵的招式,而麵對來自頭頂這種無差彆的掃射攻擊,八門搬運反而成了最好的防禦術法。
子彈傾瀉而下,卻在接觸到四位諸葛家子弟聯手展開的奇門陣局時,本該落在軍列上,把軍列連帶著車廂內士兵打的千瘡百孔的子彈很突兀出現在周邊的土地上。
除了濺起一陣陣泥土,打碎幾塊玻璃之外,並沒有造成太大傷亡,唯一的戰果便是毀了末端的車廂。
戰機再一次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飛機上的日本航空兵也注意到了他們這一波空襲所造成的戰果。
“再來一遍,子彈打光了我們就走。”
“嗨!”
在空中繞了個圈,戰機再度殺來,而對於剛剛展開一個覆蓋軍列,還轉移了一波機槍掃射的四位諸葛家術士而言,他們腦門上已經冒出白毛汗了。
合四人之力開啟這麼大的一個四盤八門陣局,對他們而言消耗可不小,他們又不是那種能把四盤八門全都融會貫通的全才。
“幾位,能否給我整個障眼法,我來解決這些木包鐵的玩意。”
“好說,我等也想見識一下王東家的手段。”
巽字·黃沙漫天!
從周遭的土地刮起一陣狂風,化作漫天黃沙塵埃,短暫遮蔽了上空航空兵的視野。
而王一也看向在這兩波空襲當中好像沒法派上什麼用場的三一門弟子,一個招手,一枚手榴彈就從他們其中一個懷裡飛到自己掌心。
“這是我教給你們的第一課,麵對這種來自天上的攻勢,至少麵對這個時代的飛機,吾等亦非無計可施,修得逆生二重境界者,水火不侵,龍虎之力,金剛不壞。”
說罷,王一也拉開引線,直接朝著天空大力投擲。
對於專業士兵而言,需要通過巧勁扔出40-50米距離的木柄手榴彈,在王一這裡,直接力大磚飛,在同樣的引爆時間裡,被其扔出了音嘯聲,在遠超常人投擲距離極限的百米開外發生了爆炸。
而後知後覺的三一門弟子這才反應過來,也是跟著王一有樣學樣,以逆生二重帶來的加持,將手裡的手榴彈扔了出去。
對於上空這十架殺了個回馬槍的戰機而言,王一和三一門弟子的舉動在他們眼中宛若一場恐怖遊戲。
視野的缺失讓他們下意識降低高度,想看看能不能吹散這股煙塵繼續高打低。
結果高度剛一降下,先是一個近在咫尺的爆炸,接著便是連著十幾聲爆炸在他們下降的那個高度區間炸響。
直接嚇得他們亡魂大冒,趕忙拉升高度。
反應雖然迅速,可就是這麼一個短暫的降低高度和突如其來,做了預測量的空中爆炸,就讓其中一架戰機失去了控製,脫離了隊伍,朝著某處平地就這麼紮了下去。
軍列頂上的三一門弟子還沒來得及歡呼,他們就看到王一運轉起逆生三重,渾身上下冒著白炁。
“第二課,也是伱們這趟關外之行要學習的一個手段,在我踏入三重之境時,便可聚散由心,可聚散由心不是三重的特征,更是一種手段。”
說著,王一也在三位諸葛家前輩還有這些三一門弟子眼中直接化作一團白炁,卻又在下一秒重新彙聚,化作了一隻等高的白色巨梟。
翅膀一揮,就穿過剛才用來製造障眼法的沙塵煙霧,尾隨著拉升高度的九架戰機,消失於夜色當中。
“大哥!這這這···”
“彆吵,我在思考···”
三位諸葛家的前輩哪見過這陣仗啊,他們也知道王一現在是三一門的世間行走,懂點事都猜到了對方肯定是達成了三一門這麼多年都未有人踏足的三重之境。
不然就算左若童與王一關係再怎麼好,可到底沒入門,左若童也不該冒大不韙讓王一這個外人擔任三一門世間行走才對,除非王一不僅讓左若童心服口服,也讓三一門弟子心服口服。
但猜測歸猜測,你直接展現出來就是另一種體驗了。
而且不僅是三重之境,還當著他們的麵玩起了變身術,這他媽誰頂得住啊。
空中,不斷拉升高度的九二式戰機航空兵也通過無線電在那爭吵著。
“川崎先生,春田君失去聯係了!”
“八嘎!該死的支那修行人,竟然敢對我們出手,你們看清楚剛才他們是用什麼手段攻擊我們的嗎?”
“看樣子好像是手榴彈?”
