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星空,澎湃的道音。
若一塊微小的石子,濺入了蕩漾漣漪的幽深水潭。
也叫姬青陽堅不可摧的心境,稍稍的顫動了下。
不過轉而,便是一晃而過,
數十個紀的浩瀚經曆,一一如過往畫像,走馬燈火一般,頻頻浮出。
季秋永遠不知道,在他走之後,自己究竟經曆了什麼。
關於一切,姬青陽心中透明如鏡。
他是從古至今,一切的見證者。
從莽荒泰皇飛升,到‘天庭’開拓星海。
那一紀數,人族大興,隨後短短數紀之內————
燧火宮大長老,號‘燧火聖祖’,成古尊。
洛水大祭司,成就‘禹皇’果位,攀至極境。
‘落日古尊’大羿、‘九黎兵主’蚩、風後
一個個人傑登臨絕巔,俯瞰九天十地,足足十三位大尊映照星海,使得萬族式微,臣服的臣服,消弭的消弭
就連歲月長河的上下遊,也儘都是人道永昌,輝煌至極至盛的影子,宛若夢幻。
可隨後到來的大劫,卻將這一切都搗毀打破了。
黑潮席卷諸世,先是在這星海的儘頭彼岸,破滅了‘天海’界,那是一切的開始,為了抵禦這種侵蝕,‘古天庭’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為何如今古聖諸流,皆是繼承道果,而不見前人身影?
因為他們都死了。
古天庭耗費十三紀數,方才鑄成,而在這個過程中,一十三尊古聖皆死儘。
能夠在歲月長河,遨遊過去未來的無敵古尊,耗儘心力,也不過隻能抵禦黑潮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而已,甚至直到最後,他們都算不到自己的死亡。
姬青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接觸到了列仙的門檻,因為繼承了泰皇果位的他,修行不過數紀,便已可稱近仙。
所以,他曾經抵達過‘界壁之外’,用過觀測的方式,窺探過黑潮的來曆。
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尊巨大的古神道軀,頂天立地,他的軀殼之上,附有著纏繞不滅的黑色炁體,隻是看見了第一眼,姬青陽就知曉了,那就是‘黑潮’。
同時,他也徹底明白,所謂‘莽荒’,便是以這尊古神的身軀所化。
隨後,又用了許久的時間,姬青陽慢慢接觸到了此前季秋曾經見證過的事物。
不過不同於季秋的是,他沒有見到過‘道德’天尊,能夠看見的,不過是三尊二皇隕去的屍身罷了。
他沒有看到屬於‘泰皇’的。
但
卻在那古老的神軀之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經過千載的試探,姬青陽終於明白。
他的義父,所謂的‘泰皇’,從來都不是隻有這一個身份。
那古神軀之上,散發著澎湃、不可想象的力量,不止有修‘天尊法’,成近仙身的法力,更有不可思議的神通,遠遠超越了彼時姬青陽的想象。
如若能夠執掌那股力量,就算是將黑潮儘數抹去,都不是難事!
那時的他在外界,見證到了‘世界’的真相與黑潮,在回歸之後,腦海裡所懷揣的唯一念頭,便是如此。
隻不過
在見到季秋之後,
他的世界觀卻出現了一絲裂紋。
是的。
他在見證了十三古尊儘隕去,三山道主、祖龍之流避劫不出,最終鑄造古天庭,在這星海儘頭的彼岸坐鎮數十紀,如同枷鎖一般,連一步都邁出不得時,已經將這個念頭,當作了畢生的目標。
那就是
當自己真正抵達修行的極致,將要觸碰到那‘界線’之時,以古天庭為載體,成為整個‘莽荒’!
到時候,即使泰皇不知所蹤,大開‘黑潮’門,侵蝕眾生萬靈,自己也能繼承這一份力量,去抵禦一切!
可偏偏在最後,他那位義父在時間的儘頭回來了。
還站在了他的麵前,告訴他自己這一生的堅持與信念都是錯誤的,而且還是被其他‘事物’所影響,是阻了他的道!
