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沒想到顧善仁還會來尋自己。
這日她方出公主府便看見了顧善仁,隻不知道他究竟在府前候了多久。
顧青鳶眸色清冷仿佛在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顧大人尋我可是有什麼事?”
顧善仁咬緊了牙根,麵上卻不得不扯出一抹笑來。
他原本想靠著寧昌侯府重回朝堂,結果卻鬨出那樁子糟心事,如今就連小女兒也意外落水而亡,眼看著前途無望,他能指望也就隻有眼前的二女兒了!
“青鳶,你與為父這般生分作甚。我與你姨娘都想你想得緊,這便想著來接你回府用膳。”
顧善仁的臉皮之後著實出乎了顧青鳶的預料,畢竟這些偽君子雖說品行不怎樣,卻一個比一個重顏麵,可見顧善仁當真窮途末路連臉都不肯要了。
“顧大人,若我沒記錯我們之間已毫無關係了吧?”
顧善仁訕訕一笑,“青鳶,莫要說這些置氣的話,你身體裡流著我的血,這是無論何事都無法改變的,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女兒啊。”
顧善仁仰頭望著站在高階上的顧青鳶,她珠翠滿頭衣著華貴,高貴得好似天生便長在這公主府一般,讓他陌生又不免心存敬畏,甚至如何也想不起她在顧家時是什麼樣子。
顧青鳶彎了彎唇角,卻不再言。
翠紅會意,走上前扯著嗓子道:“顧大人,這番話你是怎麼說得出口的!當初京中剛有傳聞,說是郡主衝撞了太後娘娘而獲罪,那時顧大人非但沒有想著為郡主奔走,甚至立刻便將郡主逐出顧家,如今怎麼又跑來說起了父女親情?”
翠紅嗓音洪亮,足以讓看熱鬨的百姓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顧善仁麵色發熱,忙道:“有什麼事咱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顧大人,這裡便是我的家,除了這裡我沒有旁的家。”顧青鳶語調冷漠,沒有半分溫和。
顧善仁攥了攥拳,壓下心中的惱意,儘量心平氣和的道:“青鳶,你這是有了長公主為母親,便不願意認我這個沒用的父親了嗎?”
顧善仁試圖轉移矛盾,將事情歸咎於顧青鳶嫌貧愛富。
顧青鳶冷然一笑,“父親可以沒用,但不能無情。是你們先將我逐出家門的,如今怎麼又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跑來尋我,莫不是瞧我尚有可利用之處,這才不甘心放過我?”
“那還用說嘛!還不是瞧您被聖上封為了郡主,這才巴巴的跑上來!先前顧家可是放出了狠話,說您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日後您的生死與顧家再無瓜葛呢!”翠紅的嘴如淬了毒一般,不給顧善仁留一點顏麵。
顧善仁隻能硬著頭皮解釋道:“那都是族中做的決定,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放心,我這便給族中去信,再將你的名字重新寫進族譜!”
“不必了。我不同意。”顧青鳶索性將話挑明,不給顧善仁一絲希望,她揚聲道:“當初顧家棄我於不顧,為了與我劃清界限不惜捏造事實損我名聲,今日見我得陛下賞賜便又想讓我重回顧家,為你們所用。顧大人,這天下的算盤莫非都要讓你們打儘了?”
逐出族譜無需顧青鳶認可,但要想再將人加進族譜便需顧青鳶隨他們一道去京兆府,所以顧善仁才不得不豁出顏麵來求她。
眾人也都不恥於顧家的做法。
“世上哪有這樣的父親,女兒有難時一腳踹開,如今見得利了又巴巴的找上門,還讀書人呢,真不要臉!”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儘是讀書人,長寧郡主也算因禍得福,擺脫了這一家!”
顧善仁被臊得滿臉通紅,顧青鳶勾了勾唇角,提著裙擺一步步走下石階,在顧善仁身邊壓低了聲音,用僅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此番還要多謝顧大人成全,本郡主才能得償所願。”
語落之後顧青鳶便徑自踏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而顧善仁則在短暫的困惑後想明白了事情原委,原來這一切都是顧青鳶一手設計的!
怪不得他當時一直查不到顧青鳶的下落,得到的都是模棱兩可的消息,原來所有人都在幫著她來誆騙自己,她早就為自己挖好了坑,等著他跳下去!
而他還要來這裡自取其辱!
周圍的唾罵譏諷如蚊蠅一般惱人,顧善仁隻覺腦中嗡嗡作響,看著遠去的馬車終是一口氣上不來暈倒在了長街上。
……
而崔氏此時乘著馬車直到宮門前。
她穿著一身月黃色繡白梅的廣袖留仙裙,溫婉典雅秀麗可人。
她被內侍引入掌乾殿,彎著唇角盈盈行禮,“參見陛下,不知陛下召見妾身有何吩咐。”
明昭帝沒有抬頭,隻擺了擺手,除去宋仁殿內其他的宦官宮婢儘數退出。
崔氏微微蹙了下眉心,正暗自揣測是何緣故,忽有一隻茶盞摔砸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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