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沒有善茬

亞桑國王嚴肅的國字臉上，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道：“你果然像泰娜所說的一樣爽快，我就喜歡與爽快人打交道，關於從穀地收購糧草和軍需物資的事情，我已經聽泰娜彙報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想法，但是這件事情，我們科米爾不適合出麵，因為這麼做很可能會引起諸多的猜疑和阻礙。

不如我們分工合作，收購的事情由將軍進行，而海上運輸的事情，由我們科米爾負責解決，利益均分，你看如何？”

亞桑國王是不是商業奇才不知道，但是在任務分配上恰到好處，各取所長。

蓋文有著科米爾王國所沒有的靈活機動，在穀地的阻力相對較小，這種阻力主要來自散塔林會和桑比亞王國。

三大勢力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爭奪穀地的控製權。

你真以為憑穀地那稀爛的政治格局，能夠抵擋得住三者任意一方的侵襲不成？

穀地確實擁有伊爾明斯特、風暴這樣最頂級的強者守護，但是無論是科米爾王國還是散塔林會都有能與其媲美的存在，牽製住他們並不是什麼難事。

穀地能夠幸存至今，是三大勢力平衡較勁的結果。

穀地遲遲沒有辦法崛起統一，也是因為三大勢力不允許，誰冒頭，他們就會聯合打壓誰，1356年的傷痕穀穀主拉珊就是前車之鑒。

所以，蓋文雖然在戰役穀開拓領地，卻不會輕易的在穀地發動統一戰爭，這件事情需要契機，需要一個三大勢力都自顧不暇的契機，或者說，蓋文能強大的足以頂住三大勢力聯合圍剿的壓力。

總而言之，科米爾王國若是想要在穀地有所動作，散塔林會和桑比亞王國根本不會問根由的，就會進行阻止。

自己則不一樣了，哪怕自己現在表現出向科米爾王國靠攏的跡象，就憑自己現在展現出來的價值，散塔林會與桑比亞王國也會拚命的拉攏自己。

至於散塔林會與桑比亞王國曾經暗算過自己，試圖將自己當成肥羊、阻止自己崛起。

隻能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話解釋。

至少這句話對這兩個重利的組織都是適用的，尤其是散塔林會，曾經在裡麵呆過十多年的蓋文，實在太清楚黑暗情報網的運作模式了，對這個巨大的黑暗情報網絡來說，無論自己算計黑暗情報網，劫掠他們貨物的行為，還是與黑暗堡在地精邊荒的戰爭，都是自證實力的過程，隻有這樣才有資格加入整個黑暗網絡。

依照這種方式加入的，當然不是那些奴隸炮灰，最起碼也是新興的地方骨乾，一旦加入了，立刻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資源傾斜，獲取更大權柄，踏上通往成功的快車道，代價也是巨大的，在這個過程中，靈魂會被慢慢的浸染，直到墮入黑暗。

桑比亞王國那邊的情況差不多，既然沒有辦法摧毀，那就讓伱加入到我們富豪政體的行列中，依照我們製定的法則進行，若是能夠玩的轉，無非就是桑比亞王國的商人議會廳中，多一名新的席位，若是玩不轉，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商業吞並，連骨頭渣都不剩，這是他們的另一種、更高端的吞並模式，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享受的，現在的蓋文有這個資格了。

而科米爾王國擁有的則是海運優勢。

穀地在陸地上雖然與無儘荒野相連接的，但是沿途不是密林、崇山峻嶺，就是多如牛毛河道，商道也是曲曲折折，彆說蓋文現在隻是道路之神窺視者，連預備役都算不上，就算是真的獲得了道路神職，想要打通這一條道路，也需要長時間謀劃，調動海量的人力物力，花費蠻長時間來推進此事，而且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因為這裡有著無比便捷的海路，跨過墜星海就能在塞斯克的泰夫嵐姆登陸，沿著黃金之路直抵無儘荒野。

