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老婆殺了(1 / 1)

建康城東,楊樓街。

十幾個個鮮衣番子,手執鐵鏈、鎖頭,耀武揚威地穿街過巷。

建康百姓膽子大,在一旁指指點點,這些人不以為意,反而更覺風光。

為首的一個黑臉矮個的漢子,臉上有些煩躁,好好一個遮奢的山東好漢子,被少宰調來管理一群不男不女的小宦官,周康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在方立行手底下當個閒散的殿前都虞候,沒事找武律弟兄喝喝酒,不好似帶著一群閹人遊街串巷的痛快。

新成立的緝事廠缺兵少將,喬力隻好求助到葉青頭上,派了許多萬歲營的骨乾來做教官,等到緝事廠的班子搭起來之後,再撤走回到萬歲營,周康就是其中官兒最大的。

周康抱怨了一番,繼續打起精神,來到一處門麵不小的糧鋪前。

砰砰砰,掄起拳頭上去敲了三下,沒有人回應,周康揮了揮手,身後一個小太監興衝衝地上前,扯著嗓子道:“開門!再不開門全都抓起來。”

叫了一會,裡麵還是沒有動靜,周康不耐煩地揮手,身後又出來兩個小太監,抱著根撞木開始強行撞門。

撞了幾下,裡麵趴在門縫的掌櫃這才帶著夥計開門,小太監被愰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周圍的百姓哄堂大笑。

周康更加煩悶,指揮手下趕鴨子似的把這群圍觀群眾趕走,然後走進店內。

被誑到的小太監惱羞成怒,進去照著掌櫃的就是一耳刮子,在貴霜,建康百姓都是有些傲氣的,掌櫃的梗著脖子問道:“草民犯了什麼罪過,又要撞門,又要打人,這話不說清楚,草民非得告到建康府衙去問個明白!”

“建康府衙?哈哈哈...”小太監們掐著腰囂張地大笑:“建康府衙算個屁,我們是緝事廠的,直歸當今聖上掌管,有能耐你告到官家麵前,爺們才算你有本事。”

掌櫃聞言大驚,氣咻咻地轉過頭不再說話,周康上前找了個座位,坐下之後問道:“本官且問你,如今建康斷糧,你為何閉門謝客?”

“這是我們東家的產業,東家有令小人哪能繼續兜售,再說了這也沒犯什麼王法吧?”

啪的一聲,掌櫃的左臉又多了一個掌印,兩邊幾乎對稱,扇的他暈暈乎乎的,甚至忘記了生氣。

“王法?爺們是天子親兵,爺們說你做得不對,你就是犯了皇法,趕緊把倉門打開,我們要收糧!”

“不賣!”掌櫃的也被打出了火氣,建康府天子腳下,一直在一群清流士大夫的治理下,何曾出現過這麼蠻橫的差人。

周康沉默不語,幾個小太監一擁而上,按住掌櫃的和幾個不老實的夥計就是一頓胖揍。

完事之後打開艙門,讓幾個夥計稱量了糧食,再按水災前的價格強行收購,不一會就有萬歲營的精兵來搬運糧食。

偌大的倉庫,連半袋米都沒有留下,全部被買走了。

掌櫃的倚著門哀嚎,幾個夥計圍了上來,殷切地問道:“掌櫃的,沒事吧?”

老掌櫃捂著臉,嘴裡掉出一顆碎牙:“快去通知東家,圍著我做什麼。”

同樣的場景,在建康府各地不停上演,等到陳賀收到消息,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無數的權貴紛紛找上門來,才知道是當今皇上新成立了個緝事廠,專門由皇帝負責,宦官充斥,就是為了辦這種差事。

這些日子,借口道路上積水太多,蔡茂給大臣們放了假,連續一個月不用早朝。

尋常的大臣求見皇帝,也是一律不見,蔡茂安心在皇宮內享樂,或者帶著妃子去艮嶽遊玩。

葉青因為有來自後世的見識,十分注意排水,所以他建的艮嶽在水災中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更加得趣,讓蔡茂龍顏大悅。

今天官家又到艮嶽遊玩了,喬力和葉青在身後陪著,饒是兩個男人也累的夠嗆。

蔡茂的精力實在太旺盛了,一天不帶休息的,這裡看看那裡瞧瞧,還要蹴鞠、打獵、騎馬

碰到奇石堆成的假山,他也要爬上去看看,身後兩個人累的麵紅氣喘的,當今天子卻還十分輕鬆。

不一會,一個內侍悄然靠近,在喬力身邊耳語幾句,喬力臉色一喜。

找了個空擋,對葉青低聲說道:“老弟,這七八天,建康街市上的糧鋪倉庫,已經都被我們搬空了。”

