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子彈,就是一條人命!
誰也不知道,走投無路、喪心病狂者,會將屠刀斬落向何人!
更不必說,盛況手裡拿著的不是屠刀,而是比冷兵器更恐怖的槍械!
如果身為一個警察,明明有機會攔阻,可是卻無動於衷,什麼都不做,那還是警察嗎?
餘強身體輕輕顫抖,目光不斷變幻,心中做著艱難的抗爭。
他知道,如果他開口說出了真相,那麼,他就再沒可能離開調查組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都將化作一場泡影。
而且,他很擔心,如果他選擇開口的話,會再也攔不住心頭那種傾訴的衝動,將藏在心底的東西儘數說出來。
“餘強!人命關天啊!”
“人可以做錯事,可是,大是大非上不能錯吧!”
“我看過卷宗,當初你師父和你之所以出事,就是因為情報有誤,錯估了歹徒的人數,難道,你希望之後搜捕盛況的警察同誌們,也麵臨你們當初的問題?”
而在這時,聶虎生又向餘強沉聲道。
【師父!】
餘強聽到這兩個字,身體激靈靈哆嗦了一下。
這是他邁不過去的坎兒。
聶虎生的這句話,真的刺痛到他了。
就像聶虎生說的那樣,當年他和師父去執行抓捕任務的時候,因為線人提供的情報有誤,錯估了犯罪分子的人數,才導致了後來慘案的發生。
“格洛.克17,彈容量17發……”餘強嘴唇翕動良久後,頭無力的垂下,顫聲道:“當時盛況把槍放在後備箱被人查到了,是找我擺平的,我見到過。”
“謝謝。”聶虎生聽到餘強這話,臉上立刻露出喜色,向他道了聲謝,然後便迅速起身,拉開審訊室的門,快步向安江走去,道出了審訊得到的結果。
餘強神情灰敗,滿麵苦澀,雙手無力抬起,覆蓋住了麵頰。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的麵對這一切。
師父已經走了,他不能因為他,再讓哪個警察丟掉生命。
“還算他良知未泯。”安江聽到這話,悶哼一聲,拿起手機,找出李國平的號碼撥通後,沉聲道:“老李,餘強這邊給了口供,盛況手裡有一支格洛.克17,彈容量17發,馬上聯係特警和武.警同誌,發布通緝令,將信息傳入各加油站,對其進行搜捕抓捕!”
彈容量17發,如果打的準,那就是17條鮮活的人命離世。
必須要儘快將這個社會不安定分子拿下,堅決不能讓他再動手!
“好的,領導。”李國平急忙一聲,然後便開始協調各方警力,對盛況開展搜捕行動。
就在這時,縣委招待所。
齊亮成帶著一對中年夫妻快步走了過來,靠近之後,示意他們稍等一下後,便走到安江近前,低聲道:“安書記,我把人帶來了。他們的兒子前些年被人殺害了,是餘強抽絲剝繭,尋找到證據,還了他們兒子一個真相,而且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時候,餘強還被對方拿改錐在胳膊上紮了個血窟窿,但還是死死箍住了犯人的脖子,沒讓他逃脫。”
安江聽著齊亮成的話,心中輕輕歎息。
餘強絕對算是個好警察了。
隻可惜,沒有守住底線。
好事做了,壞事也做了!
“讓他們見見餘強吧,他現在的心理防線估計也快垮了。”安江點點頭,向聶虎生道。
就他所感,既然餘強開口說了槍械的事情,那就意味著,餘強的心理防線已經鬆動了,趁勢追擊的話,也許,能夠徹底攻破餘強的心理防線。
聶虎生恭敬點頭稱是,等安江將中年夫婦帶去一間空出來的房間後,便進了審訊室。
“你不用再問了,除了盛況持槍這件事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餘強看到聶虎生進來,當即道。
“你搞錯了,我現在不問你話了。”聶虎生笑著搖搖頭,看著餘強道:“有人要見你,起來吧,跟我去見見他們。”
【有人要見?】
餘強迷惘的看著聶虎生,他不明白,這個節骨眼上,是誰跑到這裡見他。
是魏躍輝,或者是魏躍輝下麵的人嗎?
但很快,餘強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魏躍輝想見他,安江也一定會扛住這份壓力,不讓魏躍輝見到他的。
可是,如果不是魏躍輝的話,那願意來見他,而且安江又願意讓他見的人會是誰?
“彆想了,跟我走吧,去了之後你就知道了。”聶虎生淡淡一笑,賣了個關子。
餘強強壓著心頭的疑惑站了起來,跟著聶虎生離開審訊室,走進了一旁的房間,進門後,他便看到,安江正麵帶笑容與一對他看起來有些麵熟的中年夫妻聊著什麼。
“你們要找的人來了……”與此同時,安江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回頭看了他一眼後,向中年夫妻笑道。
中年夫妻聽到這話,慌忙站起來,激動的看著餘強,相視一眼後,二話不說,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餘強的身前。
“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是乾什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餘強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慌忙伸出手,就要把中年夫妻扶起來。
中年夫妻卻是怎麼都不肯起來,仰頭淚眼婆娑的看著餘強,哽咽道:“餘警官,謝謝您,如果不是您抓住真凶的話,我家幺崽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您是個好人,您是個好人民警察!您是英雄!”
聽著這一聲一句,餘強陡然想起了中年夫妻的身份。
這正是他職業生涯中的另一個高光時刻。
隻是,他沒想到,安江竟然會把這兩人帶來此處。
良久後,中年夫妻千恩萬謝一番後才眼裡噙著淚,一步三回頭的緩緩離去。
餘強怔怔看著兩人的背影,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們說他是英雄,說他是個好警察,可是,他真是英雄,真是個好警察嗎?
安江站起身,走到餘強身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袖管捋開後,掃了眼胳膊上那個深深的凹痕傷疤,道:“你胳膊上的這個疤是當時留下的?”
“嗯。”餘強苦澀的點點頭。
安江微微頷首,繼續道:“當時疼嗎?”
“疼。”餘強應了一聲。
“那就怪了……”安江深深的看了餘強一眼,笑著搖搖頭,道:“鑽心剜骨之痛都能忍得住,怎麼就忍不住去踐踏底線呢?”
餘強腦袋無力垂下,臉上笑容愈發苦澀,良久後,他抬起頭,看著安江,哽咽道:
“安書記,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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