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偷我東西?朕要砍了她!!
一代元神,九幽魔玄青陽隕落。
漫山遍野,儘是魔修血,一副滿目瘡痍之狀。
可縱使局麵如此。
此次事件矛頭的紫霄一脈,無論是雲端之上玉京天,亦或者地上巍峨之道庭,都並未受到太大波及。
雖有損傷。
但,當那神舟渡空,無數大燕甲士如雨落,再加上那近乎可以橫掃整個東洲的三百尊煌煌天人,即使萬載內,玉衡三魔聚攏了不小的勢力,可雙方之間,依舊是實力懸殊。
天色黯淡,濃鬱的魔氣纏繞在每一處土地,如冤魂一般縈繞不散。
即使在玉京天光照萬古的五色清光下,依舊難以在短時間內磨滅。
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魔修,死在這仙門福地之前。
季秋與嶽宏圖並肩,身畔敖景一直默默駐足。
當她聽到了玄青陽臨死一聲大笑,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想法,在心頭漸漸凝聚成型。
隻不過此刻的季秋,並未注意到。
他的目光,聚集在了那一杆插入大地的武道大槍之上。
看著那一抹殘留的衣袍,沉默無言。
從方才玄青陽的一係列言語,他已經知曉到了,有關於蘇七秀的全部事跡。
以不到千載之齡,執掌一柄帝兵,在三尊元神,還有一尊疑似更強的十殿鬼君的圍殺下,一劍破萬法,斬萬屍山萬魁一臂,甚至擊潰了那鬼君分魂,沿著道路一直殺入了陰世
何等風采!
“不過,陰世”
道人輕語,這已經是他數次聽到這個詞彙了。
傳聞,那裡是上個紀元,元天界東荒之外,曾經並未崩毀的疆域沉淪所化,在世之暗麵,廣袤無垠,充斥著死寂氣息。
它是眾生死去,魂魄儘散,隻餘蒙昧之後,沿著本能所遁入的領域。
那裡據說,寄居著足以回天反日,與人道元神絕巔比肩的無上鬼聖,甚至還有著無數曾經隕落大能,在那裡戰死,留下了種種厄難,端得凶險無比。
“該如何去尋?”
季秋皺眉。
他終於得到了確切的訊息,蘇七秀果真並未隕落,隻不過卻並非在這偌大東洲,亦或者整個東荒。
她的足跡
已經走到了他觸摸不到的疆土,甚至季秋都不曉得如何達到。
隻不過,這一刻,他身畔的嶽宏圖卻是往前走了兩步,單手抽出長槍,將其背於身後。
隨後轉過身來,目光怪異,平視季秋:
“無雙。”
“你方才叫本王留手,將這一尊元神擒下,就隻是為了去問詢,那名為天意劍仙的蹤影?”
“蘇七秀”
“這是個姑娘的名字。”
“方才那魔頭臨死前的話語,倒是頗為耐人尋味。”
“父王想知曉一二,那姑娘.”
“與你是何關係?”
經年以後,曆經波瀾的父子重逢,在一切事宜暫且風波漸消之刻,卻沒想到張開口來的敘述,竟是以這般方式進行的。
隻不過,季秋也沒有想要隱瞞什麼,於是麵對嶽宏圖的疑惑,當即麵色感歎,認真回應道:
“此事,其實硬要講的話,那便說來話長了。”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看,我當年踏天而去,自大燕三十六州乘法陣遁入虛空,本想著能在生死一線裡,再覓生機,但沒奈何,這天底下的事情,又哪裡能事事儘如人意呢。”
“嶽無雙那一生因補天道體功參造化,天下無敵,但成也於此,敗也於此,在遁出大燕之後,我身負重創,神魂有缺,已是走到了儘頭。”
“如若不是有幸身懷一門玄之又玄的輪回法,幾乎從不可能中,再活一世。”
“恐怕現在,也見不到父王你了。”
提起往事,季秋稍作修飾,掩飾了真正秘辛,九分真一分假的苦笑了下。
“至於蘇七秀”
他的眼神露出懷念,想起了當年與那女子,於懸空山腳一木屋內,在三兩同修師長的共同見證下,締造婚契,共結良緣,便不禁幽幽一歎:
“那是我轉世重修後的結發妻子,是八百年前的一樁往事。”
“我那一世亦沒有修成什麼名堂,遠遠不如大燕橫掃天上地下,道一無敵,隻方才及冠,連道基都未築成,便因傷坐化了去。”
“我本以為一縷孤魂再度轉修,幾百近千年過去,可能在茫茫人海、無垠東洲裡再難相逢。”
“卻未料到,她竟得到了亙古之前的瑤池傳承,執掌帝兵,號天意道君,天意劍仙,震動東洲一時,連我都能聽聞得到有關於她的事跡。”
“傳聞之中,據說她因玉衡三魔而隕,屍身墜入陰世,因此在父王有望降伏這九幽魔君時,我才開口,想要暫且留他一條性命,看看能不能借此機會,問出些什麼。”
“果然,事情與傳聞,截然不同。”
“隻是不曉得那陰世又該如何去覓,此刻的我,亦是全無頭緒。”
廣闊天地,有冷風吹拂,幾乎在敖景片刻不離的幽藍水眸注視下,季秋將事情的原委始末,一一道出,惹得嶽宏圖聽後不禁訝然,甚至眉頭都為之挑起:
“結發.夫妻?”