葉青微微一笑,上前說道:“陛下。”

蔡茂轉過頭來,指著一塊石頭道:“此石玲瓏剔透、曲折圓潤,有重巒疊嶂之姿。”

葉青暗道,說得這麼玄乎乾毛,這不就是,石灰岩受到外來力量的侵蝕,長期經受波浪的衝擊以及含有二氧化碳的水的溶蝕,石質容易風化形成的麼。

心裡雖然不屑,葉青嘴上卻道:“陛下學識廣博,臣不能及也,今日又漲了見識了。”

蔡茂自矜地一笑,說道:“葉卿不老實啊。”

葉青沒工夫跟他扯淡,抱拳道:“陛下,建康糧食已經由喬公公的緝事廠全部購買來了,微臣想要以陛下的名義,對百姓低價兜售,好讓建康府的百姓,沐浴天恩雨露,感念陛下恩德。”

喬力一聽,他把功勞全推給自己的緝事廠,不禁喜上眉梢,在心裡對葉青更加信任。

蔡茂喜道:“難得愛卿有此心,就按你說的辦吧,若是需要朕出麵,朕不介意與民同樂。”

上次在蹴鞠場,享受著萬眾歡呼瘋狂的蔡茂,顯然是有些上癮了。

葉青的本意是把這件事掛到皇帝頭上,誰也不敢再多嘴了,沒想到蔡茂有如此雅興,那當然是最好不過。

打著皇帝的旗號辦事,誰還敢告狀,那不就是指著鼻子罵皇帝麼。

葉青馬上笑道:“既如此,臣馬上就去安排。”

令旗揮動,金鼓齊鳴。

精選出來的一萬禁軍將士旗幟鮮明,兵甲齊整,在陽光之下耀眼生輝。

跟隨將令趨前退後,不住變幻陣型,霎時間,校場之上沙塵漫天,軍威赫赫。

約莫一刻鐘,操演已畢,人馬重新集結,一個個虎背熊腰的禁軍將士頭顱高昂,腰背挺直。

蔡茂萬分滿意,他為什麼寵信方立行,就是因為後者能搞出這種花裡胡哨的閱兵,讓蔡茂相信自己的貴霜禁軍無敵。

隻是這些金玉其外的禁軍花陣,要是真的被鎮西軍幾個宿將瞧去,難免要笑掉大牙。

這玩意能打仗?

方立行看著皇帝興致頗高,趕緊進言道:“陛下,這幾天建康有個緝事廠,打著陛下的名號,在建康府哄搶糧鋪...”

蔡茂臉上的喜色頓去,不疾不徐地問道:“哄搶?他們沒付錢麼?”

“他們按以前的糧價強買,現在可是水患期,建康都沒有糧食進來了。”

這話說完,蔡茂怒意隱現,對方立行冷聲道:“無良奸商想發國難財,建康府百姓都要餓死了,難道你還要幫他們哄抬糧價不成。你管好自己的禁軍,不該操心的事不要亂問,緝事廠是朕設立的,打著朕的旗號就對了。”

方立行嚇得麵如土色,他本是一個小奴仆出身,走到這一步靠的就是蔡府時候,伺候蔡茂的那點情分,可不想就此失寵。

蔡茂見他惶恐羞慚的模樣,心中一軟,暖聲道:“你啊你,不要聽信彆人胡言亂語,給朕管好禁軍就行。禁軍乃是國家根本,萬萬馬虎不得。”

方立行趕緊大表忠心,這才哄得蔡茂重新開心起來,這個皇帝對待自己的近臣,還是很寬宏大量的。

方立行自己就有幾個糧鋪,被人砸開門搶了去。而且方立行執掌禁軍,難免要跟禁軍勳戚世家打好關係,這些將門府下田產極多,幾乎都有糧鋪,勳戚們被欺負了偏偏還見不到皇帝,隻能求到方立行的頭上。

