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說到底是莽夫,無論怎麼壓製本性,骨子裡還是個莽夫。”蕭鴻運趴在窗口,看著葉庭修跨刀奔襲入巷,消失在視野裡,忍不住直搖頭。
疫鬼那麼好捉的話,甘草堡的守備將軍早就帶兵將其抓獲。
像老葉這般莽撞行事,毫無計劃的去捉疫鬼,無疑是徒勞無功。
不過轉念一想,也屬實正常,老葉一向好勇鬥狠,什麼都想爭個贏,哪怕時過境遷,有所改變,但是本性難移,劣性難除。
更何況老葉一直想與周青峰鬥過一場。
此次捉疫鬼的比試,雖然隻是周青峰發起的一場小遊戲,但是與老葉而言,哪怕隻是個小遊戲,老葉恐怕也會拚儘全力捉住疫鬼,奪取勝利。
周青峰收起神鬼萬妖錄,不急不慢的笑問:“老蕭,你不趕緊行動嗎。”
“那可是疫鬼,此鬼於你我而言都是難得的大補之物。”
“錯過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尋得這麼一隻了。”
蕭鴻運手持飛扇,背負雙手,淡淡一笑:“急什麼呢,該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搶不來,你我現在經曆的一切,命運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
話雖如此,但是蕭鴻運卻已然散做流沙,隨風飄出窗外,散於天地。
周青峰見狀,啞然失笑。
彆看蕭鴻運說的如此輕鬆隨意,然而很多事情不能看人說什麼,而是看他做什麼,蕭鴻運張口閉口都是命運自有安排,但是行動上卻不肯慢於他人。
這就證明蕭鴻運其實內心也想爭個贏。
隻不過相比於葉庭修,蕭鴻運更擅長隱藏自己更真實的一麵。
靳威湊到近前,小聲說:“少主,要幫忙嗎?”
周青峰聞言,含笑勾住靳威的肩膀:“我們兄弟之間玩個小遊戲而已,贏就要靠真本事贏,作弊就沒意思了。”
靳威無奈的掏出傳信手環:“那請少主戴上此環,方便及時通信,一旦出現危及少主性命的意外情況,少主一聲呼喚,靳威便能瞬息而至。”
“嗯。”周青峰隨手將傳信手環戴在手腕上,並不擔心自身出現生命危險。
這是災級通信類法器,價值八千法錢。
作用很簡單,可在不超過一千裡的範圍進行語音通信。
除此之外還帶有精密的定位作用,算是上一層保險。
周青峰孤身一人出了甘草客棧。
靳威在客棧二層窗口遙望周青峰背影,憂心不已:“少主從不任性行事,性情一向穩重,今夜為何要玩什麼小遊戲,這要是出事,可怎麼辦。”
老瘸子杵著拐杖說:“在老夫眼裡,他不過就是個被局勢裹挾著的可憐孩子罷了,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己,自始至終他連放肆的權利都沒有。”
“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劍塔,你就讓他小小的任性一次吧。”
靳威聞言,皺眉說:“廖先生,小小的任性?你可知這小小的一次任性,背後隱藏著多大的風險,我周府上下數十個家庭,幾百張嘴都要靠少主吃飯。”
“恕靳威直言,少主現在肩上扛著的責任太大,未來更是要扛起我劍塔一千八百裡江山、數百萬人的生死存亡,少主,他沒有任性的資格。”
老瘸子也不惱:“可他才20歲。”
靳威抱劍而立,毫不退讓,直述己見:“20歲?20歲我都已經成婚生子,承擔起賺錢養家的責任了,一個男人無論做什麼事,首先就要考慮到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哪來任性的資格,廖先生,恕我難以苟同你的觀點。”
老瘸子杵著拐杖,含笑問:“你就沒有想過小小的任性一次嗎?”
靳威聞言,沉默了。
老瘸子杵著拐杖走過靳威身邊,伸手拍了拍靳威的肩膀:“男人至死是少年,如果能任性,誰又不想小小的任性一下呢,靳威,不要活的太累了。”
言罷,老瘸子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離開房間。
“廖先生,我送你。”陳夫子全程不敢說話,想走沒借口,眼下老瘸子要離開,連忙上前佯裝幫扶,順勢離開了房間。
靳威站在原地良久,望著窗外的紅月,堅毅的神色浮現一抹恍惚。
任性,這個詞太陌生了,自從20歲成婚以後,自己似乎再也沒有任性過。
15年過去,自己一直扮演著父母眼裡的好兒子,老婆眼裡的好丈夫,兒女眼裡的好父親,哪怕腦海裡浮現過無數次任性的想法,可是從不敢付諸行動。
自己真的也可以小小的任性一次嗎?
……
天藥館門口,葉庭修在門口來回徘徊,麵露猶豫,伸手放在藥館門口上,又收回,反複數次,始終不敢敲下那一扇木門,直到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
“吱嘎……”一位身穿醫師服的女子戴著麵紗探出頭。
葉庭修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忙取出麵巾遮臉。
“你是?”女醫師疑惑的問。
葉庭修取出儲物袋裡所有的乾糧,以黑布包裹著遞過去:“彆管我是誰,我隻是聽說你這裡食物短缺,專程給你送吃的,拿著吧。”
隨著葉庭修破了三字禁言術,體內筋骨陡然分錯開來,疼的葉庭修當場冷汗從後背流出來,但是他吭都沒有吭一聲。
女醫師接過布袋,拆開一看,頓時欣喜的彎腰道謝:“謝謝謝謝,我們正缺食物,你這些食物簡直就是救命糧,太謝謝你了。”
言罷,女醫師轉身往院子裡跑,大聲呼喚:“快出來,有吃的了。”
葉庭修見狀,大步追趕,一把拽住女醫師的手腕:“你在做什麼,這些食物是我送給你一個人的,你為什麼散給他們。”
女醫師含笑將肉餅分兩個學徒,讓他們散給病人:“人命關天,我餓兩頓沒事,他們這些病人不吃食物,怎麼有體力跟病魔抗爭呢。”
葉庭修:“……”
“謝謝蘭月醫師,還是您有辦法,晚上讓我們吃到肉,現在還有肉餅拿,明天可算不用挨餓了。”天藥館內病人們各自領到一份肉餅,紛紛感激的道謝散去。
蘭月醫師走向廚房,熬煮藥材,葉庭修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蘭月醫師掀開鍋蓋看了看鍋中的藥材,抬頭瞧了一眼葉庭修,笑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葉庭修彆過頭,強忍劇痛,沒有回答,反而說:“你在做無用功的事,他們是中了疫鬼的瘟疫,這些普通藥材救不了他們,不如跟我走吧,彆管他們了。”
蘭月醫師持握湯勺攪拌了一下鍋中藥材:“先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作為醫師不能放棄病人呀,病人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了,我隻能想儘一切辦法救他們的命。”
葉庭修眼含急切:“你要救他們,那誰來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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