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陰霾縱使未儘散,八萬裡外有人來!
玉衡道洲。
玄青陽駕馭九葉黑蓮,騰空而起,將法力運轉到了極致,從那紫霄道域邊緣的秋霞山,一路遁光閃爍,足足跨越了數域之後,這才緩了口氣。
“呼”
天空有些昏暗,似乎是因一尊元神大能降臨,而使天象受到了幾分影響,這黑袍男子此時摸著胸口,心中回想起了不久前,那一道貫穿天宇,仿佛能將規則截取下來的巨指,仍舊心有餘悸:
“老不死的,本君知曉你真身早已死透,現在餘下來,不過是一縷元神而已,不足為懼。”
“但,本君還是得給你那門神通幾分麵子。”
“玉衡已經滅了,你縱使還能餘下些許手段,又能如何?”
“東荒聖地雖多,道君也不在少數,但又豈能擰成一股繩子,更何況是在這東境的玉衡道洲!”
黯淡的天色,映襯得這位魔君麵色漠然。
他抬手劃破虛空,打出數道符詔。
先是將其中兩份,一條送向了玉衡舊址,曾被他們親手打落的天鼎仙城,另一條則送往了坐落於北方的萬屍山。
隨後玄青陽一聲長嘯:
“這一指,本君暫且避走,但伱玉衡老不死留下的物件,卻是到不了他人手中!”
“紫霄李含舟既已確定不在玉京天,雖尚有不知底細的外人攪局,但也已無足輕重。”
“本君曾遠走外海,祁淵老鬼去過陰土,我輩廣結道友,等的不就是今日?想叫本君退走.”
“等吾帶著吾這一脈的門徒,踏上玉京天,便叫那一處紫霄門庭,作我道場!”
發泄一通過後。
這位魔君卷席半邊黑霧,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當下遁空而走。
隻餘下無窮無儘的黑焰神通,依舊殘存燃燒著,久久未散。
一時間,接連數方道域,都有大能者感應到了那股恐怖的氣息,哪怕是位列一方巨擘的真君巨頭,正宗教主,對此都是心驚膽顫,不敢多言。
“九幽冥焰.這玉衡道君一死,諸多魔脈巨擘當真是齊齊冒頭!”
“天鼎仙城崩毀,玉衡聖地化灰,前些陣子還聽聞萬屍山於北地立下道統,開山授道,儼然已從幕後走向了台前.千萬年來,這玉衡的主導權,就要易主了麼?”
“這位青陽魔君方才來的方向,是千年新晉的紫霄聖地。”
“而觀他此行如此大張旗鼓,不加分毫掩飾,莫不成紫霄一脈,也步了玉衡後塵?”
玄青陽的行徑,惹得一路上有些真君驚鴻一瞥,皆是心中一沉。
之所以稱這些外道為魔修,並非是道路的區彆,而是他們這一路走來,行事乖張,走到哪裡幾乎便將災禍引到了哪裡。
雖說每一尊修者,手中所染之血都決計算不上少。
可要是與這些成就元神的魔君比起來
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天鼎仙城,就是前例。
以往有玉衡道君一人以近乎斬道的手段,可以全數壓服,所以這一方道洲幾乎沒有幾尊元神,倒也無傷大雅,依舊風平浪靜。
畢竟哪怕是正宗坐鎮的道域,資源也未必充盈,少些人競爭,自己宗派就能多一些,這種現狀維持了這麼多年,也沒誕生過幾個真正扶搖直上的人物,到了而今,隨著那位隕落
貌似連頂替那位的,都見不到。
也不知曉,除卻玉衡外的三家元神道統,到底能否頂得住了。
這一邊,玄青陽密謀聯絡其他魔道巨擘,將玉衡殘鏡,以及玉衡道君殘念在紫霄出沒的消息傳出,意圖調遣門下魔徒,大舉剿滅紫霄門庭,占據玉京天。
而另一邊。
季秋也已經處理好了秋霞山後事,與之前林譽傳下道統的林瀟照了一麵,叮囑她可以考慮拜入紫霄道統後,便與敖景,重返紫霄。
紫霄,玉京天宮。
雲霧繚繞的仙柱大殿,內裡氛圍稍顯沉寂,略微有些尷尬。
不過隨著季秋與敖景降臨,將秋霞山危局驟解,以玉衡殘鏡中的化身,成功嚇退玄青陽後,本來嚴肅的氛圍,終於鬆懈了片刻。
而一直緊緊盯著這一幕的陳玄,更是苦笑不已:
“我得了那麵殘鏡也有了一段時間,竟是不曉得玉衡道君的一縷元神,便在其中坐鎮。”
“不愧是前輩,目光如炬,一眼便窺視出了其中玄奧,並能以此借為助力,將成名已久的魔君逼退。”
“假以時日,必為當世巨擘啊!”
