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雲神色變換,心情複雜。
秦恒坐在位置上,已經注意到了紀淩雲在看著自己。
不過他沒說什麼,甚至都沒告訴方淩雪,隻是說著悄悄話,繼續看比賽。
片刻之後,紀淩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和他父親紀定疆交談。
又過了一陣子,這位甲級賽最有望奪冠的人再次回到了內場,參加第三輪比賽。
隻不過這次和之前不一樣,他再也沒有閒庭信步般的和對手拉扯,好像趕時間一樣,上台之後一招就結束了戰鬥,如同剛才的秦恒一樣,霸道淩厲,絲毫不給對手機會。
下台之後,臉上也是無喜無怒,平靜得好像一潭死水。
“那家夥怎麼了?”
方淩雪留意到了紀淩雲的變化。
秦恒搖頭:“不清楚。”
其實他大概可以猜出來一些。
之前紀淩雲對他的天賦略有些嫉妒,但並未上升到仇怨的高度。從剛剛在擂台底下的對話來看,甚至有點想要和他交朋友,一起交流學習的苗頭。
不過這些東西,隨著紀淩雲發現秦恒和方淩雪的關係之後,悄然的變了。
這位風光無限的大天才,興許是回想起了四年前自己做過的錯事,意識到秦恒和他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甚至可能成為死敵,心情沉悶了許多。
……
下午四點多,秦恒和家人一起離開了武道中心,原路返回。
今天的四輪戰鬥都很輕鬆,他以全勝成績暫時領跑E組。
當然,也有人和他一樣拿到了四勝。
E組38個人,截止他離開的時候,一共進行了74場對決,每人都打了至少兩場比賽,少數已經打了四場。
等到今晚8點,首日賽程結束,小組所有人都將完成四戰。
明天再比一天,就可以知道誰晉級、誰淘汰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沒黑。
爸媽出去買菜,秦恒和方淩雪沒有跟著,先回了家。
“唉。”剛回到家裡,方淩雪的表情就變得不開心了。
“怎麼了?”秦恒連忙問她。
方淩雪鬱悶道:“我作業還沒寫呢,這次放假久一點,作業多得離譜。”
“嗐,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秦恒一笑:“加油乾,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成為學霸!”
“人家本來就是學霸……”
方淩雪回了句。
但是學霸也是要寫作業的。
她走進房間,開始用功。
秦恒靠在門框上,看她埋頭寫字,時不時思考一下的樣子,一臉滿足之色。
“老牛吃嫩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明明我們兩個同歲啊……”
秦恒心裡暗道。
武者和學生的身份,差彆真的太大了。
每次看到方淩雪穿著校服回到家,然後跟自己進入房間,他都有種濃濃的罪惡感。
不過……也挺刺激的就是。
秦恒沒有打擾方淩雪,進了自己的房間,靜坐修行。
武道大賽的賽程挺長的,這段時間天道武館不上課,他可以待在自己家裡,比賽之餘,多陪陪家人。
不過家裡的修煉環境相對來說不是太好,比不上修煉室,他也隻能把握時間,稍微提升一下自己。
靜修了半個多小時,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秦恒暫停修煉,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通電話:“哪位?”
對麵傳來中年人的嗓音:“我是紀定疆,之前咱們見過。”
紀定疆……
秦恒眉頭一皺。
這家夥早不聯絡晚不聯絡,怎麼今天和紀淩雲見了一麵,就忽然來電了?
“紀總,有事嗎?”秦恒道,語氣生分。
“你有時間麼,我想跟你見一麵。”紀定疆問他。
秦恒毫不遲疑:“您有什麼話直說吧,我不方便出去。”
“這……好吧。”紀定疆沒有強求。
那頭安靜了幾秒鐘。
隨後說道:“秦恒,你想必已經知道我和淩雪的關係了吧。”
秦恒:“嗯。”
紀定疆:“那她……是如何看待我的?”
秦恒不答反問:“紀總自己覺得呢?”
紀定疆道:“我對她,是有虧欠。如今的她,想必是不會再認我這個父親,不過……終究父女一場,我已老了,心裡還是希望這份關係能夠回轉,至少偶爾可以見上一麵。”
這話挺誠懇的。
秦恒想了想,回道:“我想她是不希望被打擾的。”
那頭又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一陣歎息之聲。
片刻之後,紀定疆用疲憊的語氣道:“世事難兩全,有時力量再強也沒法處理好每一件事。”
秦恒知道他是在說當年的事情。
但又如何呢?
最終還不是偏袒了犯錯的一方?
秦恒道:“世間確有難以兩全的事情,但這件事情不在此列。你早已經做出過選擇,沒必要過了四年再說後悔。淩雪現在過得很好,我有能力給她幸福。前輩若是真希望她好,就請彆來打擾我們。”
“你是在怨我對待兒女不夠公道。”紀定疆聽出了秦恒的意思。
秦恒也不否認:“難道不是?”
紀定疆:“是,我給女兒的,的確遠不如給兒子的多。但當時的情況,我又能如何?難道殺了我另一個親生骨肉嗎?”
秦恒沒插話。
紀定疆繼續道:“我沒得選。宗師之上的強者本就很難生育後代,淩雲如此優秀,縱然有錯,我也隻能小懲大誡,教他悔改。淩雪要走,我留不住,也不能留,否則天天與殺母仇人相見,她會發瘋。”
秦恒:“所以你就真的不聞不問,任她自生自滅?”
紀定疆:“我有吩咐親信葉建安一直暗中保護她。”
秦恒:“那你知道她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
紀定疆:“知道……一些。”
說到這裡,秦恒也不想繼續跟他扯下去了。
秦恒道:“紀總,我想您應該忽略了一些最根本的問題。”
紀定疆問道:“什麼問題?”
秦恒:“首先,這件事情的核心根本不是什麼公不公平的問題,而是你沒有教育好兒子,縱容紀淩雲母子欺壓側室,迫害淩雪的母親。”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你似乎忘了,這是殺人,是犯罪,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秦恒的頭腦很清醒。
“在你的眼裡,淩雪的母親就是一個錯誤,或許你比你正房太太更希望她死,隻是自己狠不下心而已。那次外出歸來,聽說她死了,我想你應該沒有憤怒,反而是如釋重負的吧?”
紀定疆:……
秦恒接著道:“至於淩雪,她是你的骨肉,從小乖巧可愛,你自然會喜歡,會疼愛。隻是這種疼愛,更像是對待一隻寵物,遠比不上被你視為繼承人的紀淩雲。”
紀定疆:“這個並非你所想……”
秦恒打斷他:“一個頂尖大宗師,看膩了打打殺殺,有時也渴望像普通人家一樣,過上平淡的日子。淩雪就是這麼個角色,讓你偶爾可以體驗普通人的寧靜。”
所以,紀定疆從不讓方淩雪接觸和武道相關的東西。兒子從小習武,而女兒,完全相反。
秦恒繼續道:“說白了,你隻是在滿足自己。紀總,您是大宗師,是長輩,我沒資格說教什麼。但如果您覺得僅憑一個血緣關係就想讓淩雪與你相認,甚至讓她原諒你們的話,我隻能說……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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