他瞅到了敖景眼神幽怨,似乎頗為不滿的模樣,但也沒有過多在意,隻是說不清震驚還是欣喜,隻追問道:
“你小子,這是終於開竅了?”
嶽宏圖的語氣裡,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作為當年天下第一真人,橫推八方的大燕太師,季秋的一生可謂波瀾壯闊,但可惜,他這一生有過交集的異性紅顏,卻都止步於曖昧,從沒有一人再進一步。
本來作為其父的嶽宏圖,都覺得這小子一生都將在長生道上大放異彩,高歌猛進了,卻沒想到千回百轉,到了而今,他竟給他整出來了一個疑似兒媳的絕代人物。
而且,還是執掌帝兵,一人鎮壓四元神的無上巨頭,修行不足千載!
這般強橫,堪稱極境之姿,甚至比擬越發深不可測的神朝女帝,趙紫瓊那丫頭,都不逞多讓啊!
等等。
趙紫瓊?
季秋的老父親,這位不滅槍拳雙絕的大燕顎王,這一刻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於是麵龐有些微變,思及一代神朝帝主的神通,不禁開口:
“慢著,你暫且先.”
可話語尚未講完。
紫霄方圓小天地,因玄青陽隕落而生出的天地異動,卻在此時戛然而止。
緊接著,似乎有冰冷寂滅的氣息複蘇,且越來越盛,逐漸在此地蔓延。
叫處理戰局的三百尊武道天人、漫山遍野的神朝甲士,亦或者被玉京都天大陣籠罩的紫霄眾修,哪怕相距甚遠,都不由神魂顫了下,仿佛見證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即將浮出水麵一樣。
“陰世.”
“結發夫妻?”
如鳳簫聲動般悅耳的嗓音,似乎從季秋三人耳畔響起,聽不出半分喜怒來。
但,
那足以叫真君身軀為之僵硬,法相都在此一刻徹底停滯的威壓
隻要是有腦子的,好好思考一二,都能明白。
有些事物,是不能僅僅隻看表麵的。
比如,
眼下。
當那雙眸似水,卻掩蓋不住其中淡淡冰冷,腰若約素肌若凝脂般的紫衣女帝,滿頭青絲舞動,前一刻遠在天邊,下一秒卻已踏在了季秋等人身畔,近在咫尺之時。
季秋就能清晰的覺察到。
有人,生氣了。
“師兄,你當年不是說,此去吉凶難覓,不知何時才有歸期麼?”
“朕還記得,你說你一心向道,此生唯願攀登天地高峰,見證法相、元神風采,長生久視,道那丈夫生來,就該朝碧海而暮蒼梧”
“你自己說的話,還有你應下的承諾,莫不成過了一千八百多年,你就能全忘掉了?”
