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見隻在這裡待了半個小時,就借故離開。劉崇對此也不挽留,還親自把人送到了書房門口。以此來表示對他的看重。
空見走後,劉崇麵露不屑的對劉煜說道:“王兒,看到了嗎?這就是佛門的嘴臉。這死禿驢賣主求榮都做的如此心安理得。可見在他們這些人心中,壓根就不存在什麼道義和忠誠。誰給他奶吃,誰就是他娘。寡廉鮮恥到了極點。”
“那父王為何還要用他?”劉煜問道。
劉崇淡淡一笑:“王兒你記住,用人,和道德無關。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則有小人的用法。用人的目的是為了辦事。隻要能把事辦成,至於用誰,對寡人來說有區彆嗎?更何況小人有小人的好處。若是君子把差事辦砸了。父王非但不好怪罪他,反過來還要拚命安慰他。但小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如果把事情辦砸了。父王隨時可以一刀宰了他們。哪怕他們捅出些簍子。父王還能借他的項上人頭來收攏人心。”
“若是光從辦事的角度上來講,其實小人要比君子好用的多。君子圖名,往往做起事來畏首畏尾。生怕做出什麼有損自己名聲的事情來。在外人看來,這些所謂的君子是潔身自好,憐惜百姓的行為。可其實他們哪是什麼憐惜百姓啊。他們隻不過是不想自己身上沾到汙點。”
“於是乎,他們這些人寧願少做或是不做,也不會讓自己沾到半點汙穢。可要是人人都是如此,那事情還有誰去辦?沽名釣譽誰不會啊。可事情解決了嗎?”
“但小人就不同了。他們隻要接了差事,他們就會不擇手段的完成,哪怕在這其中貪點,占點,對百姓危害大點。但終究他們會把差事完成。小人好啊。事情能辦。罵名也能擔。最後還寡人還能隨時借他們的人頭收割一把人心。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可以說劉崇對劉煜的教誨是全方位的,是真真正正把劉煜當做後繼之君來培養。否則也不可能把這些帝王心術全說給他聽。
劉煜也不傻,一下就明白他老子的意思了。細細琢磨了片刻,越想就越有滋味。
“兒臣多謝父王點撥。”劉煜臉麵跪謝道。
劉崇欣慰的點了點頭:“《八國論》上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對了,叫治大國如烹小鮮。你可萬萬不要聽朝中那些大臣的忽悠,為君者,目光應該放長遠,不要隻盯著一個地方看。道德這種東西。對為君者來說是大忌。這玩意說說可以,可一旦你當真了。那你就離死不遠了。無論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罷,在你眼中,他們都不隻過是工具而已。對於工具,沒有好壞之分,隻有合適與否。具體怎麼利用這些工具來達成你的目的,這就是你要慢慢學習的東西了。”
“兒臣謹記父王教誨,兒臣一定跟在父王身邊多看多學。”劉煜正色道。
“起來吧。空見那邊的事你也不用過問,這條老狗清楚自己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如果寡人沒猜錯的話,他這次哪怕拚著這些僧兵死光,也會全力拿下昊國的一兩個城池。他雖然投靠了寡人,但他還缺少過硬的功勞傍身,而這次攻昊之行,就是他最好的機會。”劉崇笑道。
劉煜聞言一驚,想不到父王還藏著這麼一份心思。看來自己和父王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樂國的事情你最近聽說了嗎?”劉崇突然話鋒一轉,一杆子支到樂國去了。搞得劉煜有點猝不及防。
但老子既然問起,他也隻能恭敬答道:“是有所耳聞,但兒臣這些日子都在忙大報恩寺的事,因此也沒太過關注,隻是知道方先生好像把樂國的項家給滅了。”
劉崇微微頷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了過去:“這是你十六叔遣人送回來的信。你先看了再說。”
“十六叔?”劉崇微微皺眉。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個所謂的十六叔是誰。這不就是他父王最小的那個王弟劉宣嗎?
劉煜展信閱過,隻見劉宣在信中,把他在樂國知道的東西,事無巨細的都寫了出來。不但把自己是如何參加四季榜裁決的,還把方諾如何誘他上鉤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
信中還把他在四季榜上看到一切,和事後對方諾這個人的評價,一五一十的全都寫了上去。
劉煜看完後,不禁後背冒起一股冷汗。雖然劉宣不知道全貌,但好歹他也算是一個離事情真相最近的人之一,雖然猜測大於事實,可也依然能看出很多東西了。
彆的不說,就單單把一個素人,活生生的捧場花爵夫人,這就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的。哪怕他們幕國舉國之力去做,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效果。
“怎麼樣?看完後有什麼想法嗎?”劉崇問道。
“歎為觀止,實在是讓兒臣歎為觀止。這十六叔還真是命大。這都沒被人滅口?”劉煜身為世子,看事情的眼光自然也有獨到之處,換做他是方諾,必然也不會留下這個活口。
劉崇聞言滿眼驚喜。大讚道:“不錯,你能看到這一層,說明你還是有長進的。你這十六叔啊,紈絝是紈絝了點,但人心思不壞。也是個識時務的人。他能遠離幕國去樂國逍遙,就說明他絕非是那種無腦的紈絝。”
“至於滅口。嗬嗬,你想多了。天下四極壓根就看不上他。或者說方先生根本就看不上他。從你十六叔嘴裡說出來的話,又有幾人能信?會信的人不用人說,不信的人你說了也沒用。所以殺他乾什麼?”
“更何況方先生這次的手法,從頭到尾都在規矩之內。無論是動機還是手段,都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至少在明麵上,你是挑不出他的理的。就連他賺你十六叔入局也同樣有理有據,誰讓你十六叔嘴賤,天天沒事拿嵐山閣閣主掛在嘴邊給自己臉上貼金?該。”
劉崇一臉不屑道。
劉煜聽後又再次看了幾遍信箋,最終才得出和他老子一樣的結論。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事情首位都做的太乾淨了。不但前有人證,後有樂國官方背書。簡直就是一樁鐵案。沒有絲毫辯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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