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在季秋鑄成道體之後。
李秋白以自己嘗試破境金丹,從而召來天地異象的解釋,為此次事件畫上了休止符。
緊接著,神霄門正式封山,氣氛略顯凝重。
雖是沒有任何緣由。
但四方毗鄰的各大旁門左道,對此卻是頗多猜測。
諸如南麵的元初山,與西部荒漠苦寒的寒煙寺,更是如此。
元初山上。
得知消息的玄燁子,負劍出關,眸中神光熠熠:
“古鐘連鳴九響,神霄迅速封山。”
“此中豈能沒有蹊蹺?”
想起當日靈台法會,自己借題發揮,向著張守一出手之後,敏銳覺察到了那老者一身腐朽氣息,這負劍真人雙眸微眯:
“按照壽元之道來看,張守一大限將至,又與一匹巔峰蛟龍大戰一場,焉能還有幾年好活!”
“神霄掌教李秋白於此關鍵時刻,欲破境金丹,若不是老東西出了問題,怎會如此著急?”
“我輩求了上百年的機會,終於到時候了!”
神霄門的靈脈,是這北滄州靈氣漸漸複蘇後,唯一的一道三階靈脈,可供金丹真人修行。
若是再行蛻變,等此域有望繼續複蘇,怕是足以支撐一尊法相真君誕生,且能培養出無數寶藥,得一方天地氣數加持!
這等寶地,主人式微。
他境修士,又怎可能不對其抱有覬覦之心!
思及至此,玄燁子坐不住了,當即大袖一揮,便遣兩名真傳,以真人口信傳訊,廣邀周遭真人,齊聚元初山,共論道法!
此會,西北荒漠寒煙寺、赤霞山上落陽觀、不老山中長春府,三脈旁門傳承的掌舵存在,皆是被玄燁子一道符詔,宴請而來。
這四宗,算是圍繞著鎮守大晉的神霄門,各自坐落東南西北,稱得上是團團圍住。
其聚集在一起,若真都應邀而至
狼子野心,怕是昭然若揭。
為此一聚,玄燁子費儘心力,與元初山另一位金丹真人一同削山鑄台,取四方靈果,同時又將珍藏許久,靈韻深藏的上佳美酒,都統統取出。
待到那三宗回應,這元初山上,已是盛宴備齊,隻等主人開場了!
未過半月。
元初山上,一派仙家氣象,寒煙寺濟源禪師、落陽觀觀主孟真人、長春府府主瞎道人,先後而至。
三尊真人帶著門下弟子隨行,一赴宴來,便見得如此隆重的招待場麵,不由受寵若驚。
落陽觀的孟真人,更是開口:
“玄燁子道友,如此隆重之宴,究竟是有何喜事?”
看到落陽觀主發聲,玄燁子笑而不語,隻瞅著列位前來的旁門真人,當下連連攀談,便笑曰道:
“自是有喜事,不然怎會將諸位請來?”
“快快入席,你我暢飲之後,再談也是不遲!”
諸真人循著玄燁子的話,依次紛紛落位這宴台。
他們目視俯瞰偌大元初山風景,雖是各懷心事,大都曉得這玄燁子心中,究竟賣著什麼藥,但卻也並未當麵戳破。
一時間,酒水靈果紛紛呈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氣氛漸漸融洽。
而待到宴席過罷,玄燁子借著酒水,這才慢慢揭開了話頭,似略帶幾分可惜,隻道:
“今日道心舒暢,隻欲與諸位道友一聚,共論一番道果。”
“然可惜,神霄門張真人,卻是杳無音訊,任本座如何傳訊邀請,都見不得一點風聲。”
“遣出的弟子前去送信,也隻道這神霄門自打靈台法會後,便是行了封山之舉,就連整個大晉的駐守執事,也都撤回了山中。”
“三位道友,你說張真人這是為了哪般?”
說者狀似無意,然聽者有心。
眼見正主兒大幕拉開,三尊曆經百劫的真人,頓時心中如明鏡,哪裡還不曉得他想要講些什麼。
寒煙寺濟源禪師更是心中一歎,道了一聲當真虛偽,不過卻因此事也是他心中期望,因此聲音徐徐,便接過了這話頭,言道:
“一尊妖丹巔峰的蛟龍倒海翻江,那一戰張真人獨占鼇頭,硬抗了此妖七成妖力,再加上大限將至,想來是因重傷難愈,這才閉關不出,連帶著神霄封山吧。”
此言一出,那孟真人與瞎道人,頓時默然不語。
十三道脈,隻有六尊真人出麵,與那妖龍一戰。
其中張守一雷法無雙,力抗妖龍掀起無邊風浪,這一幕縱使隻有濟源親至,但事後諸真人,卻都是曉得的。
聞得這二人一唱一和,長春府的瞎道人眸子被布纏繞,但神念卻是感知四方,隻沉聲道:
“兩位有何話,不妨直說便是。”
“都是修行數百載的一方掌舵真人,何必拐彎抹角。”
瞎道人外道出身,五弊三缺,一路磕磕絆絆幾經風雨,這才有了今日的長春府傳承。
他這一雙眼睛雖是瞎的,但卻煉成了一道秘術,相傳見過他開眼的修者,都已經死了,頗為神秘。
長春府亦正亦邪,這道旁門傳承,雖隻有瞎道人一人坐鎮,但憑借他一身法域道行,再加上這傳聞,此派雖是低調,但也絕非弱旅。
“老夫老了,不想聽這些彎彎繞繞的。”
“便由我來拋磚引玉,說點實在話吧。”
這削山鑄台,一道宴席,隻有諸真人入位,雖顯得略有些冷清,但卻也著實隱蔽。
起碼此中交流,是絕然難入其他人之耳中的。
瞎道人佝僂著背,站起身子:
“張真人乃是繼當年北滄真君開辟此域,最先遊曆而來立下傳承的前輩真人,一生披荊斬棘,幾曆風雨,確實頗得我等敬重。”
“但俗話說得好,是人,便都有生老病死。”
“縱使梟雄如他,亦是難逃其中!”