隻是海洋從來不是陸地人的天下，他們隻是這裡的過客、入侵者，行走在這裡，比行走在荒郊野外還要危險，至少在荒郊野外，你知道自己的危險來自什麼地方，會遇到什麼危險。

但是在海上就不一樣了，很多時候，滅頂之災降臨了，還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很多頂級強者，到了這裡，發揮不出自己實力的一小部分。

相比起墜星海的原住民，最大的危險，還是來自海麵上——多如牛毛的海盜。

這座內海有著數量眾多的島嶼，尤其是中間位置，更是如麻子臉上的麻子一樣多，這為海盜們的生存提供了便利性，海盜最猖狂的時候，他們不僅在海上盤踞群島建立了海盜王國，更是直接攻打地麵城市，科米爾王國的另一個港口大都市瑪森伯便是曾經的受害者，這是科米爾王國與墜星海海盜們延續千年的世仇之始。

哪怕是這個短命的海盜王國，很快便因為內鬥自行瓦解，但是海盜王留下來的財寶傳說以及以此命名的海盜群島一直都在。

想要在這裡大量運輸糧食與財富，沒有大量的船隻抱團和強大的艦隊守護，能夠安全穿行上千海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科米爾王國就是墜星海少數幾家擁有這份實力的存在。

“這個交易可是我占了大便宜，陛下沒有我也可以進行，但是我沒有陛下的支持，這個交易將會很難進行。”蓋文自然不會提出任何異議，就算是收購再多的糧食，若是運不到目的地也是白搭，無非賺多賺少的問題。

“很好，這是我談的最爽快的買賣，聽泰娜說，無論是商業還是政治上，你都有很多獨特的想法，我已經命人準備宴席，不如我們邊吃邊說。”亞桑國王主動發起邀約，代表雙方的核心事務已經商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細枝末節則需要緩慢推進。

“這是我的榮幸。”蓋文微笑著回應道。

進入宴會廳後，氛圍明顯就輕鬆了很多，談論的問題也變得十分寬泛，不局限於政治、商貿，對冒險生活，亞桑國王也十分熟稔，並且有著滿肚子的冒險故事，他還有著冒險者國王美譽，在繼承王位之前，他曾經主動或者被迫，進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冒險生活，甚至加入過數個冒險團團隊，很多深厚的友誼就是在那個時候締結的。

談起這個來，亞桑國王可以說是滔滔不絕，蓋文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不僅能認真傾聽，甚至會穿針引線的找準關鍵點，進一步刺激亞桑國王的談興。

若是你真的把亞桑國王當成一個單純講故事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所講的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定的目的性，比如他講的最多的是與戴德路克鎮領主賽歐伯，一起在公正命運自由冒險團的冒險生活，活動軌跡主要就在岩地與圖恩之地，他對這裡的記憶如同在昨日，很多地名張口就來，而這與蓋文現在的主要領地可是重疊的，裡麵自然摻雜了大量的新舊交替的問題。

通過這些問題的旁敲側擊，不知不覺中就從蓋文口中套出很多東西，從側麵了解他在兩地布局。

言多必有失。

就算是再高的智力，再縝密的心思，也沒有辦法思考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透露了很多東西。

好在自始至終，蓋文的目標就不在科米爾王國，並且對這個傳承千年的古老國家好感十足。

沒有辦法，環目四顧，墜星海周邊，能夠稱得上善良的勢力真沒有幾個。

散塔林會與桑比亞王國就不用多說了，典型利益至上。

巨龍海岸剛剛組成的八城聯盟，那就是黑暗勢力主導的存在，與良善沾不上任何的邊。

穀地中的各分穀的勢力，倒是多數偏向善良，但是在三大勢力的聯合打壓下，四分五裂的，多少年沒能抬頭。

就算亞桑國王從蓋文這裡套再多的話，那也是合作共贏，並肩發展。

說跪舔有點誇張，隻要科米爾王國不背後算計蓋文，他輕易不會走上與這個古老國度的對立麵。

對蓋文，亞桑國王則是越接觸越喜歡，他有著天馬行空的想法卻不脫離實際，手段狠毒老辣卻又沒有失去人性，行走在灰色的邊緣卻又不讓自己墮入黑暗，他的性格與皇冠公主的古板、公正、剛阿、善良形成了完美互補。

