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門後山,左若童的閉關之地。
一眾三一門弟子皆是齊聚後山,互相討論著為什麼這次自己師父這麼急匆匆的閉關,更是時不時朝著人群中唯一一個不是三一門門人的江湖小棧劉謂少掌櫃投去詢問的話語和眼神。
這已經是劉謂親自登三一門將王一所寫信件交給左若童的第三天了。
三天前,在三一門的傳法大殿中,位於大殿內的似衝,澄真,陸瑾,李慕玄還有劉謂這位外人都親眼看著左若童細細看完王一那封十來頁的信件後,表情從一開始的訝異,到凝重,寫在臉上的表情甚至還影響到了左若童常年維持的逆生二重狀態隱隱有了不穩現象,至少在似衝他們這些三一門門人看來是這樣。
當時左若童逆生狀態下的真炁隱隱有散開的趨勢,但也很快穩定了下來。
信件看完,左若童也沒有第一時間將這厚厚的一遝信件交給似衝這位師弟,而是收入袖口,隻留下了一句閉關就離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的人都始料未及,在場的人對王一也算知根知底,知曉王一的為人,不會做什麼對三一門有害的事。正因為此,他們更加好奇王一信上到底寫的什麼,能讓左若童在看完之後臉色變化如此明顯,甚至連一句緣由都不說就要去閉關。
似衝他們不敢問,但為了以防萬一,也隻能先讓劉謂在三一門小呆幾天,直到左若童這邊給個準話。
劉謂也隻能無奈在三一門先住了下來,期間,三一門其他弟子也收到了左若童匆匆閉關的消息,也猜到了可能跟劉謂還有王一那份來信有關。
當時陸瑾和李慕玄帶著劉謂直接去找左若童的時候,可是一堆人看著呢,瞞不了的。
誰都想知道緣由,可誰都隻能在左若童閉關之地外等著結果。
“這王一師兄到底是給師父寫了什麼啊,讓師父這樣子匆忙閉關。”
“我不知道啊,人家劉少掌櫃也不曉得悄悄看一眼···”
“你這話說的,想讓人家江湖小棧自砸招牌啊!”
“我這不是擔心師父嗎。”
“你覺得人家王一師兄會害師父?他可是咱們三一門的外門大師兄啊!”
“說是這麼說,不過咱三一門哪來的外門,不都是江湖同道的調侃嘛。”
“那你就得去問陸瑾師兄和李慕玄師兄了···”
門人議論紛紛,擔憂之際,左若童閉關之地的山洞內,傳來了左若童的陣陣笑聲,笑聲之中的喜悅之情更是明顯。
“似衝,澄真,瑾兒,慕玄,還有劉少掌櫃,伱們進來吧。”
跟著笑聲傳來的,還有左若童的話語。一直在閉關之地外輪流值守,三天前三一門傳法大殿的幾位當事人聞言,也帶著好奇心走入了山洞,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了。至少從左若童的笑聲來判斷,這封王一的來信不是什麼壞事。待會進去之後,得好好問問師父/師兄,王一到底寫了什麼!
帶著這樣的想法,五人進入了左若童閉關的山洞,然後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這個閉關之地是三一門祖傳的,也是當初三一門祖師在門人麵前證道三重之地,一個天然的山洞。但現在在這個山洞裡,除了左若童那常年閉關盤坐的大石頭沒有問題之外,整個山洞布滿了溝壑,一些天然形成的鐘乳石此時也被分成兩半,切麵光滑如鏡,非神兵利器所不能。
整個山洞就好似被兩位絕世劍客肆虐過一樣,除了這些之外,他們就看到左若童的身影在山洞頂上灑落的陽光中,身影猶如鬼魅,不斷出現在各個角落,上下左右都有左若童的足跡,最後才回到自己盤腿閉關的大石頭上。
“師父!”
看著左若童那喜笑顏開的模樣,陸瑾和李慕玄下意識往前多走了幾步,然後就感覺自己撞上了一麵無形牆壁,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就是沒法過去。
而左若童也是長袖一揮,那麵阻隔的無形牆壁消弭無蹤,而左若童臉上依舊帶著笑容,看著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兩個弟子。倒是似衝,他已經猜到了什麼,看著眼前的左若童,顫聲道。
“師兄,難道···”
“是了,三一護道手段初成,他真的做到了,而且他不僅僅做到了悟出三一門的護道手段。”左若童盤腿而坐,那封來自王一的信件也被他用真炁托著,送到了似衝麵前,明明隻是一封十幾頁的信件,但在此時的似衝眼裡,卻是重若千鈞,因為他知道這對三一門而言意味著什麼。
同樣作為當事人的劉謂此時已經沒法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管理了,一封十幾頁的信件,記載了三一門的護道手段?還是王一悟出來的?這相當於一個門派根本的玩意你就這樣寫在信裡交給我來送?你心就這麼大啊?
