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電般淩厲的箭矢,落在那骨節分明的手中仿若失去了所有力量。
金光驅散了箭矢上的混沌黑氣,城樓上,所有人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皆是目瞪口呆。
如果他們沒記錯,眼前這人,分明是當初陛下親旨前往南邊鎮壓敵亂的主帥,蒼轔。
可誰來告訴他們,本該在南邊領軍的人,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城?
還有他剛才出現的方式……
他,究竟是何人?
蒼轔此時卻無意與眾人解釋太多,他握著手中箭矢,感受著箭矢上附著的惡念,黑眸沉得仿若深淵。
他看向城牆之下,那現身於列遠候身後的混沌。
在場所有人都看不見它,但他除外。
四凶現世,蒼轔作為天元的守護金龍自然是最先感應到。
也因此,天元皇城出事,他也是第一個感應到的人。
混沌喜歡依憑於凶德之人,哪裡有惡人,哪裡便有它的氣息。
所以它也是四凶之中,最喜歡依附於惡念的凶獸。
比起其他三凶,它並非最凶悍的那個,卻是最難纏的一個。
因為它從不自己親自動手,而往往以混沌氣息影響人類為他所用。
而眼前,逼壓皇城的大軍,城中混亂的人心,正是混沌的手筆。
又或者,還有其他東西……
但不論如何,天元,他要守,皇城百姓,他亦要守。
黑眸沉凜,蒼轔握著箭矢的手一個翻轉,而後毫不猶豫地,朝著城牆下的混沌而去。
箭矢周身覆蓋這金色龍氣,帶著淩冽之勢直直射向混沌的所在,與此同時,蒼轔足尖輕點,整個人淩空躍起,隨著箭矢一起直直飛向混沌的所在。
他宛若仙人之姿,自出現就震住了底下叛軍,更彆說此時那跟隨利箭飛來的架勢,更是射入軍中的一把利刃,叫列遠候以及他身後的大軍都出現了騷亂。
但很快,他們卻發現,來人的目標似乎並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在利箭射空後,那人更是仿佛抓住了什麼騰空而起,轉眼之間便消失在雲層之上。
列遠候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很快鎮定下來,礙事的人自己消失了,他自然不可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眼見著列遠候快速整軍準備攻城,城樓上的元相眾人見狀也立即做出反應。
戰事一觸即發。
褚北鶴雖然在京郊布置了守軍,但城中大亂,連守軍之中也出現亂象,也因此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列遠候的叛軍逼近。
本就軍心不齊,眼下匆匆應戰,很快就出現頹勢。
不斷有人哀嚎著倒下,很快城牆下便堆起屍牆,眼見戰況不妙,朝臣們紛紛拉著元相準備退守皇宮。
元相聞聲怒喝,
“城門若破,皇宮宮門又如何守得住?!”
在哪都一樣。
若今日天元注定城破,那他也定要守在最前方!
元相不肯走,甚至親自走到戰鼓邊上,搶過鼓槌親自為將士擂鼓。
城外喊殺聲不斷,城內百姓被即將城破的恐懼刺激,心底更是生出惡念。
城門未破,城內便已是燒殺搶奪亂作一片。
而雲層上方,蒼轔換做本體金龍與混沌纏鬥,餘光窺見城下一片亂象。
那亂象之中,凝聚的惡念如同一隻吞天巨獸,將整個皇城乃至天元籠罩其中。
蒼轔此時方知,不管是之前種種,抑或是今日四凶現世,天元之禍,皆因此間惡念。
這些惡念仿佛憑空出現,又似早已藏匿在皇城之下。
直到積攢了足夠的力量,它才陡然爆發,甚至……引來四凶,為它所用。
“這才是真正的,天元之禍……”
蒼轔心中發沉,對於眼前的混沌殺意淩冽。
然而,混沌雖不擅戰,卻擅於隱匿,而隨著它每一次隱匿,吸收了城中惡念的它周身湧動的混沌之力越強,蒼轔竟一時拿它沒辦法。
若薑栩栩此時在場,甚至能看到蒼轔此時周身金光明顯黯淡下來。
隻因,他本體的金光代表的是天元國運,眼下天元大亂,國運衰弱,若是不能守住,天元將不複存在……
國運金光變暗,叛軍所盛放的野心和惡念越強,眼見城門即將被攻破之時,不知是誰一聲高呼,
“援軍!援軍來了!”
城牆上死死支撐的將士與元相等人遠遠看去,便見不遠處沙塵滾滾,確有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蒼轔同樣看去,而後一眼窺見那萬軍為首的那一點金光。
那金光隨著靠近越來越盛,隱隱的與他的金光相照應。
蒼轔心中一動,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是陛下!陛下回來了!”
城牆上有將士帶著哽咽的聲音嘶吼,原本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將士心神一蕩,手中仿佛重新聚起了力氣。
至於叛軍為首的列遠候,在聽到陛下回來後同樣心下一顫,遠遠看去,真的見到遠遠奔襲而來的眾軍前方,那玄色鎧甲下年輕而沉睿的麵容。
列遠候眼底猩紅一片,心中不但沒有退意,反而有種豁出一切的瘋狂。
他既然做了,便已無退路。
褚悲回來了又如何,他能帶來的又有多少人?
殺了褚悲,攻下皇城,他自然是下一任帝王。
同是褚姓,他怎麼甘心一直屈居於這樣一個黃口小兒之下!
兩軍相碰,彼此皆不退分毫。
戰局再起……
城裡城外,喊殺聲持續了足足三日。
與此同時,西部營地,遍地的屍骸被一一收殮,主營帳處一片狼藉,所幸還有半數將士幸免於難。
那是從饕餮肚子裡奪回的上萬將士。
西部守將帶人將這上萬人一一盤查,卻始終找不到他們的主帥——皇後娘娘的蹤影。
直到第四日,距離主營百裡之外的山中,蒹葭的領域被撕開。
三頭凶獸奄奄一息,被丟出領域之外。
緊隨其後的,是一身狼狽的蒹葭和薑栩栩。
蒹葭斷了三尾,薑栩栩神魂受損,抱著三樹的神魂,勉力支撐。
蒹葭儘管狼狽,卻並不妨礙她嘲笑薑栩栩。
隻是,那嘲笑的話剛剛出口,她便驀地察覺到了不對。
仔細感應過,蒹葭先是一愣,而後麵上少見的,顯露出了慌亂之色。
哪怕麵對三凶都不曾顯露的模樣,讓薑栩栩心頭一緊。
剛要詢問,就見蒹葭看向她,眼底帶著似孩童般的茫然與無措。
她說,
“我……我感應不到蒼轔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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