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龍的時候,薑栩栩眼眸微微一凝。

一旁的薑瀚聽著卻是一臉懵逼,“啥玩意兒?”

下意識抬頭看天,“有龍?”

“沒有龍。”薑栩栩說,“是語言陷阱。”

一般人的認知裡,蛇是不會在天上飛的。

所以對方問雲裡飛過去的是蛇還是龍時,大部分人下意識都會像薑瀚剛才那樣覺得是龍。

而對方這麼問,也是為了從褚北鶴口中得到一個“龍”的答案。

“民間有個說法叫做走蛟,傳說蛟想要化龍,會引來雷雨,然後尋找一位有緣人討封,問對方看到的是蛇還是龍。

如果有緣人說是蛇,就代表討封失敗,蛟會受到天罰退回蛇身,如果回答是龍,就能成功化龍。”

薑瀚第一反應是她又在胡唚,“建國後不準成精,更彆說龍了。再說最近幾個月都沒下過雨,更彆說雷雨了。”

薑栩栩自動忽略薑瀚的話,徑自看向褚北鶴,“你回答他了?”

“沒有。”

褚北鶴聲色冷冽。

薑栩栩能聽出那是語言陷阱,他自然也聽得出來。

雖然不清楚對方問出這種話的目的,但褚北鶴本就是個謹慎的。

各大電視台的記者采訪都從他這裡套不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字來,區區一個少年就更不可能了。

他唯一沒料到的是對方見他不回答,就各種攔著自己不讓離開,反而把他困在了這個地方。

薑栩栩聽說對方討封失敗還敢攔路不讓人走,心下有些詫異。

倒不是擔心對方對褚北鶴動手,畢竟以大佬這身金光,對他動手估計天道都不會放過它。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這身金光,對方才固執地選中褚北鶴想要向他討封。

畢竟這樣身負大功德大氣運的存在,如果能得他一句口封,下一秒一飛衝天也不為過。

這麼想著,薑栩栩便讓薑瀚和褚北鶴留在原地,打算自己去會一會那隻蛟。

隻是她心裡隱約有些疑惑,一般能成功化蛟的修為都不低,對方這麼畏畏縮縮的隻敢躲在樹後,瞧著一點不像修為高深的妖。

薑栩栩心裡想著,待走到近前,看清了樹後那道身影,整個人頓時一怔。

那是個外表約莫隻有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般妖物的人形能反映對方的妖齡,麵前這完全是隻還沒成年的蛟。

不,說他是蛟都有些勉強。

能夠成功從蛇化成蛟的,大抵修為已經足夠對方穩定化作人形,但麵前這隻蛟化形都化得不夠完美。

不僅脖子和下顎處能看到明顯的銀色蛇鱗,藏在那頭蓬鬆雜亂的頭發下的還有一對又短又直的角。

那是區彆於蛇形的蛟的角。

“你……是才剛化蛟?”

少年感受著她身上屬於玄師的氣息,明顯有些警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是梗著脖子道,

“我還沒討封成功,也沒傷人,你不能抓我!”

薑栩栩眯了眯眼。

年紀小小,規矩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我看你連化形都是剛剛學成,明顯還沒到可以化龍的時候,為什麼要纏著對方討封?”

眼前的少年,就好比一個孩子,剛剛學會爬,就迫不及待想飛。

說出來都讓人笑話。

少年明顯也清楚這個情況,但他依舊理直氣壯,

“我知道,我就是想提前排演一下。而且那人身上有那麼多金光,萬一他給了口封,我就能省下好幾百年的修煉時間,原地化龍呢?”

這年頭還不興妖做做夢麼,萬一就實現了呢。

薑栩栩聽他說排演都有些無語,聽到後麵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隻蛟不止未成年,甚至還有些異想天開。

隻是麵對這些並沒有明顯惡意的妖物,她也不會主動挑釁,於是還是忍著脾氣問,

“那人家已經拒絕給你口封了,你為什麼還纏著人不讓走?”

少年就看她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好難得遇到這麼個身有大功德的人,怎麼能就這樣讓他走掉?萬一以後碰不到了怎麼辦?”

薑栩栩:……

聽這意思,這蛟還打算養著大佬等你將來時機到了再讓你討封不成?

薑栩栩決定不跟對方講道理了。

抬手直接掏出一張雷符,嚇唬他,

“趕緊走,那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

少年看到她手裡的雷符明顯有些忌憚,警惕地退了兩步,但還是不死心。

“不能讓他留在山裡陪我嗎?”

“不可能,想都彆想。”

少年表情似是糾結,“那我跟他走總行了吧?”

薑栩栩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拒絕得乾脆又不留餘地,

“不行。”

少年聞聲差點跳腳,“你是他什麼人?!憑什麼替他做主!萬一他想讓我跟他走呢!”

薑栩栩聞聲,腦海中下意識想起對方手心的那道印記,非要論說的話,她是他的未婚妻,當然有替他做主的權利。

但薑栩栩之前就沒打算承認,現在更不可能承認,隻道,

“我是他的鄰居,他就是不想被你纏著所以才會找我過來。”

薑栩栩說著,又用警告的語氣道,

“話我都說了,你要是再執迷糾纏,彆怪我劈你!”

世間妖邪都抵擋不住雷電之力。

麵前的小蛟自然也是怕的。

他臉上帶著不甘心,看一眼那邊的褚北鶴,又看一眼薑栩栩手裡的雷符,半晌一咬牙,轉身噠噠噠就跑進了密林裡。

薑栩栩皺了皺眉。

看著對方轉眼間就沒了蹤影,卻不覺得對方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重新走回野廟前,褚北鶴看著她,麵上倒是沒有擔心的樣子,顯然覺得她能應對。

隻是見她臉色不好,還是多問了一句,“他離開了?”

“跑了。”薑栩栩道,“不過估計還會回來。”

沒辦法,人家認定他了。

誰讓大佬一身金光那麼吸引人呢。

雖說一般妖邪不敢近身,但像這類手上從未沾染血債的妖物,震懾力卻是相對小的。

更彆說還有化龍的誘惑在前麵吊著。

薑栩栩看向眼前的褚北鶴,眼神裡滿是理解。

麵對這麼大個香餑餑,誰能隨隨便便拒絕呢?

換她,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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