所以高太尉憋著一股勁要告個刁狀,甚至沒有和自己背後的冷靜商議。這一下吃了癟,更加忌憚葉青,心中暗道以後還是不要惹這個人了,他的聖眷之隆比自己還受寵。

作為一個奴仆小廝出身的方立行,他的格局還是太小,這件事若是冷靜知道,定不會讓他如此魯莽就自己進言,人家葉青已經把這件事和皇帝掛起鉤來,還要硬著頭皮上,十足的鐵憨憨。

萬歲營內,糧食堆積如山,讓葉青對建康府富庶這句話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層。

民間藏富,亦或者說當權者藏富,在貴霜真的是到了極致。

周康湊上前,笑道:“少宰,屬下已經完成了任務,是不是把屬下調回來。不瞞少宰,屬下在那個勞什子緝事廠渾身不得勁,身邊全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葉青瞪了他一眼,道:“建康天子腳下,一定要謹言慎行,這句話要是傳到喬力耳朵裡,難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萬歲營和緝事廠是一家,敵人無比強大,咱們不能從內部起了裂縫。”

周康想起那山嶽一般壓在頭上的隱相冷靜,不禁暗暗點頭,低頭道:“屬下知道了。”

葉青點了點頭,繼續觀看滿倉的糧食,突然想起還要給皇帝辦個放糧大典,不禁苦笑一聲。

這個皇帝太好出風頭了,不過總比彆的嗜好強,老子彆的不會,給你搭高台、起聲勢、哄抬群眾情緒讓你風光一把還不難。

葉府門口,三輛馬車停下,韓僑權笑著道:“妍安姑娘,葉三,這就是你們的新家,你們先進去,我晚點安頓好再來拜訪。”

妍安一臉驚訝,道:“韓公子不進來坐坐嘛?”

韓僑權稍微有些不自然,道:“後麵馬車裡是我親眷,我先把他們安頓好,再來拜訪大郎。”

幾年不見,韓僑權已經有了進士出身,這還要多謝蔡茂的三舍取士變法。

蔡茂廢黜了科舉製度,改由學校推薦生員,恰巧韓僑權新找的嶽父家有些勢力,稍加運作就幫這個落魄的教書先生搞了個進士出身。

後麵馬車裡露出一個腦袋,相貌平平,鳳眼圓臉,嘴下一顆痣讓她顯得有些刻薄。

“怎麼還不走,還得去拜訪姐夫呢?”

韓僑權眼裡閃過一絲厭惡,轉過頭來卻已經是一副笑臉:“知道了,這就走。”

他娶的妻子名叫王桂蓮,是貴霜著名宰相王珪的親孫女,這樣的女子性子潑辣而且相貌平平,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郎君,在揚州偶爾見到韓僑權,芳心萌動便央求自己爹爹做主,韓僑權貪慕他家的權勢,喜滋滋地答應下來。

王珪還有一個親孫女,就是蔡茂的夫人,所以韓僑權一下子和蔡茂成了親戚。王桂蓮急著催促他,也是為了早去皇宮見自己的姐姐,畢竟現在蔡茂是皇帝。

韓僑權剛想走,遠處來了幾個騎士,為首的一個正是自己的好友葉青。

葉青湊近了一看,下馬哈哈笑道:“僑權,還真是你,我早就收到你的書信,說是被舉薦來京,怎地現在才到。”

妍安有些日子不見自家夫君,捏著裙角站在一旁。反倒是葉三上前,笑道:“見過老祖,你是不知道,路上太難走了。”

韓僑權笑著道:“葉哥,你走之後,揚州的宅子就空了。進京的路上遇見妍安姑娘,央求我帶她來建康找你,我就順路把葉三和妍安帶來。”

葉青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沐妍安,露著牙齒一笑:“妍安辛苦了,快去找雨婷給你們安頓下,然後讓她準備一桌酒菜,我要和僑權不醉不歸。”

韓淮麵帶羞色,慚聲道:“葉哥,我今日委實脫不開身,改天我設宴請你。”

馬車的簾子又被掀開,王氏哼道:“好了沒有,姐姐姐夫何等身份,彆讓人家等我們。”

韓僑權歎了口氣,說道:“好了,這就走。”

葉青瞥見馬車裡的女人,仔細一想,暗道此人就是韓僑權那個悍婦老婆。

“行,你去忙吧,改天我們兄弟再聚。”

韓僑權歎了口氣,轉身上車,葉青望著馬車久久不肯回府。

陸謙牽著馬,湊上前好奇地問道:“少宰?有什麼心事麼?”

“想個辦法,把他老婆殺了。”

陸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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