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踏著夜色,漫步在回府的路上,笑聲談吐間並未顯露出因當前困局而產生的焦慮情緒。
周青峰的泰然自若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隻要他這位核心人物保持著冷靜與自信,團隊的士氣便不會輕易垮塌。
然而,隊伍後方的跟隨者成了唯一的不和諧音符。
刑辭樹帶領著以柴榮歸為首的七十七浪人,名義上是隨行保護,實則嚴密監視著周青峰一行人的動向。
與此同時,寒蟬密諜也在暗中悄無聲息地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葉庭修幾次回頭看向刑辭樹,幾次握緊刀柄,又幾次無奈地鬆開,內心的仇恨與理智交戰,顧慮到可能會連累同伴,遲遲未能果斷地為心愛之人複仇。
蕭鴻運看在眼裡,安慰道:“刑辭樹不過是個受江家驅使的走狗,隻要我們找到合適的機會,隨時都能除掉他,報仇之事不必急於一時。”
葉庭修雖點了點頭,但仍忍不住抱怨:“這家夥,真礙眼。”
蕭鴻運抓了抓頭發,遂喚住了前方與老瘸子並肩行走的周青峰。
周青峰聞聲回過頭來:“什麼事?”
蕭鴻運指向後方:“這群家夥真讓人鬨心,特彆是刑辭樹,弄得老葉心裡堵得慌,你能不能想個法子,先讓老葉出口氣?”
周青峰微笑著走向葉庭修,拍拍他的肩膀,隨後朝遠處的刑辭樹勾了勾手指:“過來一下!”
刑辭樹與柴榮歸交換了一下眼神,不清楚周青峰此舉的目的。
周青峰見狀,明確指向刑辭樹:“說的就是你,過來!”
刑辭樹做了虧心事,心裡有鬼,不敢上前:“怎麼辦?我要去嗎?”
柴榮歸在旁,推測道:“去吧,可能是有什麼重要事情需要你傳達。”
刑辭樹反複糾結:“老柴,要不你去吧,我這邊不太方便。”
柴榮歸苦笑不已,自己身為劍塔叛徒,在劍塔少主眼皮底下活動,倘若遭受懲罰,恐怕無人敢為自己料理後事:“我才不方便,你有什麼不方便的?”
刑辭樹犯難了,欲言又止。
蘭月一事,涉及到他的個人隱秘。
況且葉庭修拐跑他小老婆蘭月,給他戴綠帽,這事實在不光彩。
根本無法跟外人宣之於口。
近日以來,刑辭樹對周青峰等人寸步不離的監視,注意到蘭月並未出現在使團之中,這讓他倍感困惑,又無從調查,隻能將疑團藏在心中。
他並不關心蘭月的生死去向,因為一個凡人女子的死活,無足輕重。
他在乎的是蘭月是否已經將自身性無能的隱秘之事和兩年來所受折磨儘數告知了葉庭修;葉庭修是蘭月的老情人,若是知曉後,必然會伺機報複。
區區一個葉庭修,不足畏懼。
但是葉庭修的背後站著劍塔四少主周青峰啊。
刑辭樹再三猶豫,提議道:“那我們一起過去吧,相互有個照應。”
柴榮歸聞言,隻好同意:“好吧。”
兩人並肩疾步向前,身後的大隊人馬則原地停留,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周特使,有禮。”柴榮歸和刑辭樹站定,抱拳一禮。
然後刑辭樹站直腰,目視周青峰,不卑不亢的說:“周特使尋我有何事?”
周青峰上下打量了一下刑辭樹,最後目光停在了刑辭樹的襠部,開口就是誅心之言:“刑將軍,我聽說你患有性無能,喜歡折磨妻妾來滿足你的變態心理,這導致你的小妾不堪受辱,寂寞難耐跟著彆的男人跑了啊。”
刑辭樹聞言,神色巨變,接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周特使,你不要血口噴人,毀我聲譽,否則我定當去城主麵前告你誹謗!”
