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澤煜未曾主動出擊,嶺南的沃土已然悄然落入當地豪族的手中。
他此番收複失地,不僅是對大虞疆土的堅決捍衛,更是皇族威嚴的一次震撼展示。
嶺南那片未開化的蠻荒之地,交由自家血脈掌控,總好過落入外姓之手,成為他人囊中之物。
然而,廣城,這顆嶺南璀璨的明珠,卻是皇帝心中不可觸及的禁忌,即便是血脈相連的親兒子,亦不可輕言割據,更何況是秦澤煜這個不被他所承認的孫子。
四皇子此番言論,倒是讓秦澤煜刮目相看,他投去一抹讚許的目光,卻引得四皇子一臉愕然,仿佛在說:“秦澤煜,你這是何意?難道我平時便不聰明嗎?”
四皇子心中暗自嘀咕,卻礙於秦澤煜的威嚴,隻能將不滿藏於心底。
洛清清適時插話,緩解了這份微妙的尷尬:“四皇子殿下所言極是,廣城之事,確實棘手。”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對四皇子見解的認可,同時也透露出對接下來計劃的深思。
洛清清提及鑿通禺嶺的構想,這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她並未詳儘規劃每一個細節,此舉技術上雖無大礙,但安全與隱蔽性卻需細細考量。
她決定將此事納入日程,提前布局,以待時機成熟,便可一舉施行。
至於“時機”,洛清清心中自有計較。
京城的風雲變幻,雖遠隔千山萬水,但嶺南亦難獨善其身。
科舉製的推行,無異於一場顛覆性的變革,它不僅挑戰了世家的特權地位,更在無形中重塑了帝國的權力格局。
皇帝提出了這一前所未有的製度,就是與世家展開了激烈的較量。
皇帝威儀赫赫,實力不容小覷,然世家大族,雖然曆經滄桑,雖顯疲態,卻依舊根深葉茂,不可輕視。
正如古語所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世家千年沉澱,底蘊深厚,戰鬥力驚人。
廣城刺史便是這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源自隴西李氏,其先祖曾為北朝柱國大將軍,榮耀非凡,甚至獲皇帝賜姓“步六狐”,彰顯皇恩浩蕩。
然曆史變遷,北朝漢化,皇族亦改漢姓,李氏亦順勢複歸本姓。
雖因皇權鬥爭,失卻世襲之榮,但李氏並未沉淪,反而在李刺史手中重煥生機。
李刺史以隴西李氏之名,得舉薦入仕,初為王府屬官,深得未登基的帝信任,視為心腹。
及至帝位穩固,李刺史亦隨之升遷,出任廣城刺史之職,是皇帝的心腹,鎮守嶺南的重臣。
其地位顯赫,可見一斑。
洛清清心中暗暗思忖,李刺史雖忠,但其根在世家,難保不為家族利益,與皇帝背道而馳。
或許,李刺史正是洛清清所盼之“時機”,他們隻要靜待時機成熟即可。
不過,洛清清不是預言家,無法精準地預測未來。
嶺南最先受到的來自京城的“風雨”,不是世家的反撲,而是一波波被流放的人犯。
第一波被流放的,赫然就是皇帝選定的南疆知州。
這人走到半路上,被洛安和的慘死嚇到了,寧肯摔斷腿,也要抗旨。
皇帝正跟世家死磕呢,這位出身清河許氏的官員,就一頭撞了上來。
斷了腿?
不能當官?
那流放行不行?
皇帝一通怒吼,將在世家那兒受到的冤枉氣,全都灑在了這位許家子身上。
於是,他被皇帝一道聖旨,流放到了嶺南,目的地就是南疆!
而秦澤煜在京中的人手,則趁機發力,暗中舉薦了李子平接任刺史之位。
皇帝雖知李子平並非最佳人選,但在當前的形勢下,也隻能勉強接受。
次日,兩大王府的雄師並肩啟程,離開了繁華的羅州城。
行至邊界,秦澤煜與洛清清佇立,與四皇子夫婦依依惜彆。
方王妃雖性情豪爽,樂於交遊,但差不過將近年關,歸心似箭,春節當與家人共度,怎能去彆人家做客,即便是至親亦不例外。
“皇侄,皇侄媳,望各自珍重!”
四皇子拱手作彆,自擔起王府重任以來,他肩上的使命感愈發沉重,舉止間儘顯莊重。
秦澤煜眼含笑意,心中暗讚這位昔日略顯蠢笨的叔父,如今已慢慢蛻變成長。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方王妃,心中了然,四皇子的蛻變,實則是這位賢內助的功勞。
方王妃雖不及自家清清那般出眾,卻也是難得的賢妻。
“郡王,保重!”方王妃爽朗地與秦澤煜道彆,隨後又親昵地與洛清清揮手。
“一路平安!”秦澤煜與洛清清亦躬身回禮,彼此間情感流淌,無需多言。
隨著兩隊人馬在州郡邊界緩緩分離,秦澤煜與洛清清並未急於離去,而是駐馬遠望,直至四皇子府的隊伍漸行漸遠。
隨著四皇子府兵馬的遠去,秦澤煜轉而對洛清清說道:“清清,你還是去坐馬車吧。”
洛清清懷有身孕,秦澤煜深知她的不易與辛苦,因此堅決要求她乘坐更為舒適與安全的馬車。
秦澤煜的心中,對洛清清即將誕下的孩子滿懷期待,這份期待源於他對清清深深的愛戀,愛屋及烏。
洛清清感受到這份深情,亦憂慮著腹中胎兒,於是順從地離開了馬背,步入為她特製的馬車之中。
這馬車,經她改造,既平穩又寬敞,雖不比牛車那般平穩,卻絲毫未拖累隊伍的進程。
數日之後,一行人踏入了南疆的疆域,而歲末的鐘聲也悄然臨近。
秦澤煜與洛清清,終於趕在年前回到了郡王府。
王府內外,已是一片節日的歡騰,紅燈籠高掛,彩帶飄揚,年貨與節禮如潮水般湧入,彰顯著節日的盛況。
同時,來自南疆各大家族的年禮與請帖也紛紛而至,雖知過年期間不宜頻繁往來,但年後相聚的打算卻已在心中悄然醞釀。
郡王府與南疆豪族之間,本因寶船建造之事而關係漸密,然而洛安和與許氏餘孽的鬨劇,私底下卻如暗流湧動。
洛清清果斷應對,將那些死士的遺體作為警示,送予各大豪族,一時間,雙方關係變得微妙而複雜。
雖未正麵衝突,但那份曾經的親密合作已悄然褪色,雙方如同隔著一層薄紗,既未徹底決裂,亦難再複往昔之好。
在軍營之中,洛清清親自照料秦澤煜的同時,也將這些事情一一告知秦澤煜。
早在她行動之前,便已書信傳情,將南疆的風雲變幻一一告知遠方的秦澤煜。
所以秦澤煜雖身處羅州,但對南疆的點點滴滴,皆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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