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瀚是真的很心疼。
雖然一開始有些被迫,但每天聽它喊著餓,他變著法地搜羅了各種帶靈氣的玉石給它。
看著這個玉件在自己手裡一點點被喂養變大,甚至還開始能跑能跳……
薑瀚是真的拿它當崽養了。
為了它,他花光了自己的積蓄不止,還各種想辦法從親爹那裡扒拉。
好不容易養大的玉贔屭,才借出去不到兩月,就縮水成了這麼個小不點!
那麼能吃的一個崽,都餓縮了!
就算是對上薑栩栩和褚北鶴,薑瀚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怨念。
這是虐待。
薑栩栩對上薑瀚那怨念的眼神,雖然知道不關她的事,但還是有種理虧的感覺。
清咳一聲,薑栩栩忍不住解釋,
“贔屭這個情況,不是被餓瘦的。”
贔屭的神魂從她雕琢出贔屭玉身後便跟它融成一體,所以它的玉身可以隨著啃食玉石吸收靈氣後發生變化。
但它從原來的大玉件變成現在的迷你玉件,也不是因為沒有補充玉石的緣故。
它變成這樣,純粹是因為將石身用於鎮海而分去了它積攢的大半力量。
原本的它,還要更小巧的。
這已經是褚北鶴用靈氣為它養回來的體型。
薑栩栩又簡單解釋了一下斷海屏障的事情,薑瀚聽完雖然理解了,但……
還是心疼。
這麼小一隻,要養回原來那個大小得花多少玉石啊?
贔屭仰頭看著薑瀚。
雖然玉身變小,但它靈識還在,也還能活動。
此時見他這副心疼樣子,歪頭思考了一下,忽然扭頭看向褚北鶴。
褚北鶴對上贔屭的視線,也沒有多言,直接點了點自己口袋裡的金小栩。
金小栩當即像是收到什麼指令一般,咻的飛進屋裡,不多時扛著一份文件飛到薑瀚跟前。
文件落在薑瀚另一隻手上,薑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
“祁山一條還沒開采過的玉礦。”
褚北鶴說,“這是贔屭給你的謝禮。”
也可以理解為,飯錢。
這份文件就是相關材料,是前頭就讓人辦好的。
聽說是條玉礦,哪怕從不缺錢的薑家兄弟這會兒也下意識瞪大了眼。
薑溯更是一臉羨慕,
“你們神獸送禮都這麼樸實無華的嗎?”
又看向薑栩栩,指著自己,
“姐,你還有沒有認識的彆的神獸,你看我能養麼?”
薑栩栩瞥他一眼,沒理會他的耍寶。
像贔屭這樣的神獸,一般不會輕易跟人類結緣。
但按照薑瀚的說法,卻是很早以前就被贔屭本體入夢,之前贔屭一直是不曾開口的狀態,薑栩栩也就沒有問過。
這會兒倒是忍不住好奇,贔屭和薑瀚之間是怎麼一個機緣?
薑瀚拿著手裡的玉礦開采文件,正猶豫著要不要還回去,畢竟他現在雖然窮,但也不至於真的就養不起它了。
聽到薑栩栩說起他和贔屭之間的淵源,頓時也不由得分了心神。
關於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正想著,就見原本一直趴在他掌心裡的迷你贔屭歪過腦袋,卻是看向了之前一直沒出聲的薑湛。
尾巴輕輕一擺,小巧的玉身竟是輕輕跳到了薑湛跟前。
薑湛一愣,下意識伸手接住它,就見贔屭看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
贔屭也確實開口了。
小小的一隻,聲音卻是和它現在迷你可愛的形象全然不符的蒼老渾厚。
“十三歲那年,你撿到了我的一塊背甲。”
贔屭生來背負三山五嶽,那些山林瘴氣,隨著歲月積攢,也常常伴隨著汙濁誕生。
但贔屭和龍脈不同,沒有淨化汙濁的能力。
所以它對於汙濁的處理方式,便是將被汙濁侵染的那處背甲,主動從自己本體上剝離。
本體的背甲,每一塊都帶有贔屭的本源力量,這也是為什麼,隨著歲月蔓延,贔屭本體的力量越來越弱的緣故。
而當年,薑湛撿到的那塊背甲,除了擁有它的本源力量,也伴有它的一絲靈識。
一行人乍聽贔屭出聲,都有些明顯的詫異。
就連薑湛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撿到過一塊贔屭的背甲。
薑溯作為眾人的嘴替,最先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等等,既然是湛哥撿到你的背甲,為什麼你找上的卻是……瀚哥?”
薑湛麵上也有些疑慮,倒是薑瀚,像是隱約想起了什麼,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就聽贔屭再次開口,道,
“因為他將我的背甲,送給了他弟弟薑瀚。”
薑湛:……
抿唇沉默,然後打字,
【我不記得。】
他幼年孤僻,對於薑瀚這個弟弟也從來沒有親近過,更彆說……送他禮物。
卻不想,聽到他這話,薑瀚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好半晌,他聲音似是有些氣悶,悶聲道,
“你送過。”
雖然如果不是贔屭提起,他也一點沒想起來。
但他小的時候,確實收到過來自薑湛的禮物。
一塊灰不溜秋的,像是化石一樣的東西。
那年他九歲,跟著奶奶去了療養院,在那裡他見到了薑湛。
薑瀚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哥哥,可是卻從來沒辦法親近。
見到他的時候,薑湛手裡就拿著那塊奇怪的東西,薑瀚那會兒開始對這個哥哥內心就十分彆扭。
又怨恨他不親近家裡,又想要親近這個唯一親生的哥哥。
所以他找茬一樣地問他又撿了什麼臟東西。
年幼的薑湛也是從不開口的,甚至連打字都懶的,薑瀚生氣,就衝過去叉腰要搶他手裡的東西,
“給我!”
他以為薑湛會生氣,會跟他吵架。
結果,薑湛就那麼鬆了手。
把那塊臟兮兮的背甲給了他。
薑瀚拿到了東西,卻也不覺得開心,想丟掉,又覺得這是薑湛“送”給他的,不想隨隨便便丟掉,於是,他就把它帶回了房間,丟在了角落裡。
結果當晚,薑湛發病,狀況還有些不好。
小小的薑瀚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到角落裡的背甲,就抱著它說話。
他說,想讓哥哥好起來。
他說,不想薑湛死掉。
於是,原本因童子命命格導致神魂虛弱的薑湛,那年難得的好轉了些許。
彼時的薑瀚也沒想到,薑湛的好轉,會跟他許願的背甲有關。
那之後,薑瀚被送回家,那塊背甲也好像消失了一樣找不到了,漸漸的,他就忘了那東西的存在。
卻不曾想,背甲雖然消失了,贔屭之後幾年,卻斷斷續續以本體形象,出現在了他的夢裡。
贔屭說,
“我附在背甲上的那縷本源力量因為你的願望用在了薑湛身上,靈識自然就跟隨了你。”
那時贔屭本體已經陷入沉眠,神魂分散,那縷神識如果放著不管,再過幾年也會自然消散。
卻沒想到多年以後,薑瀚因為疑惑請薑栩栩做了一個以它本體為原型的玉件。
更沒想到,它能借由一座玉身本體複蘇。
要說它說是薑瀚的機緣,其實也不是。
他和它,皆是彼此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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