周青峰一臉認真,佯裝關心:“刑將軍,有病就要治,不能諱醫啊,性無能這可是大事,事關家族香火傳承,你也不想老婆背著你一直給你戴綠帽吧。”
“恰好我的隊伍裡有一位良醫,醫術極為精湛,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也不是做不到,他或許可以治療你的性無能。”
“邢將軍有時間來我府中,我專門讓他給你治一治。”
儘管刑辭樹極力反駁,並試圖維護自己的名譽。
但周青峰依然假借關心之名,進一步提議為其治療性無能。
這一舉動更是讓刑辭樹陷入了一種近乎絕望的境地。
刑辭樹臉都氣綠了,低著頭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周青峰生吞活剝,殺之泄憤,同時,羞愧和憤怒交織在一起,羞憤欲死。
此子表麵看似好意,實則歹毒異常。
當眾將自己的缺陷宣之於口,令自己顏麵儘失。
自己若是勃然大怒,那就增加了自身性無能兼心理變態兼被戴綠帽的可信度,但如果自己忍氣吞聲,則又會被視為默認或者心虛。
在一刹那間,刑辭樹已深陷困境,被迫咽下了這口惡氣,硬生生將滿腔悲憤壓在心底。
最終,他不得不強忍怒火,堅持否認道:“周特使,切勿輕信流言蜚語,本將軍身心健康,夫妻和諧,從未有過那些醃臢之事。”
“那些詆毀本將軍的齷齪言論,皆是有心之人刻意為之,企圖敗壞本將軍的名譽。”刑辭樹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力求挽回顏麵。
周青峰點到即止,輕瞟了一眼葉庭修。
葉庭修樂開花了,目睹刑辭樹遭受精神上的摧殘,心中快意淋漓,暗自讚歎周青峰手段高明,比起直接動手,這樣的羞辱更能讓人痛徹心扉。
周青峰見狀,隨即調轉目光,麵向柴榮歸,原本的笑容驟然冷卻:“柴將軍,又見麵了。”
柴榮歸臉色微微一僵,試圖搪塞過去:“周特使,我們之前好像沒見過吧。”
周青峰犀利地揭穿他:“劍門關,您還記得嗎?當時就是你親自放我過關的,這麼快就忘了?”
當初喬裝易容,化整為零,從柴榮歸眼皮子底下溜過去,說起來,也曾有過一麵之緣,隻是不知柴榮歸為何會出現在寒冬城。
所以在寒冬城遇見柴榮歸的第一天,周青峰就已經私下聯係了師父裘承德,詳細詢問柴榮歸,然後從裘承德得知劍門關所發生的一切。
柴榮歸,不過是血腥屠殺下的漏網之魚罷了。
第一夫人從未主動提及此事,周青峰若不相詢,這件事也就隨之掩埋。
所以,得知第一夫人派人明裡暗裡替自己著想,心中難免動容。
畢竟一位認的義母能做到這個份上,恩情和厚愛實屬可貴。
另外,周青峰心中一直藏有疑惑。
明明自己隱姓埋名,銷聲匿跡了,按說走到哪裡,都無人知曉才對,而且遠在千裡之外的寒冬城江家為何知道自己手中有希夷寶圖和鑰匙?
可是補缺柴榮歸這塊缺失的信息版圖後,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周青峰可以斷定,導致自己被江家盯上的導火索就是柴榮歸。
柴榮歸繼續裝傻,抵死不認:“周特使,您認錯人了,我不姓柴,我姓沐,沐容複,我與七十六名兄弟流浪在外,幸得刑將軍收留,謀了一份差事而已。”
還是那句話,在五濁惡世,叛徒在任何大勢力麵前,都不會得到承認,更不會給任何叛徒提供庇佑,這是城主們和皇室維持統治地位的默契規則。
眼下柴榮歸是以流浪修士的身份在刑辭樹手下任用。
一旦身份暴露,江家會立刻劃清界限。
所以,說到頭來,七十七浪人不過都是一群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
柴榮歸當然也知道,不過隻要能複仇、能奪取寶藏,他不介意當棋子,哪怕最終隻有九牛一毛落在手裡,那也有足夠的資本獨立門戶,招兵買馬了。
周青峰嘴角揚起冷笑,無視柴榮歸的辯解:“嗬嗬,我不管你是沐容複,還是柴榮歸。”
“我隻是想告訴你,叛逃劍塔之人,世間將不會有他的立足之地。”
“無論他去哪裡,必將會麵對我們劍塔無窮無儘的追殺,至死方休!”