“神霄山三階靈脈,足以維持數尊乃至於十數尊丹境真人共存,甚至若此域靈氣進一步恢複,誕生真君,亦非奢望!”
“大好福地,英雄遲暮,老瞎子道途進取之心不死,是著實想去爭一爭的,不然也不會赴宴而來。”
說到這裡,他縱使雙眼不能視人,亦有一股壓力,聚集於玄燁子身軀之上:
“因此,元初山主不妨直言。”
“我等四宗若是聯袂出手,那麼事成之後,後續之事,該如何瓜分?”
此言一出,那孟真人依舊不語,但目光卻也不由自主,落在了玄燁子身上。
誰都知道,神霄門積累有多豐厚。
但那寶地卻隻有一個,資源就隻有那般多。
若事成,如何分?
對此,玄燁子目視三尊真人,卻是笑了:
“諸位,想來各位自家所鎮靈脈,近來都有歡呼雀躍,近乎複蘇之象罷?”
“這便證明,北滄道域再過不久,就將開始慢慢重複昔年之狀,介那時,正宗傳承,必將誕生!”
“而神霄山,則為此域最為頂尖的道脈所屬,傳承亦是旁門頂尖!”
“我四宗若能功成,那麼借助靈脈、傳承、資源,以四宗底蘊,如何不能出了一尊法相真君?”
雙臂緩緩抬起,玄燁子目光深邃:
“在座道友,都是開辟一方傳承的人物,北滄州的旁門,沒有太深的底蘊,各位都是見證了門派起始到興盛的金丹真人。”
“試問,究竟是宗門傳承重要,還是自身道途更加重要?”
他站起身子:
“因此依我淺見。”
“我輩若能得神霄山,不妨拋卻門戶之見,共開傳承根本之法,合並四脈,再立一宗,便合四象之名,曰:四象宗!”
“到了那時,我元初山的鎮宗傳承元初一念經,斬天拔劍術,都可與諸位道友共享,隻為自身道途,更進一步!”
“不知如此,可能滿足了瞎道友?”
玄燁子說完,隻覺還不夠。
因此,更是以道心大誓起誓,直道方才所言,絕無虛假。
一時間,諸真人麵麵相覷,各自心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久久不語。
看著三人這副表情,玄燁子自知他們雖一時無法定奪,但對他元初山的傳承,與那大道更進一步的誘惑,都是動心了。
於是,不由趁熱打鐵道:
“如此機會,千載難逢。”
“我知諸位道友心中一時難定。”
“但神霄門占據大晉,風風雨雨八百年。”
“也是時候,結束屬於它的時代了。”
與方才的震撼言論相比。
這番話語,倒是顯得並不那麼突兀。
所以其他位於大晉周邊,早就想要擴展道脈影響,以增添修行資糧的諸真人,沉吟過後,便同時點頭:
“道友所言,有理。”
“四象宗之事可暫且擱置,稍後再論。”
“然神霄一脈既已封山,張真人又近乎隕落,大好基業,我等自是合該當取,正好也趁此試探一下張道友,看看他如今”
“到底還能否,再繼續庇佑宗門!”
之前所言太過驚駭,還需細細推敲。
但無論如何。
神霄門,終歸還是需要取締了的。
此,乃定數也!
神霄山,清風居。
突破道基後,縱使季秋分到了新的洞府,他仍是將其命名為了最開始的洞府之名。
如今傾神霄全宗之力,一切修行資源,都緊著季秋供給,他亦是不負眾望。
循著第三世的修行路徑,這些旁人眼中如同天塹般的難關,於他而言,不過是彈指便破而已。
大半年過,隨著清風居一陣靈氣波動,假丹之境,便被季秋再一次踏破!
這等境界,已是足以為一峰之主,位列神霄高層,媲美掌教李秋白了!
因此,張守一也越發決定,要儘全力,將季秋供至金丹!
