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鬼很迷茫。
為首的安心問道：“去哪裡啊？您剛才在和誰說話？”
張開也被整迷茫了。
它們沒看到封衡，他不意外，封衡不是等閒之輩。
他奇怪的是這些鬼居然還在這裡。
按理說，經過超度救拔之後，應該是可以讓它們連通地府或者城隍廟的。
怎麼沒動靜？
他喃喃疑道：“難道是陣法弄的？”
也隻有這個原因了！
想到這兒，張開對群鬼道：“先在這裡吧，回頭我幫你們走正式的流程。”
接著，他沒有在理會群鬼，懷著激動，轉身重新望向了那滿棺材的靈魂精華。
張開倒是不懷疑這東西有假。
一眼掃去，便莫名的知道真假。
當下，他的第一衝動是上去饕餮享受。
可張開的道德感卻一直在阻礙他進步。
人的靈魂是有顏色的，隻不過那種顏色藏在最深，不輕易外露罷了。
紅色為常人，黃色則代表是有修行的人。
黑色或是作惡之輩，或是猛獸。
而眼下這些精華裡，紅黃之色最多。
也就意味著這幾乎是一棺材的好人……
張開不清楚這裡到底精煉了多少靈魂，但千年下來，想必肯定是個很恐怖的數字。
他心中暗暗感慨。
“先不說封衡是不是認錯人了……”
“就說如果我選擇了接受，那豈不是缺了大德？”
“這種因果，已經消失的封衡拿什麼背呢？”
張開顫抖著伸出手摸到了其中一個。
刹那間，眼前瞬間閃過到了好多人的形象。
有身患疾病不想拖累家裡而選擇自殺的父親。
有凍死在街頭的小姑娘。
有被人販子打斷雙腿流浪致死的少年。
有死於戰爭的士兵，靈魂千裡歸家卻被關到了這裡。
有在兵荒馬亂裡餓死的災民。
有文人墨客，有清官，有匪徒，有民間藝人，有戲子，有打更人，還有青樓歌姬……
每一個形象都曾是那麼的活靈活現。
張開觸電似的收回了手，暗道了一聲，“好狠！”
很難想象這會是個曾一心為民的大醫做出來的……
張開是真的有些難以下手，可一想到如果吸收了這些，自己的靈魂強度會變到他難以想象的地步，他又確實是心動的。
邊上看戲的群鬼中，有些心軟的，忍不住對張開開始了請求。
“道長，能救救那裡的人嗎？”
“求道長幫幫他們。”
有鬼帶頭，緊接著就是一大堆鬼紛紛開始央求，甚至重新跪了下去。
它們作為鬼，是能感覺到那些精華裡同類的痛苦的。
張開一副凝重的樣子，“你們起來，我儘力試試。”
“但我不確定，這些……”
“年頭太久了。”
言語間，滿是同情。
群鬼感動非常，紛紛呼道：“道長大義！”
“我是真不忍心看啊。”望著棺材裡的那些‘食物’，張開太為難了。
然後，他雙手扒住棺材，一個使勁翻了進去，整個人被靈魂精華包圍壓住了。
緊接著。
精華們像洗衣泡泡似的快速崩開消失，實際都融進了張開的身體。
這些靈魂精華或許是還有一線生機的。
但張開沒有那個本事。
剛才對群鬼的那番話，不過是逢場作戲。
經過深思熟慮，道德對他的約束失效了，他就是要吃了這些精華！
既然不忍看，那我閉上眼就是了。
愛誰誰吧……
那一日，楊戩帶給張開的強烈壓迫和危機感，他至今記憶猶新。
所以，他已經不滿足僅僅靠浮動的人氣和難積的功德慢慢爬了，有這種增強自己的機會，他絕不願意因為仁慈而錯過。
反正這些人已經這樣了。
倒不如為己所用。
“要怪就怪楊戩那廝吧……”
饕餮享用的過程中，張開如此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
張靈勳重新回到了墓室，瞧見這裡聚著一大堆，卻獨獨不見張開，他立馬有些急了，“剛才的道長呢？”
丟了胡磊，又丟了張開的話，那自己以後可得怎麼混啊？！
當然，這倒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張開畢竟龍虎山的小輩！
群鬼望著張靈勳，紛紛指向了棺材。
張靈勳一個箭步立馬衝了過去，然後，他看到張開滿麵痛苦的睡在一堆都快成渣了的碎骨裡。
“怎麼搞的？”張靈勳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危險，可張開的樣子卻像是被魘住了，靈魂都在震顫，所以他很不理解。
接著，張靈勳焦急地抬手拍起了張開的臉，“開開？！”
“喂！開開！”
叫了好幾聲，張開卻依舊不醒。
張靈勳趕緊給他切了下脈。
心臟強而有力，腎臟凶如山君。
從脈象來看，張開沒啥問題，隻是跳動的節奏過快。
未等張靈勳做進一步檢查，張開流著淚睜開了眼，見到張靈勳的刹那，他是有些恍惚的，就好像沉睡了千年的人突然醒來，大腦開機速度很緩慢。
