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有矛盾,這是體製內極為正常的事情,甚至可說是先天有著衝突。
能夠相安無事,甚至精誠合作者,那是少之又少,鳳毛麟角。
畢竟,無論是誰,都希望能夠對當地的局勢和發展擁有更多的掌控權和話語權,能夠以一種壓倒一切的態勢,將胸中的藍圖,描摹在眼前的大地上。
不過,丁樂元而今都已經升任省委組織部部長,承擔著一省的組工工作,在言及紀維民時,還帶著這股子強烈的不滿情緒,可見,當初和紀維民的矛盾應該是極為激烈。
這件事情,倒是可以詢問一下賀思建,想來,賀思建對此事應該是頗為了解。
片刻後,車子便抵達了廬州市市委。
丁樂元本想直接召開常委會議,宣讀省委的任命決定,但就在他準備安排時,卻是接了個電話,等放下電話後,向安江微笑道:“維民同誌已經見完外商了,等下就趕回來,讓我不急著召開會議,等他回來了再召開。”
“那就等等紀書記吧。”安江微笑著點點頭,平和道。
“也好。”丁樂元輕笑一聲,然後向安江半是調侃,半是認真道:“安江同誌,維民同誌平時在廬州的工作作風比較硬朗,做出的決定,彆人都要無條件的去配合和執行,有時候能半夜給人打電話從床上叫起來工作,你之後在廬州,要適應一下他的這種快節奏。”
“嗯,來之前聽說過,紀書記一心謀發展,不易,我儘量適應這種節奏吧。”安江哪裡能聽不出來丁樂元話語中的那種濃烈不滿味道,但佯做沒意識到,微笑道。
其實,他與紀維民是有些相似的。
工作作風也都比較硬朗,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
難聽點兒呢,那就是搞一言堂。
當然,這種搞一言堂的書記,往往會讓二.把手極其的厭煩不滿。
他這個二哥,也沒啥資格去批判紀維民一通。
不過,紀維民作為廬州市市委書記,雖然也是省委常委,但黨內排名還是在丁樂元之下的,讓丁樂元推遲會議等他回來,這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跋扈嗎?
也未必,可能就是性子比較直,習慣了發號施令,所以說話自然而然的讓人厭煩。
丁樂元也沒再說什麼,便端著茶杯,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跟安江閒聊了幾句。
片刻後,沿著門外便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來了!”丁樂元放下茶杯,向安江微笑道。
安江當即站起身,幾乎就在他起身時,紀維民已是推開門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紀維民的個頭不高,也就一米七的樣子,身材偏瘦,帶著一個酒瓶底眼鏡,但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明明是高度近視,可是一雙大眼卻是炯炯有神,看起來很是精神。
“安書記,終於把你盼來了!”紀維民目光一掃,便落在了安江的身上,立刻爽朗笑著,一邊向安江快步走來,一邊伸出了手。
紀維民的聲音極為洪亮,說話時自有一股子難以掩飾的威勢,而且安江也明顯感覺到,在紀維民出現後,原本有些隨和的會客室內,氣氛陡然變得凝重了許多。
由此可見,紀維民在廬州的威勢之重。
但這也並不奇怪,紀維民先是擔任廬州市常務副市長,再是市長,又到市委書記,這一路升遷,一路強硬,對廬州的掌控,自然是非比尋常。
“紀書記好。”安江微笑頷首,向前走了兩步,與紀維民握了握手。
紀維民握手的力道很重,搖晃的也很用力,叫人儼然有種手要被捏斷的感覺,讓安江不由得想到了某位以握手有力而著稱的鐵手老仙。
好在安江手也比較有力,同樣用力的搖了搖,然後這才鬆開,但他餘光瞥了眼,卻看到自己手上竟已是被捏出了五條白印子,不由得微微咋舌。
不說彆的,單就手勁而論,紀維民絕對稱得上是鐵腕了!
“安書記,不好意思,外商突然過來考察項目,這群財神爺得罪不起,隻能先去見了他們,然後才趕回來,沒能去車站接你,莫要見怪。”紀維民向安江笑吟吟道。
說話時,他眼底掠過一抹異彩。
雖然早知道這位督軍太子年輕,也見過照片,可是,當麵見時,才發現是真年輕啊!
“不妨事。”安江微笑著搖了搖頭,溫和道:“經濟發展壓倒一切,隻要能讓投資落地,莫說是不去接我,讓我走路來市委,那也沒問題。”
“哈哈哈,那可不行,要是讓你走過來,廬州的乾部們怕是要罵我嘍。”紀維民笑嗬嗬的搖了搖頭。
而在這時,丁樂元看了眼手表,向紀維民淡淡道:“維民同誌,抓緊時間召開會議吧,我等下回省委還有個會要開。”
“好,辛苦樂元同誌了。”紀維民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紀維民便主持召開了常委會議上。
廬州市的常委班子共計有十一人,除了安江之外,分彆是市委書記紀維民;市長高翔;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尚敬亭;組織部長楊子晴;常務副市長、科技局黨組書記高伯平;宣傳部長曾勝可;市委秘書長劉輝耀;麓湖開發區黨工委書記耿鑫;統戰部長胡勇;廬州警備區政治委員原野。
常委會上,丁樂元宣讀了省委的任命決定,紀維民代表市委市政府對安江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安江也做了簡短的發言和自我介紹,接下來,一眾市委常委們便紛紛表態,表示堅決擁護省委的決定。
見麵會的氣氛極其融洽,笑容都顯得分外真摯,但安江明白,這些笑容裡麵,都帶這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
都說演藝圈的人演技好,可實際上,奧斯卡影帝都沒法跟官場中人相比,尤其是到了正廳級的官員,哪個是省油的燈?跟這種層麵的人物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的話,真的是被人賣了,都還在蒙在鼓裡,在給人數錢。
而且,他很清楚,這些人心裡其實很清楚他此番來廬州的深意,他過來,不是為了就職,而是做太子督軍,要撥開籠罩在廬州上空的陰霾和迷霧,弄清楚這座城市深層次的隱秘。
而今,掌聲很熱烈,笑容很熱情,嘴上說著歡迎。
可是,到底是真歡迎,還是假歡迎,也就這些人自己心裡清楚了!
但歡迎也好,不歡迎也罷,他安江這顆釘子,紮定在廬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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