於是,姬青陽沉默了。
片刻,沙啞的開口:
“亞父.”
“您是孕育了一切的源頭,是這方世界真正的主人,我看過你的軀體,你明明能夠在曾經淨化一切,可卻沒有去做。”
“為了抵禦這種災禍,您曾經的道友,或者說‘子民’,耗費了一切才阻止了這種侵蝕,直至如今。”
“或許,時間的概念對於你來講,從不存在。”
“可”
“我耗費了數十紀的苦苦修持與努力,”
“又怎會是錯的?”
他的語調突然高昂!
整片星辰都因此而抖動垂下,古天庭仙闕光華四溢,照儘了整個星海的儘頭,近仙極致的風采與威能,甚至叫方才複蘇的諸尊戰栗,感受到了一絲,足以媲美此前季秋的恐怖威能。
姬青陽背後,顯化出了種種神異虛像,映照了蒼茫星空。
有可開天際的九黎斧、洛水出世的河圖書、來自燧火宮的一盞青燈、曾射下九日的不滅神弓
曾經的道果影像聚集在於仙闕之中。
儘作了他今日的神通。
可以說,姬青陽甚至超越了曾經的泰皇最巔峰時,他的成就已經不僅僅是他自己了,是彙聚了‘先古’人族,所有精華誕生的集結體。
他身負無數先人血走到了今日。
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
輕飄飄的一句話,
否定不了,他無數年以來的堅持。
而看到了這種種映照星空的道果異象,季秋古井無波的麵容,終於第一次有了波動。
他想起了此前種種,於是不由露出了緬懷之色,繼而長歎
“錯誤的麼。”
“不,你並沒有錯。”
道人搖了搖頭:
“我也沒錯。”
“但,我們又都有錯。”
“就像是你說的,這一切的起源是‘我’,黑潮也是我未隕之時,所遭遇的禍端,那對於列仙來講都難抵禦,更何況是洞天裡的生靈呢。”
“道果之隕,都隻能延緩一二,哪怕是你,也隻能飲鳩止渴,用生靈血來阻止真正的寂滅。”
“今日的九界十方,為何除卻些許妖魔與龍鳳,曾經真正的古尊族裔、仙裔、異種,都不見蹤影,近乎消亡了?”
“因為他們都被你獻祭了,你亡族滅種,耗費百般手段,一界生靈也沒少屠,才堪堪維持到了今日。”
“即使有所謂的‘輪回’。”
“但即使本源如一沒有了曾經的記憶,輪回也未必完整,全新的個體與曾經,真的是同一個人麼?”
“這些你自己也清楚。”
“而締造了一切的我更加清楚。”
季秋的眸光滄桑,而又深邃,這一刻的他不似季秋,更像是真正的列仙。
是的,就像姬青陽說的,如果他在泰皇飛升那一世,隻差一線的時候拚著燃了自己,黑潮雖難抹去,但他要真不求重登仙道,直接繼承一切,未必做不到。
起碼,庇佑這一界生靈不難。
但很顯然,他並未選擇這一條路。
此世的時間,隻要他成就列仙,那麼所有逝去的都能挽回。
但他要是隕落了,或者斷絕了列仙之機,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之所以和姬青陽說這麼多。
是因為季秋憐憫這個義子。
一瞬間的時間,對於季秋來講短暫無比。
但對於姬青陽來說,卻是數百萬年的苦楚與風霜。
這其中的偏差參差,不是輕易就能想象的。
也無怪他的所作所為。
可季秋,已經給不了他多少時間了。
道人證道,似乎是打破了什麼‘界限’一樣。
就在他到達了這星海彼岸之時,才與姬青陽對話不久,那本來被古天庭鎮壓,沉寂的茫茫黑潮,便突兀暴動,似乎連這座近仙的仙器,都再也無法阻止了一樣!
