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說罷，他再次提了一杯。

一飲而儘過後，方卓放下酒杯，突然認真道：

“老支書，這不能夠全怪你，從來如此就是那樣兒，在你之前的支書甚至做得比你還要惡劣。”

“不過現在這樣就挺好，算是改過來了，那就是好事一樁。”

方卓又寬慰了老支書幾句，後者如釋重負地一歎：

“自從那次我進了班房以後，才算有時間去反思我從當上老支書以來的各種所作所為。”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借著酒意，老支書一五一十地將自己這些年所犯過的錯事都細數了一遍以後，這才說到正題上麵：

“方卓，你說我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在先，如果再去當一個校長，我還夠資格嗎？”

他的一雙老眼裡滿是認真，如果方卓說他不夠，想必他也不會再強求這個位置。

方卓當然看得出來他是在真心求解，當即斬釘截鐵地說道：

“資格肯定是夠，但既然選擇當了校長，那就一定要把所有的重心都轉移到教育上麵來。”

“隻有那樣，才能夠再讓人提起時，忘記掉曾經的這個老支書身份。”

方卓的眼神中充滿鼓勵的意味，雖然老支書之前在村子裡的風評並不算好，可畢竟是真心悔改，總是要更加靠譜些許的。

寧娶從良妓，不娶過牆妻。

方卓不敢把教育事業賭給一個外人，倘若真有朝一日，那些孩子埋怨起自己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要怎麼硬著頭皮往村子裡走。

“好，既然你這麼相信我，我也不會說什麼好聽的，我隻能說儘量不讓你失望，也不讓孩子們受到半點委屈。”

老支書鄭重地點了點頭，末了又道：

“那學校這塊，你打算投資多少錢進去？”

突然間被老支書這麼一問，就連方卓自己都有些犯迷糊。

“投資多少，這個事情我還沒有決定，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嘛，”老支書嗬嗬一笑，“我自然是想要多多益善，但是這明顯不怎麼現實。”

隨即他又道：“錢的事兒再說，師資力量這方麵你打算怎麼弄？”

“這個我覺得還好吧，通過報紙或者電台廣播的形式公開招聘，待遇肯定不會低也就是了。”

方卓稍稍斟酌一下以後，便把他的計劃方案說了出去。

“既然你心中都有數的話，那我便不多嘴了，自從這個消息給村民透露出去以後，那些有孩子的是天天盼夜夜盼，孩子沒到上學年齡的更是喜笑顏開。”

“他們啊，還是那副老樣子，有便宜不占就跟虧了一樣。”

老支書從腰間解下煙袋，點著火吧嗒吧嗒抽了幾口。

“沒關係，這是好事，能為村子儘一份心，我認為這就夠了。”

在這一點上，方卓倒是看得很開，哪怕是被占了便宜也沒有關係，終有一天這些人會明白他現在的苦心。

“行了，今天吃得差不多了，那老頭我先回去了。”

老支書抹了抹肚子，一個菜，一壇酒，吃得胃裡暖洋洋的。

方卓見對方要走，就沒多留，隻將老支書送到門口以後，收拾好碗筷便再次躺到了床上。

這次他是真決定了，就算屋子裡麵真下刀子，他也堅決不出門！

好在這一次沒人再來打擾，迷迷糊糊之間，方卓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翌日清晨。

真是一場好睡，青磁村的天尚且蒙蒙亮時，花朵夾雜著雨露在一片清脆中盛開。

清晨的鳥鳴聲顯得格外清脆，大自然的芬芳伴隨著一呼一吸，直直闖進方卓的肺部，將裡麵的雜質一陣翻攪，使其重新變得乾淨起來。

村子外麵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一些村民推著車賣菜的聲音，或是用老鹵水點出來的豆腐，搭配上小蔥和大醬，不失為農民百姓之間的一種美食。

這才是人間煙火氣，方卓不禁感慨。

那幾個月裡，他每天都在各種擔驚受怕的邊緣猛力掙紮，這種情形隻是在夢裡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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