消化了那麼多靈魂的代價就是，他意識接收了那些靈魂殘存的所有信息。
張開長了見識和閱曆，但也多了好多好多感同身受的痛苦。
逐漸的，張開開始能聽到了張靈勳的聲音了。
隻不過感覺是從遙遠的地方一點點傳來的。
“你沒事吧？”
“說話啊！”
“你再不清醒，龍虎山就不收你師父了啊。”
聽到這兒，張開猛地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趕緊道：“師叔，我醒了！醒了！”
“我沒事！”
“沒事就好！”張靈勳鬆了口氣，褪去焦急的樣子，逐漸換成了張開熟悉的冷傲霸總風格。
當下，張開四肢能力不太協調，往外爬有些吃力。
幸有張靈勳懂事的上手幫忙才順利脫困，免去了弄翻棺材的尷尬。
張靈勳攙著張開，目光開始在那些鬼的身上掃過，“怎麼跑棺材裡去了？它們弄得？”
但凡被張靈勳看到鬼都會下意識的往後退些。
這位的氣勢挺嚇鬼的。
“不是它們，我沒想到棺材裡還有異變，有些失手，休息休息就好了。”搖晃的張開一把摟過了張靈勳的脖子，然後對那些鬼咧嘴一笑，“沒事了，沒事了，過段時間，我會拆了這裡的口袋，送你們出去。”
群鬼再次下跪感謝。
並沒鬼好奇棺材怎麼空了，都以為張開是用了什麼神通先送走了那些‘前輩’。
接著，張靈勳把張開背到了背上，朝外走去，“我說我明明救拔了外麵些鬼，為啥沒有得到接引呢，原來是這個陣法的作用。”
“這個陣拆起來麻煩嗎？”
張開把頭乖乖的放在了張靈勳的肩頭，虛弱的道：“這是個大活兒，得開山砸路重新構造一下。”
張靈勳問：“這些都是你師父教你的？”
張開下意識差點說出去是傳承的結果，但話到嘴邊，他趕緊踩了刹車，“嗯，我師父教的。”
“師叔不用覺得不如我，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正好學過這個陣。”
張靈勳眉頭一皺，“我可沒覺得不如你。”
“找機會再切磋一次吧，上次我身上有傷。”
“很嚴重的傷。”
張開有些好奇，“誰敢傷你？還有和我一樣大膽的？”
張靈勳表情凝重的道：“北方現在有很多臟東西，還有下麵上來的，對付起來很棘手，我差點回不來。”
張開的模樣也開始凝重了起來，“我沒看到北方有什麼不好的新聞報道，普通人應該不受影響吧？”
“目前不受。”張靈勳本想展開話題多給無知的張開講講那邊的情況的，卻不想，張開忽然衝他的耳朵呼了口熱氣，還夾著嗓子來了一句，“你好帥啊~”
“嗯？”張靈勳打了個冷顫，被張開吹過的那隻耳朵上的絨毛全都立了起來。
張開又道：“我男朋友要是有你這麼帥就好了。”
“嗯嗯？？”張靈勳感覺身子一緊，“你什麼情況？”
忽的，張開吆喝了一聲，“磨剪子嘞戧菜刀~”
張靈勳趕緊把他放了下來，雙手攙扶著他‘病懨懨’的身體，不解的問道：“你搞什麼？”
張開的神色忽然一凜，甩開了張靈勳的雙手，打了個踉蹌後，豪氣衝天的道：“我大明將士，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下一刻。
他又突然衝向張靈勳，一頭紮進了對方的懷裡，“大爺，你都好久沒來疼疼奴家了呢！”
張靈勳強忍惡寒推開張開，抬手摸向了後者的額頭，“被傷到腦子了嗎？”
“你手好燙啊，不愧是地主家的少爺。”張開說著的同時，非常好客地把自己的手往張靈勳衣服裡麵伸，“給我一袋小米，我陪你兩次！求你了！家裡還有孩子等著吃飯。”
皮膚被張開手掌戳碰到的刹那，張靈勳高冷的臉逐漸開始紅溫，他用力地捏張開的雙臂，並連連訓道：“喂喂喂！小子，彆亂了輩分！停停停！我抽你了啊！”
張開吃痛，瞬間回神，然後抱歉的道：“師叔見笑哈，我學藝不精，一番折騰下來，腦子有點受影響。”
張靈勳鬆了口氣，眼神嫌棄的道：“我幫你梳理梳理吧！”
“不用，不用！”張開怕張靈勳察覺出端倪，趕緊拒絕：“這點小事，我手拿把掐，信手拈來。”
張靈勳謹慎的轉過了身，並下蹲了一些，“那上來吧。”
張開卻道：“光顧著聊天了，師叔，胡磊還在裡麵呢。”
“臥槽！”張靈勳猛然起身，“把他忘了。”
然後，他如離弦的箭一般折返了回去。
千萬彆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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