詭異難纏,映照星空的無邊黑霧猶如實質,衝破了層層禁製與阻礙,隨著那道人的重歸,好似發了瘋一般,不停向著他蔓延、侵蝕而來!
甚至
就連抵達了近仙的璀璨神光,都無法阻擋!
看著道人從頭到腳,被黑潮漸漸吞沒,卻依舊舉止平靜無比。
姬青陽聽到季秋揭破一切的話語,本來頗為悸動,卻依舊不免憤懣,忿怒,此時卻不由大驚:
“這為何‘黑潮’能夠衝破古天庭的禁錮?”
“我明明”
他數十紀一步都未曾離開此地,以身鎮壓此詭異不詳之物,卻從未料到在最盛之時,竟被其衝破了束縛。
姬青陽的一切手段、神通、陣法、禁製
沒有任何一道觸發。
那黑潮的起伏,所散發的力量源頭,完全是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產生的!
就在他心神大亂之際。
季秋頂著黑潮的腐朽與侵蝕,邁出了一步,就好像是踩在了姬青陽的心口之上一樣,句句叩心:
“孩子,這就是列仙。”
他的語氣無比平靜,甚至攜帶著黑潮,近距離的站在了姬青陽身畔,就是為了讓他感受清楚,其中的恐怖。
姬青陽眼睜睜的看著季秋的道體仙軀,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陷入腐朽,那曾經道果可以抵消延緩一紀的侵蝕,就好像是笑話一般。
這些黑潮不僅侵蝕季秋。
同時還順著他的背影,鋪天蓋地,蔓延星空,沿著浩瀚古道像著九界十方,飛快蔓延。
窮儘了一生心血的古天庭,似乎是那樣的無力。
即使他抵擋了數十紀的腐朽。
可在真正爆發的那一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看,我複蘇了,可我曾經的敵手‘玄鴻’,卻不想看到我重新歸來。”
“因為當年我雖近乎隕落,但他亦是一樣的處境,而眼下其之神通‘大黑彌天’仍在阻撓我,便證明他未曾先我一步,重新登臨列仙。”
“所以這一局,是我贏了。”
季秋毫不在意生命的流逝,因為他隨時都能在‘莽荒’的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條時間線,重新複蘇。
但黑潮若是不阻,便將會吞噬一切。
他說完之後,背對著姬青陽,望向彼方。
那裡,有之前驚鴻一麵過後,無數古尊的念頭紛遝而來,有他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他們望向這裡,除卻蘇七秀飽含擔憂,屢次想要上前外,大都眸泛忌憚與驚懼,不想落得個侵蝕隕落的下場。
這些後世的至尊從不曉得,原來古天庭所抵禦之物,竟是真實存在,而且如此恐怖!
直到————
道德天尊執手杖,身披星光,腳踏微塵,從一座太古神山中走出,率先真身出麵,近乎壓塌了萬古,他看著季秋,不作多言,隻是大喝:
“道祖,我先行一步!”
“還請撐住,待本尊自腐朽複蘇,當儘一切心力助道祖重新歸來!”
開道之人,則為宗祖,此稱謂,季秋自然當仁不讓。
而道德天尊所謂的先行一步,
便是因為此刻的‘黑潮’,也就是季秋曾經搏殺的列仙玄鴻之神通【大黑彌天】,已經跟季秋還有他的洞天‘莽荒’,徹底拚上了,根本無暇顧及曾經他身軀周邊的‘界海’區域。
所以
道德天尊千載難逢的歸去之機,便在此時!
隻要出去了,那就是二世身圓滿,隻待開辟‘洞天’宙宇.他距離列仙,就隻差一線,而且再也不懼所謂黑潮之難!
對此,季秋也沒有什麼阻撓的意思,隻是頷首作罷,便看著這位神話時代僅剩的天尊,帶著三山道主破界而去。
隨後,回首,望向愣愣失神的姬青陽,笑了:
“孩子,”
“現在,你明白了麼?”