泰娜菈絲塔是完美的主內守家人選，他則是開疆拓土的典範，謀略女神選他當選民絕對選對了，他是那種永遠都不會安分下來的主，很多時候，並不是戰爭找上他，而是他走到哪裡，就會將戰爭帶到哪裡。

並不是說他是那種喜歡戰爭的戰爭販子，恰恰相反，相比戰爭手段，他似乎更喜歡用商貿、用和平共處的發展理念開道，想要達成合作共贏的目的。

這純純的是善意，但是他帶去的東西，是具有前瞻性的，是會對現有統治造成衝擊的，那些既得利益階層將會首當其衝，他們為了自己既得利益，他們會竭儘全力的阻攔，最終不得不付諸於戰爭。

在巨人平原如此，在巨龍海岸也如此，到了地精邊荒還是如此，現在到了科米爾，也沒有本質的改變。

隻是科米爾王國立國千年，底蘊雄厚，自己聰明的將他帶來的這種衝擊，帶向了對於自己有利的那一麵，但是不代表萬事大吉，歐拜斯奇爾王室雖然規定以經濟發展定岩地歸屬，嚴禁用武力解決問題。

但是等到真正開始發展的時候，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禁絕？

尤其是當三方在其中投入了海量的人力、物力的時候，五年後，失敗者真的會乖乖的拿錢走人嗎？

反正作為過來人的亞桑國王不會相信這種完美的成人童話，到最後很有可能會付諸武力，將失敗者徹底淘汰掉，勝者獨得一切，這是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的必然發展模式。

隨著他擁有的實力越來越強，卷起來的變革巨浪將會越來越大，到時候歐拜斯奇爾王室必然也會受到波及衝擊，他們必須在這之前，適應並加入其中，讓自己成為新的利益既得者，讓這股變革巨浪成為科米爾王國締造新輝煌的機會。

若是說，蓋文原先隻代表著這種可能性。

現在亞桑國王已經產生了這種認知，就不止可能性這麼簡單了，這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會在後麵主動推動這一點，為科米爾王國贏取更大利益。

所以在接下來的會談中，蓋文獲得了很多優惠政策，這些優惠政策並不在岩地，而是在科米爾王國，主要在招商引資方麵，這是準備將蓋文這一方麵的能力挖掘到極致。

蓋文在蘇薩爾的這幾天，當真是半點都沒有閒著。

白天是大大小小的會議，全部都是岩地對賭開發的事情，亞桑國王定下主基調後，就不再參與其中，而是將這件事情甩手給了皇冠公主泰娜菈絲塔，由她作為王室的代表。

蓋文自然也不可能親自下場掰扯，而是以薇拉妮卡為首，組建屬於自己的智謀團隊，對此事進行深入的謀劃，與另兩方勾心鬥角，敲定其他細節問題。

晚上則是各種各樣的貴族交際宴會。

對這樣的宴會，蓋文是敬謝不敏，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來者，在這樣的宴會上，是很難融入進去的。

要麼成為孤立對象，要麼成為那些貴婦小姐們看稀罕的戲耍對象。

除了被皇冠公主硬拽著，參加過幾場推脫不掉的皇家宴會外，其餘的一律謝絕，不過他從安菲爾村提前送來的伴有女郎們，在權利與金錢開道下，紛紛的混入了這個頂層交際圈，為他收集各種有用的情報。

並不是那種關係到世界毀滅、國家興亡的消息才叫情報，科米爾王國貴族之間的人際關係，那些貴族圈中私傳的小道消息，都算是情報的一種，這能夠讓自己更清楚的認清對手。

比蓋文早來了蘇薩爾不到十日的高瑟媽媽，對科米爾王國貴族之間複雜的關係如數珍珠。

“紅鴉傭兵團的崛起，是從承包阿拉貝城的一些外圍剿匪工作開始的，之後開始進軍阿拉貝城市政商會的安保雇傭工作，直到一躍成為阿拉貝城以及周邊最大的傭兵團，他們聲名鵲起，還是在他們與王室簽訂了清理岩地雇傭協議後，每年僅僅是這一項，他們就從王室拿走數十萬的雇傭金。

