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如實道：“不願意。”
顧星河愣住，冷笑道：“既然你不願意，為什麼要出手？還要接繡球？”
葉雲淡淡道：“出手是因為南省武林同道，看不慣易無窮囂張，而鳳擎天裝瞎不管。”
“至於接繡球，是因為不忍顧小姐傷心。”
顧星河冷哼道：“好一個不忍小女傷心，難不成你覺得，我家惜君嫁不出去？”
葉雲臉色同樣冷了下來：“惜君小姐溫柔似水，能文能武，當然嫁得出去。實際上，是我葉某的福氣，才得她看上。”
“但顧莊主，她不喜歡鳳翔，你偏偏要逼她下嫁。”
“養這麼多年的親閨女，你如此鐵石心腸？”
顧星河一拍茶幾，大怒道：“葉雲，你還沒成為我雲霧山莊女婿呢，敢如此和本莊主說話。”
“鳳家高門大族，鳳翔文武雙全，品質上佳。鳳盟主恩威浩蕩南省武林，無人不敬仰。”
“這樣的人家，惜君嫁過去難道不好？”
葉雲冷笑道：“鳳擎天真的恩威浩蕩嗎？顧莊主你摸著內心說。”
“再者，鳳翔是什麼貨色，你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
“我直說了吧，鳳翔就是個敗類。若不是因為有一個好爹，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
顧星河怒笑道：“你這副態度，連武林盟主都不放眼裡，那娶了我女兒，肯定也不會將我放眼裡了。”
“既然如此......”
葉雲不耐煩道：“你彆既然如此了，我知道你什麼意圖，就是悔婚嘛。”
“正好，我也是這個想法。惜君小姐呢，我不會娶。”
“但有一點，比武招親的繡球是我奪得的，惜君小姐你也不能下嫁給鳳家。”
顧星河有些意外，沒想到葉雲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不貪圖雲霧山莊乘龍快婿這個身份。
“好，既然你不願意娶惜君，那須得立個字據，字據呢，我已經寫好了，你蓋個手印就行。”
“這樣的話，天下武林同道問起這事，我雲霧山莊好有個交待，是你葉雲不樂意，而不是我們山莊毀約。”
顧星河拿出早寫好的字據，遞給葉雲。
葉雲啞然失笑：“顧莊主，你怎麼說也是武林前輩高人，其實這樣真的不必。”
“老實說，太掉品了。惜君小姐不是物品，需要用字據這等庸俗的東西來約束。”
顧星河冷聲道：“要麼，你蓋下手印，要麼就彆把自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葉雲冷哼道：“好，這字據我簽。但你還得加一句，永遠不能逼迫惜君小姐，嫁給她不喜歡之人，特彆是鳳家。”
“如果有違，教你粉身碎骨。”
顧星河差點氣炸肺：“葉雲，你一再違逆本莊主，當真以為我雲霧山莊好說話？”
“你再敢冒犯，本莊主要你有來無回。”
葉雲冷笑兩聲，臉色森然：“顧星河，我特麼給你臉，叫你一聲前輩莊主，不給你臉，你什麼都不是。”
“原本對你，還有雲霧山莊，我並無不敬之心。”
“相反，江湖中的同道，大多講義氣，夠兄弟。我葉雲同樣是個粗狂之人，彆人怎麼待我，我怎麼待彆人。”
“但你這人，用納蘭夫人的話說，就是個偽君子。你既然都如此虛偽，我何必敬重你？”
顧星河將字據攥緊，捏成一團，寒聲道：“小子，這麼說，這字據你是不簽了？”
葉雲冷哼：“加上剛才的話，你一輩子不可以害惜君小姐，我就簽。”
“不然，我不會動一根手指頭。”
顧星河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氣勢一下釋放。
當即整個大廳中，擺件唰唰顫抖，搖擺起來，顯示出他精湛雄渾的內功。
“好小子，你是這麼多年來，敢如此和本莊主叫板的人。”
“既然如此，葉雲我且問你，勾結魔宗妖人，你該當何罪？”
葉雲眼睛一眯，並未反駁還有解釋。
因為外麵腳步聲，大範圍響起。
不一會兒，上百個山莊弟子，以及黑衣人，就包圍了大廳。
一下子，葉雲被圍個水泄不通。
特彆是這批黑衣人，臉上蒙著黑布，看不到臉。
但露出的眼睛，陰暗森冷，活脫脫一批殺戮機器。
葉雲哈哈一笑，雙手緩緩舒展開：“顧星河，你想動武？”
“也好，雲霧山莊比武招親沒個結果，你就要殺我去討好鳳家，巴結權貴。”
“如此卑鄙小人，我葉雲幸虧沒與你為伍。”
“來吧，我倒要領教一下，你們這些江湖一流大派，有幾分底蘊。”