季秋伸出了手掌,整個人本來直逼成仙的境界,因為黑潮的腐朽不停跌落,近乎重回元神,但卻沒有分毫在意,他隻是眼神明亮,望向姬青陽,期待著他的選擇。
哪怕最後,這孩子仍舊與自己背道而馳,也無傷大雅,不會影響季秋重證列仙的決心。
季秋很欣賞這個曾經的義子,膽大包天,有成仙之資。
而這道人的言語,以及生出的變故。
也終於叫姬青陽嘴角苦澀,徹底明白————
列仙。
與凡世生靈。
確確實實,是兩個事物。
看的角度不同,所產生的見解,注定也天差地彆。
即使心結難鬱,即使無法釋懷。
可終究,
看著那為了庇佑不擇手段數十紀,可卻依舊無法阻擋的神通‘大黑彌天’,就將不可抑製,吞噬一切之時,
姬青陽終於認了,頹然道:
“亞父。”
“數十紀前,我無比信任你,相信你能做到一切。”
“但現在我無法和當年一樣信了。”
他低著頭,笑著笑著,又覺得沉悶已久的胸口,終於有了些鬆懈,於是又道:
“不過,眼下卻是不得不信了。”
一枚圓滿無暇的道果浮現。
被姬青陽單掌一握,毫不留戀,重重一拍,便如同承諾一樣,交付到了季秋的掌心:
“這件事物,我早就不需要了,但想必是亞父所需的吧?”
“拿去吧,竭您所能,挽救這一切!”
他反手握住季秋的手掌,眼神渴求,甚至有了一絲絲解脫。
“自然。”
接過道果,季秋點了點頭,不再拖延。
隨即,他的道軀更是溢出仙光,將本來侵蝕的黑潮,儘數驅逐,湮滅。
整個‘莽荒’,在他接過道果的那一刹那,開始了晃動。
如同遺失已久的王座,終於真正迎來了他的主人一樣。
季秋身軀自彼岸儘頭慢慢托起,漸漸羽化,緩緩化作了靈光,升騰於‘九界十方’的中心,握住了整個‘莽荒’的脈絡與權柄。
“亞父!”
“你既知曉輪回隱秘,那麼在重登列仙之後.”
“能否,叫神話時代那些個同道,真正意義上的,重新歸來?”
獻祭的那十三個古尊裡,甚至有著姬青陽曾經的道侶,鳳族之主鳳鴻裳。
正如季秋所說的一樣,輪回後沒有了曾經的真靈記憶,即使同出一源,但終歸還是有所差彆。
就比如蘇七秀,她是當年的瑤池天女,是昆侖嫡傳,曾經證道古尊的人物,可現如今找回了記憶,她到底是誰?
蘇月謠是蘇七秀,可蘇七秀不是蘇月謠。
從她用著自己的名字開始,便已然有了答案。
在季秋身合莽荒,閉眼之前,補缺最後一絲底蘊的刹那,
他聽到了姬青陽的大喊。
於是無聲點頭。
隨即化作片片碎屑,飄散在了整個世間。
從此刻起,
祂無處不在。
‘歲月長河’上。
季秋靜靜的俯瞰著一切。
他看著自己凡俗崛起,少年登仙,看著與蘇七秀結識,在太平道起事,於一隅之地扶持大燕,在諸王時代百聖革天
最後夢回太古,成就泰皇,揭曉所有。
除此之外,
時間線上,他的影子無處不在。
最終
緩緩超脫出來,化作三道身影,如同盛開的三朵道花一般,凝聚了一切,與‘莽荒’洞天一樣,凝為一體,繼而————
成了一道果位。
真正意義上的,列仙果位!
隨即,季秋睜開眼來,重新執掌了屬於自己的‘古老仙軀’!