這近一年的時光裡。
隨著神霄封山,張守一重傷難愈,彌留垂死的消息,慢慢傳出。
諸如元初山、寒煙寺、落陽觀、長春府等大晉周邊勢力,明裡暗裡,都開始侵吞著神霄山的領地。
比如凡俗。
大晉的四周邊境頻頻告急,有亡國之禍,其國主親自派遣皇子而來,請神霄門高人出山,定鼎平亂。
雖早有修界不得大肆乾擾凡俗變遷之說,但這等不成文的規定,戰端一旦開啟,是沒有人會去遵守的。
而晉國之所以生出亂象,有大廈將傾之征兆,也是因四方他國,背後都有推手的原因導致。
對於人間因修界關係導致,即將麵臨連番戰亂,季秋聞得後,自是心中不愉。
他修行以來,最為看不起的,便是這些隻顧成道,就罔顧凡人生死的修行者。
若真叫此等早已摒棄了七情六欲之輩成了仙道,那與被力量徹底綁架的傀儡,又有何區彆?
“要緊關頭,還是得修行才是。”
“我若再成金丹,則不過皆為疥癬之疾,彈指可平罷了。”
感受著丹田腹部,那一顆慢慢凝結,已有雛形的金丹,季秋這般呢喃道。
不過在那之前,他倒是想起了以前一件事兒。
再加上晉國前來求援,神霄門又有修士出麵,下山平亂。
因此思及此事,季秋當即將以往曾經有過幾麵之緣,且在真傳名單上,短暫並列過的一位道友,給召了過來。
身著紅衣道袍,身材高挑的沈雲溪,聞得如今已位列內峰長老的季秋傳召,自是不敢怠慢。
畢竟,如今的這位年輕道人,早已是今非昔比了,縱使是與掌教相比,亦是不逞多讓。
更何況她一介瀕臨道基的煉氣小修呢。
雖不知是何原因,但沈雲溪得到季秋符詔,依舊是到了這清風居外,看著那在兩株青鬆前背手,一派謫仙氣象的季秋,當下恭敬出聲:
“長老傳召於弟子,敢問是為何事?”
聽聞身後動靜,看到那黛眉低垂,畢恭畢敬的紅衣女子,季秋隻是溫和一笑,便擺了擺手:
“道友何須這般,不過是請你過來,敘一敘舊而已,不必緊張。”
“況且伱已到了煉氣巔峰,距離道基不過一步之遙,且是根基渾厚,縱使天道築基,金丹有望,都並非不可能之事,你我同輩,不過時間問題而已。”
“眼下山下晉國生亂,四方宵小覬覦我神霄基業,蠢蠢欲動,這個時間點道友領宗門之命,下山坐鎮,當須得小心謹慎。”
“畢竟你乃是我宗真傳,天賦卓絕,如今動蕩下山,難保不被人算計。”
說到這裡,季秋揮袖,取出了三張符籙,送予沈雲溪麵前:
“此乃是我隨手煉製而來,蘊藏著一記神通的術法符籙,當能在道友遇困之際,提供幾分作用。”
“且收下吧。”
“望君此行一切順利,能夠功成,鑄就道基而歸。”
“介那時候,再為道友慶!”
沈雲溪見到季秋,聽聞這一連串的話,俏臉上儘是震驚之色。
她雖與季秋見過數麵,但卻不過點頭之交罷了。
沒想到如今其身份水漲船高,竟仍能記住她這個煉氣弟子,不禁心下感激,倒也沒多想什麼。
畢竟,一個人到底是存著什麼心思,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道人此刻雙眸直視前方,眸子儘是清澈,可謂坦蕩至極。
由此可見,他真是作為長老,關心一下後輩而已。
頓時,身披紅衣道袍的沈雲溪,俯身一禮,也沒出言拒絕,畢竟此行確實艱難,便收下了符籙,隻道:
“弟子惶恐,承蒙長老看中,定當不負所望!”
收下符籙,與季秋又聊了幾句。
這紅衣女子任務存身,尚有許多瑣事,便相約道基之後,再來向季秋表達感謝之意,隨即道了聲告辭,當下匆匆而去。
季秋看著她的背影,以及其身模擬之上,緩緩改變導向未知的命運軌跡,眸光慢慢變得幽深:
“下山的弟子,凡有橫死之命者,我皆贈了三道蘊藏紫霄雷的符籙。”
“金丹不出,性命當是無虞。”
“隻希望,這些好苗子,可都莫要出了意外了。”
神霄山,雲海彙聚,靈氣愈發濃鬱。
季秋於清風居,眺望那主峰方向。
前些日子不久,丹堂的煉丹大師寧波,將六味輔藥成功凝練為一顆靈蘊飽滿的結金丹,隨後交予了掌教李秋白。
如今這位掌教,正於那神霄道宮內坐死關,力求龍虎交彙,玉液還丹!
而他若證得金丹,便代表風雲驟起,以張守一胎息假死,引四方外敵前來的籌謀,徹底拉開序幕。
看了半晌,待到天邊紫意彌漫。
季秋這才收回目光,不由輕輕吟唱道:
“唯願天道成,不欲人道窮,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這歌聲一出,可謂道心通透,一時間那顆飽滿無暇的假丹,又有了幾分精進!
想來距離金丹,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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