顧星河身上的長袍，獵獵作舞，冷冷道：“葉雲，本莊主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簽下字據，立刻離開江北，並且永遠不回來。”
“那麼今晚的事，本莊主當沒發生。過後我這裡，還會給你一批好處。”
“不然，不識時務的後果，你知道的。”
葉雲一臉不屑：“且不說你雲霧山莊，能不能奈何我。”
“即便我葉雲，今晚刀斧加身，血流三尺，要我給你低頭，你還不配。”
顧星河寒聲道：“動手，此人勾結魔宗妖人，混入我正道陣營中，企圖傷天害理。”
“滅了他，正好替天行道。”
外麵的山莊弟子，齊齊大喝一聲遵命。
而那些黑衣人，紛紛從衣服下抽出雪亮長刀，殺氣一下充斥整個大廳。
葉雲神色睥睨，絲毫不懼。
在場的除了顧星河，其餘的他還真沒放眼裡。
再次回到武宗境界後，葉雲對武宗這個境界的理解，又更上層樓。
論殺人，他現在都怕自己下手太慘無人道。
而顧星河汙蔑他勾結魔宗妖人，更是莫須有。
葉雲都不屑去質問，這些人慣用的套路，他一眼就能看穿。
“慢著，爹你要是動葉大哥一下，我當場自儘。”
而突然，身穿大紅喜服，拖著長長裙擺，濃妝豔麗絕色的顧惜君，一臉淚水衝了過來，攔在葉雲跟前。
在她手中，正握著一把剪刀，對準了雪白纖細的脖子。
顧星河狂怒滔天：“回去，誰讓你出來的？”
“你這樣做，要是讓鳳家人知道，以後你還怎麼過門？”
顧惜君慘笑道：“爹爹，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
“你為什麼這麼絕情，明明葉大哥已經得到繡球，就算這樣，你還是不讓女兒跟他走嗎？”
顧星河臉色森然，氣得胡須顫抖：“混賬，你知不知道，這個葉雲居心叵測，勾結魔宗妖人？”
“若非鳳盟主及時拆穿他的身份，我們山莊上下已經被他騙了。”
“爹爹的一世英名，更是毀於一旦。惜君你聽我說，立刻站開，不要管這事。”
顧惜君白嫩的芳容上，淚水大滴湧下，並未聽。
而是轉身，淚眼朦朧看著葉雲：“葉大哥，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接那繡球？”
葉雲張了張嘴：“妹子，我沒有不喜歡你，而是男女之情，強求不來，何況你我才認識。”
“我接了繡球，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你落入虎口。”
顧惜君哀求道：“那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雲霧山莊了。”
“葉雲大哥，帶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還有，你不是答應了那人，要來照顧我，幫助我的嗎？難道你這樣的大丈夫，都要食言嗎？”
她說的那人，自然是馬三娘，也就是顧惜君的娘親。
之所以不點名身份，是葉雲叮囑過，不能讓顧星河知道馬三娘回來。
不然雲霧山莊，馬上就會雞犬不寧，顧星河鐵定會全力追殺。
看她淚流滿麵，傷心至極的樣子，葉雲一時間啞口無言。
有那麼一瞬間，葉雲有些衝動，差點脫口而出說我帶你走。
但話到嘴邊，他終究說不出來。
而顧惜君一直看著他，目睹葉雲從衝動，到一下偃旗息鼓。
少女的心，直接沉淪了下去。
“葉大哥，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在這生命的灰暗時刻，一下遇見你。”
“其實吧，就像你說的，我們素昧平生，真的不熟。”
“兩個不熟的人，我還厚著臉皮，讓你帶我走，你說我這人，不是下賤是什麼？”
葉雲喉嚨沙啞：“不是的妹子，我並沒那麼想你，其實你很好。”
顧惜君自嘲一笑，淚水滑落：“我很好，但是你不喜歡，你也不願意救我，是這樣對嗎？”
“其實剛才你和我爹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你接繡球，隻是因為知道鳳翔這人不值得托付，僅此而已。”
“你並不是真的為了我這個人，才去做這一切的。”
葉雲脫口而出：“我......”
話沒說完，噗嗤一聲，顧惜君手中的剪刀，已經紮進心口。
一下子，濃烈的鮮血，暈紅大紅喜服。
顧惜君慘哼一聲，軟倒在地，生機快速消散：“葉雲大哥，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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