後知後覺的劉謂隻覺得自己沒把信件弄丟,也沒有去偷看真是一件幸事,不然隻要暴露了,那三一門就得跟他這江湖小棧不死不休了,連王一也跟著一塊打自己。
“劉少掌櫃,多謝了。”
“左門長您可彆這樣,我現在可是一陣陣後怕啊,他王一心可真大。”
“因為沒有人想到在他這個年紀真能為我三一門悟出三門護道手段。”
“三門?”
劉謂覺得是自己聽錯了,但一旁似衝早已忍耐不住叫出聲來。
“以遁法為媒介,讓真炁與之相連,這,這···”似衝想說這不太現實,但看著上麵關於遁法與逆生三重真炁行炁路線,還有周遭山洞的變化,左若童剛才那鬼魅身形,似衝也知道王一和左若童沒有必要騙自己。
“對我們而言,確實很難想到這點,因為我們太看重逆生三重,把它放在了一個太高的地位。反而是王一,他所行的路,讓他哪怕作為修行人與我等修行人不同,在他眼裡,所有玄功和術法,都隻是他所行之道上的依靠。就好比一條路,兩條腿是走,坐馬車,火車也是走,無非就是快慢罷了,到頭來,還是被這孩子上了一課,似衝,我愧為人師啊。”
左門長盤腿坐在那裡,覺得自己好像自從為人師表以來,已經好幾次在與王一還有逆生三重相關的方麵總是在自歎不如,隻是自知者難明,他清楚,也沒辦法。
逆生三重對於自小就拜入三一門,甚至現在的門人而言,證道三重都是一個抹不開的執念。
這不是一言一語就能抹去的,就像王一悟出的三門手段,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無非就是彆把逆生三重看的高高在上,覺得其他術法對於逆生三重而言都是錦上添花。但千百年來,多少人拜入三一門,不就是覺得三一門的逆生三重不同於其他玄門的通天大道那般看不見摸不著,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嗎。
來自外界世人的看法,拜入門下的門人看法,都在不經意間把逆生三重捧到一個極高的位置。
無論是與不是,自小在三一門中學藝,且作為一代宗師的左若童也逃不開這個執念。反倒是王一,這個從一開始就被自己摒棄門戶之見傳法的年輕人,總是能用不同的方式來教育自己,無論是最初的逆生三重,還是如今的三門護道手段,甚至還有···
左若童看著手裡一頁沒有遞到師弟似衝麵前的信紙,上麵記載的並不是如何讓逆生狀態下的真炁通過遁法與虛空連接的思路,而是一段話:
左門長,這三門護道手段隻有當三一門人衝關二重成功方可嘗試修行,因為隻有二重的修複才能抵禦逆生在遁入虛空時的撕裂。
——
“師兄!這般大的事你為何不在三天前就跟我們說清楚呢?”
“雖然是王一悟出來的護道手段,但終究隻是雛形,門中就我修為最高,隻有讓我先驗證了是否可行,才不會讓門人空歡喜一場不是。”
“是是是,師兄說的極是,師兄,那接下來關於這三門護道手段咱們該如何跟門人弟子說明?”
“王一信上有說,三門護道手段皆得衝關二重方能修煉,一重的弟子更需要注重打磨自身根本。至於如何傳,怎麼傳,都得定下個章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我六人一同商討吧,劉少掌櫃,還請你在旁聽,為我等指正一些不足。”
“左門長,您這折煞我了。”
“這不是折煞,對於三一門而言,三門護道手段齊出三一門也是三一門立派千百年的第一次,我等皆沒有經驗,豈能擅自決斷。更何況,我還想從劉少掌櫃這裡多了解下王一最近這段時日的消息,請劉少掌櫃賞臉。”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這樣,劉謂這一趟送信之旅的返程又被耽擱了下來,左若童也不聲不響將王一信件中那最後一頁收入懷中,並沒有展現給師弟和弟子看,有些事,隻能讓他這個門長親自來。
而遠在京城的王一並不清楚自己讓劉謂送這一封信能送這麼久,隨著年節過去,休整完畢的北伐軍已經開始再次北伐的征程。
王一也明白,自己也將迎來可能導致曆史發生拐點的因果反噬。
他必須得閉關了,隻是在閉關之前,他還有幾件事需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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