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八年之後,時過境遷,錯綜複雜,大幕將開!
看到那胸中一氣喝出,隨後緩緩而落,周身漸漸退去腐朽,重新煥發生機的道人,季秋起身:
“恭祝觀主,證得真人!”
此言一出,擲地有聲。
如今,時間如流水過,自從當年風波過後,已去了八年時間。
這八年裡,清微子得華陽都饋贈,隨著季秋來到了鄂王境內,終日潛心鑽研金丹奧妙,終於在不久之前,將華陽都的紫霄道意,領悟圓滿。
並於今日心神有感,一舉破境金丹,在壽終之前,重新又活出了一世!
成此景後,回顧半生,不可謂不百感交集。
清微子身形落下,看到一直於遠處山丘盤膝觀摩的季秋上前恭賀,心中唏噓過後,頓時回應出聲:
“老道我修行近三百年,若是沒有當年真人給予饋贈,此生想來都難以窺視此境奧妙。”
“掌教天縱之資,又得補天派鎮宗道術,修成了補天道體,如今積累許久,想來距離這金丹之境,也當不遠了罷?”
雙手攬於袖中,清微子頗為感慨稱道。
這麼長時間,對於季秋當年所得到的造化,他也算是知曉了幾分。
其中既包括了敖景的真龍身份,同時還有季秋曾至補天派,將補天派的道體傳承,給取了出來。
後者若非是前幾年時季秋借他之手,安頓補天派修士,恐怕清微子都還並不知曉此事。
也正是從那之後,清微子才算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什麼華陽都在臨終之前,會對於季秋寄予如此厚望。
畢竟補天派的補天道體,在記載之中,可都是二三十載內,必成金丹的天縱奇才!
更何況季秋乎?
聽得老道此言,這青年道人頓時微微一笑:
“快了,快了。”
此言並非是自謙。
八年時間,曾經於長生山上搜刮而來的資源,堪稱是海量。
而季秋為了不使根基虛浮,穩妥起見一點一滴的吸收,時至如今,已經是達到了假丹圓滿的境界,並且還將太平道意化作了道韻,逐漸烙印於一顆金丹之上。
若是他想,即刻起便足以與清微子一樣,召金丹劫,隻需渡過劫波,就將成就金丹真人!
然而,要真就這麼成就金丹,卻未必能做到丹成上品。
所以,他還想去等待一個契機。
畢竟要做,就要去做最好的!
太平道意最為契合的事情,自然就是天下太平。
而此世八年風波過,燕門關兵戈相交,與北元多有廝殺,再加上鄂王府與南燕的關係緊張,已然徹底撕破了臉皮。
若是為了止戈而去。
時時刻刻,季秋都能有心念通達之時,而待到那時,想來證得金丹大道,也不過就是唾手可得罷了!
這就是為何每逢破境前,修仙之士都會遇到所謂‘瓶頸’的原因所在。
而當曆經千帆,有過經曆之後,這種瓶頸,自然也就會隨之煙消雲散。
聽到季秋胸有成竹的回答,清微子看了他一眼,當下大笑一聲:
“掌教從不會講無把握之事,眼下既然這樣說,那想來便是了!”
“今朝老道已破境金丹,我準備不日就向鄂王辭彆,隨後南下,重返紫霄!”
“據掌教當麵描述,想來那長生教主莫天行,八年時間也未必能夠修複傷勢。”
“老道此去,定要將舊日基業重新奪回,再開我紫霄山門!”
想起那昔年的仙山福地,百餘年來淪為他人所掌。
清微子日思夜想,時至如今,終於有機會能夠重新奪回,心中一時便不由激動不已。
但季秋此時,卻是開口製止了一句:
“老觀主於宗門之情念深厚,我深曉之。”
“但既然都忍耐了這麼多年,咱們也不差再等一段時間了。”
“放眼如今天下,雖長生教吃癟,可不願看到紫霄複起的邪道派係,卻還有不少。”
“比如血海道、殺生寺、傀儡宗等邪魔大派,絕然不會對此坐視不理。”
“所以,咱們還是得再等等。”
“待到我證得金丹大道,我當以紫霄掌教之名,廣傳天下,重新開宗立派,替我紫霄正名,以回饋華真人之希冀!”
道人於方才破境的清微子麵前一同分析,隨後慨然陳詞。
“那掌教,準備何日破境金丹?”
清微子見此,又發問道。
“這八年以來,南燕怨聲載道,新皇主政武斷專橫,任用小人奸邪,使得萬民心中不滿,民心早已分崩離析。”
“如今,經過大儒張子厚推動名聲,得六州氣數加身的小郡主羽翼已豐,再加上如今我鄂王軍已渡過江淮,割據淮州,南燕局勢一觸即發!”
