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洛清清，她還猜到了秦澤煜此舉的另一個目的——釣魚！
五皇子應該是恨秦澤煜的。
想想五皇子，費儘心思，還搭上一隻眼睛弄了個湯泉宮變。
結果呢，他什麼都沒撈著，最大的贏家反而是秦澤煜！
曾經被流放的定北侯世子，卻無比風光的回歸，還登上了那個最高的位置，五皇子如何甘心？
嫉妒、恨等等情緒糾纏在一起，再加上他的心理扭曲，以及大長公主的悔婚等等殘酷現實。
五皇子似乎看不到還有更好的未來。
索性來個破罐子破摔，臨死前拉幾個墊背的，也在情理之中。
但，想要徹底激發五皇子“行動”，還需要一個引子。
如今，秦澤煜親手點燃了這根引線——無緣無故，至少在五皇子看來，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被秦澤煜弄去了寺廟。
還什麼念經、祈福？
分明就是借口！
秦澤煜定是穩住了朝堂，開始秋後算賬！
先是讓他出京，接著是不是就要找借口把他殺掉？
被退婚，就已經夠難堪了。
秦澤煜居然還要落井下石！五皇子如何不恨？
再者，秦澤煜是皇帝，他忽然懲罰一個郡王，就是在釋放一種信號。
楚王遭到了聖人的厭棄。
上行下效的，秦澤煜作為皇帝，根本就不用直接出手，就會有人主動幫皇帝解憂。
接下來，應該就會有人調查五皇子的不法事！
一個弄不好，楚王府總有奴仆“病死”的真相會被查出來。
還有當初湯泉宮的事兒，五皇子雖然做了補救，但人過留痕啊。
隻要做過了，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虐殺奴婢、意圖謀反……數罪並罰，五皇子不死也要被流放！
他隻能奮死一搏，成功了，能夠拉著仇人一起死。
失敗了，也就是一個死，跟現在沒有太大的區彆！
“陛下聖明！”
洛清清笑著恭維了一句。
秦澤煜卻沒有笑，認真地說道，“朕會派出錦衣衛，斷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和孩子。”
洛清清收斂了笑容，點點頭，“我知道！您一定會保護好我和孩子！”
氣氛便有些過於嚴肅。
洛清清轉而談起了世家。
“清清，你決定了！真的要這麼做？”
秦澤煜反倒有些猶豫。
他確實想要削弱世家，也非常滿意與洛清清提出來的建議。
但，沒必要拿著洛家開刀吧。
到底是妻子的家族，還有洛鐸逾那個家夥呢。
“嗯！總要有人帶頭！”
“世家也必須要削弱，不說彆的，單單是這次的湯泉宮變，以及妾身在回京的路上所遭遇的種種，就表明，世家已經囂張、霸道到了何種地步！”
洛清清認真地點頭，對於削弱世家的良策，早就寫在了曆史上……“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
秦澤煜見洛清清堅持，也就沒有繼續再勸。
他了解清清，知道她不是尋常婦人。
隻要是對天下、對大虞朝有益的事兒，她都會去做。
哪怕這件事，或許會折損到她自身的利益。
“我建議聖人修訂《氏族誌》。”
秦澤煜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洛清清的用意，“你要利用《氏族誌》削弱世家？”
洛清清點點頭，表麵上看，朝廷修訂《氏族誌》是重視世家的一種表現。
隻可惜，看問題不能看表麵。
氏族誌不隻是諸世家的“檔案”，還給各個著姓評定了等級。
比如陳郡洛氏，原來是一等世家。
一等世家之下還有二等、三等。
世家之間，等級的劃分，也彰顯著地位的高低。
一等世家是看不上末等世家的。
而末等世家，也渴望能夠更進一步。
世家的門檻很高，家族史起碼超過三百年。
或者家裡接連三代出過九卿、三公之類的朝廷重臣。
不過，最近一兩百年，天下四分五裂，戰亂頻繁，朝代更迭也如同兒戲一般。
許多大家族因為戰火、天災、人禍等等原因而沒落。
也有一些後起的寒門庶族，開始進入到權力中心。
比如北朝，就有些北地的世家。
他們自詡世家望族，但並沒有登記在《氏族誌》上。
至少對於南朝的世家來說，北地的許多世家都是土鱉。
先帝統一了南北，大虞朝成為大一統的政權。
如果先帝沒有得意忘形，沒有自以為是地搞出了湯泉宮變，他應該重新修訂氏族誌的。
“其實，先帝也曾想過重修氏族誌！但，他不願跟世家妥協！”
洛清清第一次向秦澤煜建議修訂《氏族誌》的時候，秦澤煜就曾經這般說過。
先帝的意思，要把傅氏皇族也加入到氏族誌中。
因為按照世家的評判標準，傅氏也傳承了一百多年，還除了四代帝王。
這，可比三公九卿牛氣多了。
但，先帝剛剛在朝堂上露出了口風，就遭到了眾世家的“反對”。
當然，先帝沒有直接說修訂氏族誌，並把傅氏列為世家。
他試探性地提出，想要把傅氏改為“元氏”。傅氏是鮮卑姓氏，北朝有過好幾個鮮卑族建立的國家。
這些國家的皇帝，都曾經推行過漢化。
傅氏曾經改過一次姓。
但，幾十年前，又有舊勳貴搞複辟，又把姓氏改了回去。
先帝一統天下，想要更好地治理江山，就要進行更深一步的策略。
傅氏祖上是戰俘，後來靠戰功獲得了權力。
幾代人都跟鮮卑聯姻，還成了皇帝，但追根溯源的話，他們其實是漢人。
隻是原本的姓氏早就不可考，先帝便覺得可以改姓氏為“元”。
元者，首也。
表明他們家乃是大虞朝第一姓氏！
結果呢，先帝這番話剛一說出口，不說南朝的世家們了，就是北朝的各大家族都在反對。
先帝知道，諸世家就是怕他改了“元姓”，再把元氏列為第一。
世家們尊貴慣了，他們如何能夠容忍傅氏（元氏）這樣出身不明的寒門土鱉，居於他們的姓氏之上？
當然，依著先帝統一南北的功績與威望，他強行把自家塞進世家的行列，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需要向世家妥協，承認世家的壟斷地位！
“先帝怎麼可能答應？”
“他削弱世家還來不及，又豈會縱容他們繼續壟斷？”
秦澤煜提到這一段從太皇太後以及幾個老太監口中聽到的過往，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他覺得先帝太任性了。
或者說，先帝真的“飄”了。
太過急於求成，太過唯吾獨尊。
治大國如烹小鮮！
事緩則圓！
另外，除了先帝的急躁外，賈俊傑出現的時機也很好。先帝厭惡世家，恰巧就有這麼一個仇視世家的“鬥士”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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