他的話語不說還好,此刻一出,即使危局暫解,但也不由引得殿上諸多真君目光頻頻側目,望了過來,眼神舉止頗為不善。
一側拄著劍的張道罡見此,咳了兩下:
“陳道友”
“畢竟此事說到底,與你也有些乾係,多擔待點。”
“祖師要歸來了。”
“稍微忍下,且聽聽看,他老人家如何處置於你吧。”
話語正說間。
兩道流光已重新歸來。
“祖師!”
見到季秋與敖景化作流光,使得那枚紫霄道印歸位,叫這雲霧大殿一震,諸多真君皆是正色:
“謝祖師,護我紫霄免於危難!”
諸如玄霄,嶽山,青丘月等真君,儘數拜服。
他們望向的那道人,此時洗去滿身風霜再歸,依舊是一派溫和模樣。
隻見其擺了擺手:
“取了些巧罷了,倒是沒有真正和那魔君做過一場,不然想來,必定是異常艱難。”
“玄青陽乃是成名已久的一代巨頭魔君,並非這般容易應付。”
“玉衡鏡的消息已經泄露,不再是秘密,秋霞山也有不少人見識到了那位消散於天地的事實。”
“由此可以預料,待到下一次玄青陽再來”
“恐怕對於我玉京天紫霄一脈來講,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季秋話語說的沉重,其中蘊藏的意思,諸人自是曉得,於是喜色還未浮上麵來,諸多真君便是一派愁容。
若玉衡鏡亦或者玉京天,不僅隻惹來一個玄青陽覬覦那確實是天大的災禍。
畢竟他們紫霄,在李含舟已去的情況下,是再也搬不出來一尊元神了。
然正當此刻,麵臨如此危局,看著諸人滿麵愁色難解,季秋環顧一圈作罷,卻是頓了下,突然笑了,隨後複又開口,話鋒一轉:
“不過,借這玉衡鏡之能,我與大燕神朝的那位女帝,搭上了聯係。”
“一千八百多載前,本座於大燕修行,曾位列一朝太師,供奉女帝登上帝位,統禦三十六州,而今時過境遷,再加上幾分清微子長老當年故去的情麵,她已應下我之邀請,答應助紫霄避過此劫。”
“若有她出手,以我先前所觀.”
“哪怕是兩個玄青陽加在一起,想必都難以力敵!”
季秋語氣篤定。
而大燕神朝雖雄踞開陽道洲,但與紫霄山門所隔,也並不算萬分遙遠。
隻不過自嶽無雙跨界而去,紫霄遠遁玉衡後,聯係便也斷了。
此刻再提及,使得不少真君精神一振:
“那位神朝女帝.出手?”
“若真如此,份量夠了!”
他們雖不曾曉得,女帝趙紫瓊的修為到底有多高,但能於東荒開辟神朝,含金量幾乎是已經拉滿了。
這一下,不少初代真君,曾於大燕聽聞過季秋與趙紫瓊事跡的存在,頓時徹底放鬆。
曾經太師與女帝之間的關係,堪稱珠聯璧合,君臣模範。
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讚拜不名,能在神朝一千多載曆史裡,唯一一個享有如此殊榮的人物,隻有當年的嶽無雙。
哪怕到了而今,也未曾被取締。
當年的嶽無雙祖師
真是故舊滿天下啊!
比如景祖師,那位女帝,還有他們仍不曉得的大能
張道罡越想越感慨。
往來皆元神,何等可怕!