柴榮歸聽聞此言,麵色蒼白,內心恐懼不已。
但他咬牙強忍,未乞求寬恕。
“哈哈,開個玩笑,看把你給嚇的;老葉,老蕭,我們走吧。”周青峰瞧了一眼柴榮歸,麵露輕笑,轉身跟葉庭修和蕭鴻運勾肩搭背的離去,靳威等人隨後跟上。
周青峰雖然一眼看穿柴榮歸的謊言,卻不願在此時深究。
因為江家隨時都可以切割關係,以失察為由,立刻將柴榮歸當做棄子拋棄,最好的結果就是柴榮歸被踢出局,江家是不會幫劍塔清理門戶的。
周青峰的目標不止於此,他不願柴榮歸就此輕易脫身出局。
而是要讓他在合適的時機付出應有的代價,而非僅僅是被江家拋棄。
柴榮歸和刑辭樹留在原地,對視一眼,相繼沉默。
柴榮歸想要活躍氣氛,於是突然伸手來了個猴子偷桃。
刑辭樹一臉懵逼,瞪眼說:“你乾嘛?”
柴榮歸嘿嘿一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隱疾啊。”
刑辭樹麵色臊的通紅,尷尬拍掉他的手:“當然是胡說八道了,這小子就是在侮辱我,你不也是被他一陣恐嚇嗎,這小子就是拿咱倆撒氣呢。”
柴榮歸歎了口氣:“撒氣又能怎樣,我們還不是得跟著受著,這是江少主派給我們的任務啊,有所閃失,我們沒辦法交代。”
刑辭樹無奈搖頭說:“彆說了,趕緊跟上去盯著他們。”
柴榮歸聞言,回身對著七十六名食災境兄弟勾了勾手,一群人又快速的跟上去,就那麼不遠不近的跟著,一直目送周青峰一行人回府。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七日。
此刻在尋寶使團暫居的府邸內。
會議廳中已彙集了使團的核心成員,正共商要事。
周青峰穩坐首席,手中捧著一杯名喚“七寶擂茶”的飲品,悠然品嘗。
這杯茶的獨特之處在於其配方:以大米、高粱、芝麻、花生、綠豆和薏仁米等五穀雜糧,配以綠茶與薄荷葉,經慢火細煮熬製而成。
此茶因是五穀雜糧所製,所以蘊含少量的濁氣。
對於凡人,有滋養身心的功效;
對於食濁境的修士,則能微助修行,提升一絲修為。
然而,對於已至食災境的修士而言,它僅能滿足口舌之歡愉。
“靳威,給諸位同僚詳細說說近日以來的情況。”周青峰輕呷一口七寶擂茶,滋味醇厚,回味悠長,令人陶醉其中,仿佛九轉回腸,心境為之舒暢。
座下兩側,依次坐著葉庭修、蕭鴻運、陳夫子、老瘸子及靳威五位,同樣各自手捧一杯七寶擂茶,細細品味,沉浸在這難得的口福之中。
靳威聞言,立刻將七寶擂茶放在一旁茶桌上,起身抱拳應命:“是,少主。”
眾人端茶慢飲,靜聽靳威訴說下文。
靳威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同僚,自從暫住此地後,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府邸周圍已經布滿了眼線,這些眼線有明麵上的,也有暗處的。”
“明麵上的眼線好處理,也好防備,但是暗處的眼線屬實一個沒有發現。”
“好在廖先生實力高絕,及早發現,喝退暗處眼線。”
“否則我們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言罷,靳威瞧向團隊裡的小透明:“陳夫子,還需麻煩你布下陣法,陣法無需太強,隻要能確保有人潛入進來,我方能及時警覺。”
陳夫子聞言一愣,他在團隊裡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有表現的機會,他也不會主動表現,除非有事安排到他頭上,否則他絕對不會找事乾。
他放下茶杯,起身抱拳一禮:“靳統領,即日起我就在府邸之內布下陣法。”
靳威微微點頭示意,護衛周青峰的安全,本就是他的本職工作,此刻當著周青峰麵,讓陳夫子協助布防,也不算是越權。
陳夫子領會之後,重新落座。
靳威繼續說:“此外,寒冬城的四大家族,魏、顧、秋、杜都派出了代表與我方進行了暗中洽談,另外圓夢組織也派出了代表,有意合作,少主,靳威說完了。”
言罷,靳威朝著首座的周青峰抱拳一禮,退回落座。
周青峰端著七寶擂茶慢飲一口,淡淡說:“諸位同僚,這些日子我已經私下跟五方勢力代表商談的差不多了,但是目前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
“其一,府外有眼線,我們必須瞞過江巡的眼睛,與五方勢力首腦麵對麵的接觸,簽署戰略性合作協議,否則會給大局帶來很大的變數。”
“其二,我暫且無法得知這五方勢力,究竟有幾家是真心誠意想要合作,又有幾家是江巡拋出來的魚餌,引我咬勾,壞我聯盟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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