雪白中帶著微微紅潤的纖纖玉手,不知何時,已是攀上了季秋的側臉,而那話語一非元神傳音,二非靈力秘術,隻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低聲耳語罷了。
但就是這凡俗之中頗為親密的,作為夫妻間調情的交流方式。
卻是叫季秋不寒而栗。
那修長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季秋的麵龐,細膩而溫柔。
她的主人,那一雙隱於紫裙下,被寶石裝飾著的尊貴鎏金鞋,慢慢憑空浮起,叫著這位比之季秋稍矮半個頭的女子,踱虛而起,與其平視,甚至隱約高出了不少來。
作為大燕神朝的帝主,趙紫瓊在這一千多年裡做到過的事跡,叫無數人一邊拜倒在那石榴裙下,一邊甚至險些忘記了她的性彆。
即使明豔不可方物,但更多人記住的,往往並非是那張冷豔高貴的臉,而是她所帶來的強大,幾乎壓服半邊北洲開陽,與那位仙盟七聖之一平起平坐的威望。
眼下,趙紫瓊低頭。
她的褐眸情緒波動並不明顯,隻如寒潭之水,與季秋不過半個身位的距離。
一呼一吸之間,那鼻息帶來的微微溫熱,都能叫季秋此刻,清晰感受得到。
局麵有了刹那沉寂。
見到趙紫瓊突然現身,嶽宏圖驚愕了下,不過並未太過意外,隻是嘖了一聲,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沒有開口。
而敖景看到有女人與季秋保持這種詭異的親密時,氣得則是小臉漲紅,頭頂龍角一晃一晃。
甚至就連一身拳意都不禁昂揚,隱隱約約,都有些抑製不住了,‘噌噌噌’的往外溢,就想一拳揮出,把那眼前女子錘飛。
至於季秋。
作為一切矛頭指向,最初的導火索,他的腦海裡則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如坐針氈!
“那萬屍山主屍祖萬魁、散鬼尊祁淵,不都是雄踞東洲萬年不落的蓋世巨擘,魔道大能嗎!”
“我這師妹,才去了多久?”
“我不過施展神通術法,稍稍費了些功夫而已,才方降伏玄青陽,她就趕回來了?”
“莫不成是叫那兩尊魔頭遁走了不成”
季秋心頭發苦,也不知究竟是何種緣由,才導致趙紫瓊去而複返這般迅捷。
當年趙紫瓊登上帝位,甲子年後心性就越發深沉,對他的覬覦從來不加掩飾。
所以,季秋借助法陣破界而去時,都不敢在告彆之時真身前去,就是怕鬨出什麼事來。
能牧首一方,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物,那心中的掌控欲望,都是一等一的。
他這一生見過,有過交集的王與帝,可謂是雙掌都數不過來,無論是友是敵,堪稱無一例外,因此季秋憑借往昔的經驗,足以斷定!
眼前在第三世,曾於父輩口中有過婚聘之約的師妹,女帝,在聽到了有關於蘇七秀的事宜,怕不是要借著他當年糊弄的一些話語,跟他算賬啦!
想到這裡,即使是以季秋的心性,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彼時他尚且弱小,哪裡曉得這輪回模擬,逆天改命的真相,更沒料到經年以後,竟還能有與故友再度相逢的時候,所以言語並不嚴謹,此事怪他。
但
都過去了一千八百多年的風霜,久到他自己都有些模糊了,趙紫瓊這姑娘,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晰!
夭壽了!
他在心裡叫苦不迭。
但實則,趙紫瓊此刻內心所想,卻比他還要更加複雜得多。
想起方才聽到的那一席話,女帝陛下此刻都還覺得腦袋嗡嗡的。
她那發散性的思維,叫其心中意識不停的蔓延,即使不刻意的去想,但仍舊還是在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構造出了一幅幅畫麵
昏暗的燈光下,張燈結彩的府院,有一對新人透過燭窗,身影搖晃,如珠聯璧合。
而在外界,就如她當年與季秋告彆之時一樣,無數的焰火在夜空之中爭相綻放,煞是羨人,仿佛都在恭祝著一對新人自此喜結良緣,永結同心。
鳳冠霞披,看不清模樣的玲瓏佳人,在燭火映照下,笑顏如花,盈盈一握的纖細腰圍,被一眉目俊秀,穿著婚服的男子扶著。
二人目光在此一刻對視,相視一笑,儘在無言。
隨後,各自捧起一杯合巹酒,雙臂交錯,互相對飲。
而不需半晌。
便將是——
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
嘭!
女帝陛下的腦子好像在這一刻,差點爆炸了。
她突然有股酸楚。
就好像是,自己本來辛辛苦苦在外打拚,然後因事外出,不辭辛勞不遠萬裡解決難事,終於帶著一身風霜疲憊回歸,本以為迎接的將是苦儘甘來,但是
她卻突然驚覺發現,自己家裡那顆最為耀眼寶貴,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近距離觀賞的熠熠明珠,竟.被小賊給偷了!
於是乎,‘嫉妒’的怒火油然而生。
人王印這一刻,似乎攜帶著女帝的光輝,照耀萬古!
“蘇七秀,天意劍仙,陰世?”
“朕要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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