今年年中，紅鴉傭兵團更是與阿拉貝城簽訂了荒地開墾協議，由紅鴉傭兵團負責組織人手到阿拉貝城北麵的荒地進行開墾新的耕地、建立新的堡壘莊園，為了這件事情，阿拉貝城每年至少要支付數百萬雇傭金給紅鴉傭兵團。”

作為岩地開拓的主要競爭對手，自然是蓋文關注的重點，關於這個傭兵團，高瑟媽媽查了一個底朝天，不僅收集到了最近消息，就連崛起的過程也被扒了出來。

蓋文並沒有問，阿拉貝城擁有強大紫龍騎士的情況下，卻依舊使用紅鴉傭兵團的這種愚蠢問題。

一來是危險成本問題，有一些危險係數極度不確定的任務，並不適合出動紫龍騎士，花少量的錢，交給這些外圍的傭兵團去執行，尤其是一些與灰色地帶沾邊的事務，一旦出了問題，立刻就能將他們推出去背鍋，這是臨時工的罪，與科米爾王國無關。

二來是作為正規軍的紫龍騎士，隻在科米爾王國境內具有執法權，一旦到了外麵，就容易被針鋒相對，斥為非法入侵，反而不如雇傭兵更方便。

三則屬於比較灰色的內外勾結了，由阿拉貝城主導的拓荒，開拓出來的莊園都會歸到城市名下，而那些雇傭兵的拓荒，就算不完全屬於個人的，那也有著大量的優惠政策，比如一定程度的賦稅減免、有限年限的擁有權等等。

這就是最典型的國有資產外流戲碼，拿國家與城市的錢，辦自己的事情，為自己謀取利益，再常見不過。

“那紅鴉傭兵團團長雷雅娜是什麼來頭？與阿拉貝城主蜜爾曼女士是什麼關係？”蓋文問道。

這種內外勾結，非血脈至親，哪怕是親信也沒有辦法給予太多信任，為了利益，轉手將頂頭上司賣了的戲碼實在是太常見了。

“有好幾種傳說，既有說雷雅娜是蜜爾曼城主私生女的，也有人說，雷雅娜的身體中流淌著王室血脈，是王室流落在外麵的血統，相比起第一種，我個人更傾向於第二種，阿拉貝城那邊對紅鴉傭兵團的扶持傾向未免太明目張膽，歐拜斯奇爾王室卻沒有任何反應，這與他們以往的行事風格並不相符，除非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王室默許的。”

高瑟媽媽對這種花邊新聞素來非常感興趣，嘖嘖有聲的道，“這件事情與那頭老龍的性子也很相符，年齡也能對的上，就是不知道母親是誰，蜜爾曼女士又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若是她是兩人的私生女，那才叫有意思呢。”

“雷雅娜應該不是亞桑國王與蜜爾曼女士的私生女，她身體中擁有火元素裔的血統，而亞桑國王與蜜爾曼女士兩人都是純粹人類。”蓋文忍不住回想先前在王庭議事廳諸人會麵的過程，那三人的表現。

先前沒有往這方麵想，還沒有察覺異常，現在仔細回想，其中好像還真有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自始至終，雷雅娜似乎都在與宮廷大法師探討問題，根本沒有正眼看亞桑國王一眼。

而亞桑國王則絲毫不以為意，目光反而流露著些許愧疚。

最正常的反倒是蜜爾曼女士，這位城主高傲的如同孔雀，與其有對視資格的都沒有幾個，自然更不將蓋文放在眼中了。

“將軍又開始走入固定思維了，讓自己身體出現元素裔特征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是父母遺傳，聽說一些特殊的職業傳承或者強大的魔法器具，也能讓擁有使用者展現出類似的情況。”高瑟媽媽又分享了另一個情報道，“雷雅娜團長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年少時期的她，可沒有人見過，不過有人曾經說見過金色頭發的雷雅娜團長，隻可惜那人是一個酒鬼，沒有人相信這個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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