“此刻,我欲南下,助趙紫瓊登臨大寶。”
“而我的金丹大道,便將在這一場道途內,定能成之!”
八年時間,曾經得到嶽宏圖饋贈的趙紫瓊,合六州氣數,眼下的修行與季秋相差無幾。
鄂王軍南下淮州,已算是露出獠牙,而南燕朝政事到如今,早已四分五裂開來。
曾經與鄂王嶽宏圖並稱‘南燕雙壁’的八武侯之首,太興侯韓昌文未曾回應燕皇趙牧出兵北上的旨意,繼續於太興州領兵自守。
太興州位於南燕一十二州最南部,地處偏遠,而不出兵也不領兵的話
意思很顯然,就是想要聽調不聽宣了。
太興侯這目前南燕明麵之上,唯一一位天象境的武聖級人物不出麵領兵,其他被燕皇提拔上來的酒囊飯袋,自然更加不敢。
畢竟過去八年,北境除卻嶽宏圖外,可是又添上了一位天象武聖!
那人,就是曾經嶽宏圖手邊的副將,都統鄂王軍八部眾的副帥張憲!
眼下的北境,不談兩尊天象武聖,以及那位儒道大家的支持。
就單單隻論猛將如雲的金剛境將領,以及足足五十萬裝備精良,銳意進取的兵卒,普天之下不算北元,就沒有哪一方勢力能夠碰瓷!
哪怕是那些出塵世外的邪魔道派,或是什麼棲息山林的大妖大魔,也沒一個能惹得起的!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勢力都得衡量一個因素。
那就是一旦鄂王軍能夠扛得住北邊的壓力,這南燕一十八州未來,究竟誰主沉浮?
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而南燕一十二州的一十二巨室,便在這個節骨眼上,已經聯絡上了北境,想要派出自家之人,見一見趙紫瓊。
南燕一十二巨室,代表著南燕一十二方大勢力。
裡麵有百年士族,也有手握兵權的將領,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於太興州屯兵的太興侯韓昌文,還有就是,張子厚所出身的橫渠張氏。
君擇臣,臣亦擇君。
當今燕皇,得位不正,又依仗邪魔道脈,自然不得各方看好。
以前是沒得選擇。
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後
不是誰都願意繼續為了燕京守門,從而平白被鄂王軍鐵蹄踐踏的。
南燕一十二巨室,其中半數之多,都有人掌州府官印,他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趙皇璽的大勢在北,而不在南。
這也就昭示著,鄂王嶽宏圖說趙紫瓊乃皇璽加身,掌燕趙天命的說法,非是作偽。
光是此一點,就已經把當今燕皇的臉麵,給按在地上摩擦了。
眼下,趙紫瓊於鄂王府內將六州氣數集合,已是到了最後的臨門一腳。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日就將南下,去離陽州見一見南燕的十二巨室。
若成,將南燕一十二州的官印氣數,也一同聚集於趙皇璽中,那麼想來再過不久,她就將成就一尊掌半壁江山的氣運女帝!
到了那時,憑借她與紫霄的淵源,再加上鄂王府一脈,季秋成就金丹,再開紫霄山門,想來成功概率,自然大大增加!
季秋話語方才落下,作為教授了趙紫瓊五年的老師,清微子又豈能不了解其中內情,一時間頓時如醍醐灌頂般,不由認同點頭:
“嗯這樣來看,掌教所言有理,此事確實是我太過心急了些。”
“紫瓊也算是我紫霄門牆之徒,她要去見那南燕的一十二巨室,老道作為師長,自當也要替她撐腰。”
“如今我已證道金丹,為普天之下第一流,南燕的太興侯不出,除非是燕皇京師的邪魔道真人出麵,不然無人能是我敵手。”
“是否需要我一同前去?”
待到清微子此言一出,季秋瞬間一笑便道:
“當然。”
“有一尊金丹真人坐鎮身側,再加上如今我鄂王府大軍馬踏淮州,那南燕一十二巨室所開設之地,就在離陽州的離陽侯府,他們又豈敢有所異動?”
“如今徹底撕破臉皮,北境戰亂已啟,不過有張將軍坐鎮,也並無太大意外,但想要再抽調過多人手,卻亦是比較困難。”
“若能和平解決,接手一十二州的氣數,倒還可以。”
“而若不成”
季秋沉吟片刻。
“那也就隻能用強的了。”
微風吹拂過,道人麵上如春風般,看似舉止溫和。
但,他所認定的事情。
卻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更改。
這,就是蘊藏於骨子裡的王道。
又可以叫做,內聖外王!
