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譽序從茶館出來,一鼓作氣上了車,雙手握住方向盤深呼吸。
呼吸平複下來之後,他才摸出手機給宋意打電話。
宋意那邊接得很快:“蔣先生,您找我?”
蔣譽序:“下班了麼?”
宋意:“我剛下課。”
蔣譽序說了個經貿大學附近餐廳的地址,“一起吃個飯,先過去等我,有事兒跟你說。”
“好的好的。”宋意聽蔣譽序態度嚴肅,又這麼著急,以為是要聊工作,便馬上答應了下來。
和宋意通完電話,蔣譽序放下手機發動了車子。
他打著方向盤看著前麵的路,腦子裡冷不丁地又閃過了傅西京方才說的那些話。
不管他是頭腦發熱一時衝動,還是為了挑釁他不擇手段,都精準地透露了他心中所想——
他從來沒有把宋意放到平等的位置尊重過。
但凡有,他就不可能在另外一個男人麵前將這種事情擺出來說。
而宋意那邊……
蔣譽序雖然感情經驗談不上豐富,但他作為律師,常年和各類人打交道,對表情和肢體語言的潛台詞格外敏銳。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不難看出宋意對傅西京的感情。
她掛在嘴邊的那句“我和他不可能”、“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不愛,她會直接說她不愛。
這兩種說辭,更像是給自己的提醒。
宋意跟傅西京的時候才二十出頭,遇到那樣的男人,心動很正常。
但作為兄長,蔣譽序是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妹妹和這種男人在一起的。
且不說傅西京的私生活豐富程度,就憑他剛才的態度也足以判死刑了。
蔣譽序是個理性的人,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所謂的“無可替代”。
隻要宋意接觸比傅西京更優秀的人,自然就不會想著他了。
以後他有的是機會給她介紹。
當務之急,是先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
宋意坐著等了蔣譽序二十多分鐘。
蔣譽序來之後,兩人商量著點了菜。
宋意給蔣譽序倒了一杯檸檬水,蔣譽序接過來了一口,開門見山地對她說:“剛才我去找傅西京了。”
聽見這個名字,宋意的手指僵了一下。
“他……”
“東西沒拿到,他不肯給。”蔣譽序已經預判了宋意要說什麼。
宋意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蔣譽序提出幫她拿回東西的時候,她就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蔣譽序凝著宋意觀察了一會兒,不經意地開口問:“你很需要它麼?”
宋意:“也不能說很需要,隻是覺得……如果拿到的話,可能有些希望吧。”
蔣譽序:“什麼希望?”
宋意垂下頭。
蔣譽序:“想起來了,這項鏈是你父親留下的。”
他試探性地問:“你想找他?”
宋意輕輕點頭。
蔣譽序:“你想見他麼?”
宋意有些茫然,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沉默了好半天,才低聲說:“我也不確定。”
她摸著麵前的水杯,若有所思,“可能也不是真的想見他,是想給自己這麼多年的執念一個交代吧。”
蔣譽序:“什麼執念?”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拋棄我們。”宋意吸了吸鼻子,眼眶發熱,“我媽沒有結過婚,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原因。”
她在等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呢?
男人從來都薄情,他說不定都不記得那段年輕時的短暫戀愛了。
他現在應該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
宋意每每想起,都覺得委屈不甘心,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宋蘭升。
蔣譽序從宋意的話裡聽出了怨恨的味道。
他之前也猜測到了這種可能性。
蔣譽序抽了一張紙巾,替宋意擦擦眼淚。
沉默幾分鐘後,他又問:“假設你找到他,他告訴你當年他是不得已才放棄你們的,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太具體、針對性太強。
宋意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她被蔣譽序的話引導著開始思考,可想了快五分鐘,都沒得出答案。
“太遠了,人都沒找到,想這些沒有意義。”宋意說。
蔣譽序一針見血地點破:“你在逃避。”
宋意:“……”
蔣譽序:“你認為你單方麵做決定,是對你母親的背叛。”
宋意咬住嘴唇,紅著眼睛看著對麵的蔣譽序,表情有些木。
蔣譽序:“我猜對了。”
宋意有氣無力地說:“我覺得你很可怕。”
蔣譽序:“何談?”
宋意:“在你麵前像個透明人。”
她自認為不算什麼喜形於色的人,身邊的人一向都稱讚她穩重的,可蔣譽序卻總是能洞穿她的想法,“這是做律師的職業習慣麼?”
蔣譽序一貫一絲不苟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淡笑,“不算職業習慣,可能剛好我們兩個比較有緣。”
我們兩個。
宋意聽見這個形容,心裡“咯噔”了一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蔣譽序第一次用這麼“親密”的稱呼。
他私下對她確實有些“特彆”,但分寸感一直掌握得很好,現在這樣……搞得她怪不習慣的。
她下意識地有些擔心蔣譽序是不是對她產生了其它興趣,可又覺得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經過一番糾結,宋意最後選擇了忽視這個稱呼。
她回歸正題,對蔣譽序說:“你猜得沒錯,這件事情我聽我媽媽的。”
“他辜負的人是她,不是我,我也沒有資格替她做出要不要原諒的決定。”
“我幫你找吧。”經過剛才對話,蔣譽序基本上也了解宋意的想法了。
他選在最合適的時機提出了這句話。
宋意聽後,明顯很驚訝。
蔣譽序跟在後麵解釋:“要回項鏈幾乎不可能,傅西京的終極目標是逼你妥協。”
“與其浪費人力物力去跟他爭項鏈,不如我直接來幫你找人。”蔣譽序問宋意,“你覺得呢?”
宋意當然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隻是……
“既然已經是同盟了,不用每件事情都想著欠不欠。”蔣譽序輕笑,“你欠我不少了,再多一件也無妨。”
宋意尷尬:“我隻是怕還不起。”
蔣譽序:“說不定你是什麼富豪流落在外的女兒,到時候是我高攀你了。”
宋意瞳孔地震,完全沒想到蔣譽序能開這種玩笑。
她沒來得及說話,蔣譽序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就這麼定了,有線索我會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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