種種身為列仙的前塵回憶,清晰無比。
他自一神話複蘇的蔚藍星辰崛起,苦修悠久,才得今日,如今回首,幾多唏噓。
隨後,輕吟一聲:
“凡逝去的,必將歸來。”
話音落,在他身軀‘洞天’之內,如同口含天憲一般,本來曾經輪回之後,陷入沉淪的古天庭諸尊,正自沉沉浮浮,渾渾噩噩。
可卻隨著冥冥之中的一句話,在歲月長河某道時間線,竟直接被徹底修改!
這就是列仙的無敵!
在自己的‘洞天’裡,他們就是一切,是規則,是時間,是所有能夠想象的偉岸事物之化身!
他回應了姬青陽的承諾。
隨後,看著曾經奮鬥過,熟悉過的一張張故友麵龐,季秋整肅心神,又是猛地叱咄一聲:
“凡褻瀆者,必將湮滅,追溯源頭,徹底抹殺!”
嘶!嘶!嘶!
這一刹那,本來鋪天蓋地侵蝕‘莽荒’的神通‘大黑彌天’,統統化作烏有,頃刻消逝!
不僅如此,
隨著季秋口吐真言,甚至還有一道黑潮殘留,化作引子,將他指引到了界海的另一端。
那裡
仍未複蘇的列仙‘玄彌’,正在靜靜等候著歸來。
但,到了此刻,
他
已經輸了。
偉岸的祂醒了,邁動著步伐,攜帶著重複新生的列仙之軀,悍然殺向彼岸!
而重新歸來的‘道德’天尊。
則帶著三山道主,親眼見證了這樣一個偉大的奇跡。
這是莫大的機緣,是凡俗之人無法想象的機緣,或許.若乾年之後!
他們也有成就的一日!——
九界十方,複蘇曆。
元天界。
重新歸來的道人,修改了時間線。
這裡沒有人知曉他成就了什麼,整個‘莽荒’除卻極少數人外,近乎十成的生靈都不曉得,他是孕育了一切的列仙。
而大燕神朝的神胎,也終於誕生了下來。
相傳那一日————
仙霞綻放,萬道齊輝,有海中承月、映照星空、古天宮現等一十三重先天神相誕生,出世即為蓋世元神,羨煞一眾巨頭!
他好似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
但他的父母,卻給他起了一個平庸的名字,叫做‘凡’。
至於緣由,便不知了。
——
竹籬雨下,青石板前。
古老的寺廟,懸掛著名為‘懸空’的牌匾。
一男一女,男的皎如玉樹,女的氣質出塵。
二人執手並肩,天上下著微雨,踏在登寺的青石階上,發出‘噔噔’的聲響。
在快要登頂之前,
身穿繡著曇花的鵝黃衣裙,女子巧笑倩兮,卻突然回首,一雙褐色眸子裡似有千言萬語,化作一幅幅畫麵,閃過了太多太多風景。
風雪之中,一身紅衣。
道基大成,聲名鵲起。
丹境修法,仗劍一域。
神通成時,橫掃東荒
這裡麵,
有幼時無依無靠的蘇七秀
有煉氣有成,可夫婿已死的蘇七秀
有獨自一人,蹣跚前行的蘇七秀
有靠著信念支撐,墜入陰間的蘇七秀
甚至有得瑤池道統,殺上星空古路的一代古尊,‘天意劍仙’蘇七秀
種種回憶,儘作一人。
她依靠著自己瘦弱的雙肩,獨自撐起了一整片星空,隻為了心中一個念頭。
這時候回頭,突然望向了那人,本是少女的嬌顏,卻仿佛蘊藏了數千上萬年的情緒。
不過,也隻是一瞬,眸中滄桑已是儘數收回。
刹那之後,一切就好像都未發生過。
而少女則是背著雙手,翹起眉頭,突然側身一晃,歪頭俏皮一笑,道:
“我好看麼?”
季秋沉默半晌。
終是露出了一縷笑來:
“好看。”
天邊霧氣微微升起,泛出亮意。
毛毛細雨垂落於青石板上。
一如初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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