“陳玄。”
說完正事,待到看到自己這些徒子徒孫們如釋重負,季秋突然冷不丁開口。
一語落下,頓時叫陳北滄微微一愣:
“前輩,有何吩咐,隻管告知與我便是。”
看到偌大天宮的目光,聚焦於他一人之身,思及之前所言,陳玄挺起胸膛,目光澄澈。
對此,季秋隻是走到他身邊。
隨後抬起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願意的話,可留於紫霄,與我輩共渡此劫,若不願,我這些門徒們看在我之麵上,也不會強行攔截。”
“本座昔年道隕,說到底還是你為我收屍,得了三分衣缽。”
“理論上講,你也算是我半個弟子了。”
“玄青陽之劫避不開,無論有沒有你皆是一樣。”
“所以既其退走,我紫霄一脈,便並不怪罪與你。”
這就是季秋。
一個不違本心,掌握分寸,並且
哪怕實力不足,也能夠‘自救並且挽救他人的人’。
你可以說他走過的路,有些是仰仗他人之助,但無論是何人,歸根結底追本溯源,最開始種下的那因
亦是,他自己。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哪怕真如第四世時那般絕望,他也從來不會歇斯底裡,他隻會一遍又一遍,從不可能中尋找到那一線可能。
如果不存在,就自己創造。
總歸事在人為。
所以,他不會問責陳玄。
因為此劫無論有他沒他,或早或晚,都逃不過。
既然如此,需要想的就是該如何去渡,而非怨天尤人。
玉冠束發,紫袍風流的道人,即使未曾頂著曾經那張臉。
可陳玄聽到這番話,亦是不由便想起了當年道人用著嫌棄的語氣,化道而去,也不奪舍他那尊廢柴身時的場景,當下感觸極深,語氣鄭重:
“弟子.受教了。”
“而今劫波未去,在下心中甚愧。”
“當如前輩所言一般,紫霄一日劫難不過,弟子便.一日不退,以證此誓!”
說罷,躬身便拜。
大燕神朝。
出了九嶽山的武夫,褪去了那一身的山野氣。
他每每走出一地,跨越一城,自身的氣勢便越發高漲,越發強盛,直到最後
猶如大日。
當那氣息宣泄,每一處鎮守大燕一方道域的存在,無不為之震驚,道那坐落九嶽山下近甲子的武中聖者,神朝兵聖,又將出世!
須知道。
論當今神朝三山五侯一十二姓,這些個‘鼎鼎大名’的勢力或者說人物,在這位麵前,可都是不夠看的!
他是當今女帝的從龍功臣,是武道極致的大日人仙,是曾生生震散過一尊元神法身的絕代大能,他曾壓得九嶽山主抬不起頭,並早已隱居多時。
但不知為何
嶽宏圖卻於今日出山,並且凡過之土,皆感應得清清楚楚!
“他要乾什麼?”
有人不解。
但所有人都明白。
每當這位動身那就代表著,將有震動神朝的大事發生!
跨入那座重新修築,巍峨古老,宛如奇跡一般的神朝都城,景。
嶽宏圖神色平靜,不知何時重新披堅執銳,背後有一杆紅纓大槍,散發著淩厲的槍芒。
他一路暢通無阻,走到了女帝的帝庭。
有女官為他引路,能夠阻隔無數人,或者說無數人夢寐以求隻願踏入,一睹女帝真容的宮牆拱門,向他緩緩張開,形同虛設。
但對此,嶽宏圖視若無睹。
他往前踏出一步,在那數萬種變化道路,已是被人指出一條的路前駐足,隨後目光堅毅,向前抱拳:
“陛下。”
“本王今日前來,隻為詢問你一道確切的答案,就不前去參拜了。”
“雖有些事情,可以在訊息之中詢問,但”
“孤還是想要親口聽到你說”
“之前仙盟所見,那人,是不是我想的那人?”
本來如山海般堅定的言語,卻是有了些許顫抖。
而周遭的幾名女官,不知何時都已被遣退而去。
半晌後。
一縷桃花馨香傳開,伴隨偏偏花瓣飛揚,寄來了一聲悵然之歎:
“八九不離十吧。”
“伯父.”
“要去見一見嗎?”
女子的愁思,似乎與這花瓣一並飛往了遠方。
而聽到此言,那來者撫摸了下背後的長槍,終於久違的露出了笑容:
“當然要見。”
“不是說遠在玉衡道洲的紫霄道統,要遭逢厄難麼?”
“那麼,孤便去點兵了。”
輕輕的話語,似乎掩蓋了無法言語的決心。
而後,那人默默離去。
與此同時,由得嶽宏圖曾經統禦,後而被大燕形成建製的‘顎王’軍,正於於三十六方道域邊緣,駐紮坐鎮。
但這一刻,
隨著軍中虎符亮起。
虛空中.龍吟虎嘯,接連迸發!
王命親詔:
點將!
帝庭中。
走出那間宮闕的女帝,褪去了一身尊貴的帝袍,披著一身紫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金色的花紋,芊芊細腰,玉腿修長,掩於其中。
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
這一日的她,作了許久許久都未裝點過的打扮,依舊顯得貴不可言。
她望向離去的嶽宏圖,又看向由得自己心情,而演變的滿園百花盛開,不由嫣然一笑:
“花綻於春,朕的心情倒是許久沒有這般複蘇過了。”
“師兄,做好準備了麼?”
“我們.”
“要見麵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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