“怎麼可能,我們在二百米的高度,川崎先生,川崎先···”
你一言我一語的慌亂爭吵中,這些日本航空兵也看到了讓他們驚悚的一幕。
在他們拉升的1500米高空上,在領導他們執行這次偵查和騷擾任務的川崎先生飛機的雙翼之上,有一個似人似鳥的怪物站在那裡,與後方的他們對視。
至於他們口中的那位川崎先生,此時已經被王一提在手中,手一鬆,就在慣性下撞向了機頭的螺旋槳,瞬間化作一團血霧。
同時,戰機停擺,朝著下方墜落。
“啊!!!”
這些航空兵哪見識過這樣的場景,猶如一場空中恐怖片,讓他們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飛機上搭載的槍口不斷朝著前方噴吐著火舌,同時也開始不斷拉升高度,加快速度,這時候什麼偵查騷擾任務都沒有保命重要。
而且麵對這種能夠搭上他們飛機的怪物,偵查騷擾也失去了意義。
九二式戰鬥機,是在抗日戰爭初期日本侵略者投入到戰場上使用的戰機。
在正式發動侵華戰爭之前,日本軍方方麵對於戰機的儲備,一半是靠買,一半是靠授生產,直到關東軍這邊打定主意來波下克上,占據關外,這才有了九二式戰機的誕生。
相比於後麵大夥耳熟能詳的零式戰機,九七式戰鬥機,眼下這些隻掛載機槍,單人駕駛的九二式戰機其實在戰場上起到的決定作用不是很大。
可作為空中載具,它們再怎麼拉,都有著一個對於異人而言無法比擬的優勢,最大爬升高度是9500米,最大航程是850公裡,最高時速為320公裡每小時。
當他們想要脫離戰場,揚長而去的時候,多少異人都隻能徒呼奈何,包括此刻的王一。
一架,兩架,三架···
在這些航空兵一心想要逃命,遠離戰場之前,王一借著這段勉強通過金遁流光能夠在第一時間追上的距離,擊殺著上麵的航空兵。
但最後,還是有一架戰機爬升到了王一暫時無法達到的8000米高空,讓其逃出生天。
望著這架在自己眼中化作一個小點的飛機,王一也隻能感慨一聲。
他大概明白了在這場抗戰中異人圈斷代的原因了。
眼下還是九二式戰機一心逃命自己要是短時間追不上就徹底追不上了。
日後這些九二式戰機可不是主力,而是更先進的零式戰機,九七式戰機。
在這個沒有製空權的國家,他們可太能予取予求了。
航彈一扔,任你修為多高深都免不了一個葬身火海的下場。
“果然啊,全方麵的落後,連異人都跟著遭殃。”
無奈之餘,王一這才重新化作一團白炁在軍列上落下,聚形之後,散去玄功,示意讓軍列停下,清點損失。
一通功夫下來,損失還算接受範圍內,就是軍列末端的一節車廂跟駐守的士兵受了無妄之災,陣亡了八個,殘了三個。
“回去之後,撫恤金從我這邊出,要是家裡有孩子的,也可以到我那,我來安排。殘的幾位,也可以到我那。”
將這個安排下去,軍列這才重新啟程。
倒不是王一不想為這三名在空襲中致殘的士兵治療,修複斷肢,可眼下他們的傷勢,能夠封住經脈止血保住一口氣已是大幸。
貿然以三重之炁渡入體內,強行讓他們進入二重狀態修複斷肢,怕是斷肢一修複就直接元氣大傷,當場暴斃。
而對於軍列上的三位諸葛家的前輩還有三一門弟子來說,他們看著此時以高人負手式站在那裡的王一如見神明。
因為他們清楚,如果沒有王一展現出滯空的能力,外加對於異人最基礎的高空投擲。
就剛才這十架九二式戰機幾個來回,他們這裡就得折上好幾個。
天地人神四盤八門全開,還要覆蓋這麼大一個範圍,他們真炁有限,但頭頂這些飛機裡的子彈可不要錢啊。
明白剛才自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個來回的他們,也算是第一次建立了異人在這種工業造物麵前差異認知。
“大哥,先祖留下的神機可否應對?”
輩分最大的諸葛山伯不答,但這就是最好的回答,讓隨行的兩位兄弟也跟著沉默。
一時間,原本想著這場關外之行跟日本異人鬥過一場的眾人鬥誌一下子就下來了。
因為他們突然意識到,就眼下這個關外局勢,他們可能連對手都沒見到,就在戰場上被打成篩子了。
什麼逆生三重,什麼武侯奇門,都是白費。
王一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出聲說什麼,這一關是他們這些舊時代的異人需要經曆的。
過不了這一關,接受不了時代的變遷,用工業來武裝自己。
那自己就是牽頭組織起中華異人抗戰同盟也是白搭。
因為那就是一個異人版的義和拳,多一個少一個,真沒啥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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