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祁小艾疑惑地看著方卓，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棉紡廠。
這廠子有些年頭了，在戰爭時期，這裡是被服廠，後來翻修擴大了，細算一下，也有三四十年的曆史了。
“你說的認識的人，就在這裡？”祁小艾一臉疑惑的看著方卓。
方卓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嗯，就在這裡。”
“到時候你不要說話就是了，就由我來說。”
看著方卓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祁小艾更是疑惑了。
這個廠區，也沒有安保，大門敞開著，依稀可以聽到廠房內傳來機器的轟鳴聲，大多數工人，在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像這樣的鄉鎮集體辦的企業，生產出來的東西，之前是提供給供銷社的，城鄉之間存在經濟剪刀差。
加上供銷社在市場上基本處於壟斷地位，這些廠子在改革開放前，根本就不會存在虧損。
但市場經濟來了，供銷社雖然還在，地位也大不如前。也就在農村還有一些壟斷地位，外貿進來之後，大一點的鄉鎮，已經陸陸續續開始出現洋品牌了，顯然很多地方還未反應過來，依然按照之前的計劃做著生產工作。
機器在運轉，但庫房裡卻是堆滿了貨物，
來到廠區的辦公大樓，兩人被一個年輕人攔了下來。
這年輕人名叫李強，是個退伍軍人，是廠裡的行政助理。他身材中等，但肩寬體壯，顯得很有精神。一張方正的臉龐上，嵌著一對明亮的眼睛，透露出機敏和乾練。
他穿著廠裡統一發放的藍色工作服，左胸前還彆著一枚廠徽，顯得格外正式。
李強看著方卓和祁小艾，禮貌地問道：“兩位同誌，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這裡是廠區的辦公重地，如果沒有特彆的事情，還請不要隨意進入。”
方卓心裡一緊，這人他不但認識，而且非常熟悉。穿越前90年代的下崗潮，他和李強相識，一起北上創業，後來，李強也成了公司的副總，是他最要好的大哥。
不過後麵李強因為患了肺癌去世了。看到年輕時的李強，方卓的眼圈頓時紅了。他連忙彆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
“老哥，我叫方卓，之前和陸廠長約好了，來談點事情。”方卓鎮定了情緒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李強聞言一愣，上下打量了方卓一番，似乎在回憶是否有這麼一回事。他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說道：“方卓？我們廠長好像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啊。你確定是和我們廠長約好的嗎？”
方卓心中一緊，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可能是廠長貴人多忘事吧。不過沒關係，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方卓來了，他應該會想起來的。”
李強仍然有些遲疑，畢竟他並未接到過有關方卓的任何通知。不過看著方卓一臉認真的樣子，他又覺得這事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想到這裡，李強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他轉身走進了辦公大樓。留下方卓和祁小艾兩人站在外麵等候。
方卓此刻內心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這次的行動是否能夠成功，也不知道和李強提前相遇會帶來怎樣的改變。
而祁小艾則是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但還是乖巧的什麼都沒說。
沒過多久，李強就走了出來。
“方卓，廠長說沒有預約，也不認識你。不過他現在有空，還是讓你進去見見。”
方卓點了點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示意祁小艾跟上，然後跟著李強走進了那座大樓。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廠長辦公室的門前。
李強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推開了門。方卓和祁小艾走了進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辦公桌前忙碌著。這廠長姓陸，叫陸由齊，接手這個廠子已經有好幾年了。
也就前兩年會好些，後來就不行了。自從78年後，一年不如一年，上麵的生產任務一直沒改，供銷社那邊銷量上不去，庫房裡已經開始有積壓了。
陸由齊隻是抬頭看了方卓一眼，便以為是某個遠親，過來走關係的。
“方卓是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方卓怕被趕出去，便直接開門見山：“陸廠長，我是來談庫存的事情的。”
陸由齊一愣，雖然說廠裡目前資金運轉不暢，但這事情，隻有自己和組織幾個高層才知道。這年輕人，是怎麼知道庫存有問題的？
“小李，你先出去吧，把門帶好！”陸廠長開口道。
李強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此刻，屋內隻剩下方卓、祁小艾和陸廠長三人。
陸由齊廠長盯著方卓，問道：“你是上麵派下來的專員？”
“不是，陸廠長，你彆緊張，現在很多鄉鎮企業都一樣。一頭有生產任務要完成，一頭貨品又開始積壓。兩邊都矛盾，搞得賬麵上極為難看。”
陸廠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小夥子，你最好說清楚，亂說，可是要當責任的。你從哪裡得知的，棉紡廠貨物積壓，資金不暢？”
方卓淡定的說道：“改革開放好幾年了，很多行業陸陸續續的開放私營，要不了幾年，鄉鎮企業的競爭力就會急劇下降。陸廠長，我不是危言聳聽。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廠裡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大家現在都窮，很多東西隻能用票去換，但再過幾年，口袋裡有點錢了，就不會想著去供銷社換東西了。那時候，怕是運營都成問題。”
方卓在生意場上，PUA是玩得很溜的，現在各行各業都在觀望，大家都不敢先動。陸廠長自然也是如此，雖然文件明確表示可以自營，自行尋找銷路，解決一下賬麵問題，但誰都不敢冒這個險，一旦出了問題，他這個廠長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你有辦法？”陸廠長開口問道。
“有，保證能解決問題。”
陸廠長剛想回答，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誰啊？”
“爸，是我！”門外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還沒等陸廠長回應，陸小婉就推門而入了。她臉色焦急，拿著一疊單據，走了過來。
“你看看，這不是欺負人嗎？”陸小婉語氣中滿是憤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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