南燕,離陽州!
曾經,季秋來到過這裡。
而那一次來,他上了曾經的紫霄峰,將當時的長生教八百門徒儘皆斬儘,隨後儘釋萬餘名雜役凡人,聲震天下,甚至引得一尊金丹追殺而來,最後將其逼退,铩羽而歸!
直到現在,長生山附近的村鎮,還有不少人家立下過長生牌位,供奉著他這尊有道真修的。
這些沾點仙家色彩的東西,往往最撫凡人心。
而但凡是離陽州有點名望的家族門第,對於他的名號,都不會不曉。
此時。
離陽州城,南燕八武侯之一,有著金剛大成修行的離陽侯趙景府中。
來自南燕一十二巨室的勢力中人,彙聚一堂。
滿座衣冠翩翩,如同白鶴欲舉,往來之人,俱都華衣高冠,舉止談吐非凡。
他們的出身,都是這南燕最高層級的權貴,不僅僅是表麵風雅,同時內在之中,也都是讀書養性的儒士,或是武道有成的人傑。
今日,這些來自南燕各方勢力的人,要在這離陽侯府之中,等候一位尊貴的客人到來。
離陽侯趙景此時一身侯服,正與在場各方勢力的代表說說笑笑。
這些人中,有出身橫渠張氏的張子厚後人,也有太興侯親自示意前來的親信將領,一個個的來此,就是為了見到那位燕趙唯一的嫡係皇女。
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想要當鄂王與燕皇之間的政治犧牲品。
而長達八年的明爭暗鬥之中,鄂王府所展現的實力,以及趙紫瓊身懷趙皇璽的正統表現,都叫他們不得不正視一件事情。
那就是相較於當代燕皇來講。
貌似更有可能穩定江山,更有可能於未來大放異彩的
會是那位曾經徽太子的嫡女,趙紫瓊。
所以,他們今日才會前來。
看看那位被鄂王嶽宏圖扶持出來的存在,到底值不值得下注與追隨。
而此時,周旋了一圈之後,離陽侯趙景與其他各州巨室的人物,都在靜靜的等待著正主到來。
今天是暗中約定好的日子,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但在那之前,這位侯府的主人卻獨自一人,行到了角落。
在這裡,正有一麵色古井無波,身背劍匣靠牆而立的青年,默默駐足。
他的衣著樸素簡單,似乎與在場之人格格不入,就仿若是這侯府之中的仆役一樣。
然而,此人身上所透露而出的那股子氣勢,卻遠遠不止如此,他周身的氣質就仿佛是一柄利劍一般,叫人一眼見得,便不由望而生畏。
最起碼的,讓看得出來與其熟識的離陽侯,言語之中都不由帶起了三分敬意:
“你這些年,到底去了哪裡?”
“竟然.真被你跨出了那最後一步。”
“南越劍池複興有望啊!”
聽著離陽侯趙景的感慨,杜白抱著手臂,望了他一眼,並未正麵回答:
“這不是回來了麼。”
“剛一回來,就聽你說了近些年的大事,那南燕的皇權更替,竟然牽扯如此之廣,倒是有些意思。”
“鄂王嶽宏圖扶持的趙紫瓊,就當真叫伱們這般看重?”
青年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好奇。
對此,離陽侯趙景隨即解釋:
“你乃是脫離紅塵之外的修行之人,自然不曉得氣運所向的趙皇璽,究竟代表著什麼。”
“就這麼說吧,若是那位走通皇道,就單憑著那一枚趙皇璽,她就是這南燕一十八州的正統,乃是真正的萬民所向,而身懷大氣運者,自當無往而不利也!”
“就比如趁勢而起的燕太祖,再比如那北境的大元天可汗,便是如此!”
“秉承氣數而生,再加上鄂王嶽宏圖的龐大勢力,當今燕皇與之一比遜色不少,畢竟,他也拿不出什麼讓我等能夠滿意的籌碼。”
“所以,諸君這才起了彆的心思。”
“比如,將官印之中積累的冥冥氣數,都交給這位未來的女皇,前來達成一筆交易。”
“反正這些東西,沒有趙皇璽,得位不正的燕皇趙牧,他也聚集不起來。”
離陽侯論及其中隱秘,不由娓娓談道。
至此之時,這青年才慢慢點頭,眸中閃過了幾分若有所思。
此時,待二人正聊間。
門外,便有一張拜帖,奉上侯府。
隨著一襲紫衣,風華絕代的身影驚鴻一現,伴隨著那白袍道人的身影,帶著一行人一同到來。
正主終至,大幕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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