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鳶曾以為“天地為之失色”是一種極儘誇張的修辭,直到她看到了麵前這宛若天神一般的男子。
男子眉目生得極美,有牡丹之豔卻又冷肅沉斂,一襲玄衣襯得他氣勢華貴威儀,可那雙斂儘浩瀚星辰的墨眸中卻又淡然無波,並無居高臨下的傲慢。
之前在永平侯府一見顧青鳶一直低著頭,是以她並不知眼前的男子便是她一直崇拜的戰神靖安王。
見容錦一直看著她,顧青鳶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擼著小黑狗軟軟的皮毛,試探問道:“這是公子的小狗嗎?”
容錦抬眸看向顧青鳶。
對方不認識他,但他卻知道她。
顧青鳶,永平侯府的婢女,也吏部侍郎府顧家的二小姐。
因府上獲罪而落魄為奴,又“意外”救主有功從粗使丫鬟被提到楊氏身邊做大丫鬟。
容錦點了點頭。
顧青鳶掃了一眼容錦衣上的金絲銀線,垂頭看著小黑狗黑葡萄似的眼睛,暗暗咋舌。
這小家夥還真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居然找了這般富貴的主人。
“抱歉,我不知道這小黑狗有了主人。”
容錦淡聲道:“它應是特意跑來此處尋你。”
容錦將小黑狗帶回王府後,它雖該吃吃該喝喝,但對他卻並不親近,總是想往府外跑,所以他才會帶它出來散心。
隻每次剛把它放在地上,它就會一溜煙的跑到這條巷子裡來。
顧青鳶沒想到小黑狗居然一直記著她,但她現在真的養不了它,更何況這個男人看著還蠻不錯的。
她緩步上前,將懷中的小黑狗遞給容錦,“但公子才是它的主人。”
容錦默然伸出手,可方才還一臉乖巧的小黑狗突然齜起牙,一口咬住了容錦的衣袖,甩了幾下後一頭鑽進了顧青鳶的懷裡。
顧青鳶驀地生出幾分尷尬來,下意識道:“孩子小不懂事,公子彆介意。”
容錦挑眉,偏頭顧青鳶一眼。
顧青鳶則差點咬了自救的舌頭,她在說什麼啊!
“那我該如何做才好?”容錦正色問道。
顧青鳶一愣,冷若寒霜的男人在認真的向她討教養小狗的問題,這反差感的確是她想象不到的。
“嗯……”顧青鳶想了想,開口道:“公子平時可以多抱抱它摸摸它,或者將你的貼身物品放在它的窩旁,這可以讓它儘快接受你的氣味。”
“另外在喂它吃飯喝水時最好不要假手於人,等它感覺到公子的善意後就不會再這樣了”
容錦點點頭,將顧青鳶的話一一記下。
“你很懂這些。”
顧青鳶笑了笑,望著小黑狗的眸中儘是溫柔,“我以前養過小狗,所以略知一二。”
她小時候養過一隻小白狗,可惜後來被姨娘發現扔掉了。
顧青鳶將小黑狗輕輕放進容錦懷裡,小黑狗不高興的嗚咽了兩聲,卻沒再掙紮,隻睜著一雙黑碌碌的眼看著她。
她摸了摸小黑狗的頭,柔聲道:“狗狗是最真誠的,它們不會說謊更不會背叛,它們認準了誰那便是一輩子。所以,還望公子好好照顧它。”
她的聲音輕柔舒緩,桃花眼中清波流盼。
容錦看過她落水後驚豔的美貌,卻覺得眼前的她反而更加鮮活明媚。
好似深秋的陽光,溫暖明亮卻不刺眼。
顧青鳶雖不舍得小黑狗,卻也知這樣對它才更好。
她抬身欲走,卻被人喚住,下一刻懷裡多了一樣東西。
顧青鳶不解的看著手中的錢袋,“公子這是何意?”
容錦略一沉吟,淡聲道:“謝禮。”
他記得那日她因沒收到曹洛的錢袋十分遺憾,這既算答謝她的幫助,也算為祁安多嘴多舌的補償。
顧青鳶怔愣一瞬,當她再想將錢袋還給對方時,容錦早已踏上馬車揚長而去。
顧青鳶捏著錢袋有些無措,她不能接受一個陌生人的銀錢。
這錢她必須還回去。
望著手中以金線縫繡祥雲的錢袋,她有些好奇的打開看了一眼,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那小家夥到底找了一個什麼背景的主人啊,居然一出手便是一袋金葉子!
顧青鳶連忙將錢袋小心收好,這要丟了她可還不起。
顧青鳶一路上都在想著這個古怪的男子。
看他的周身氣度定出身權貴,可他竟願意在一隻小狗身上花費心思,這與她認知中的權貴全然不同。
“青鳶姑娘。”
一道男聲打斷了顧青鳶的思緒,抬頭便見一瘸一拐的張管事朝她走來。
顧青鳶眸光微動,笑著迎了上去。
張管事的眼睛不大,卻格外銳利,“青鳶姑娘這是又出府了,不知這次又買了些什麼回來啊?”
顧青鳶聽出了張管事話中有話,畢竟張安是被她用蒙汗藥放倒的。
其實那日她本想以牙還牙,讓芳碧自食惡果與張安在大庭廣眾之下顛龍倒鳳。
可張安並非孫平那樣的卑劣小人,相反他雖有著成人的身體,思想卻仍是單純的孩童。
他對她沒有輕薄之心,反是拉著她的手哭著喊“姐姐我難受。”
她怕張安哭鬨,情急之下隻能將他迷暈拖走。
張管事半眯著眼,帶著鋒芒的眼神似要將顧青鳶的內心看穿,“你那日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既是如此,又為何還要大費周章放過我家安兒?怕不是想讓我來承你的這份人情?”
“你一步一步費儘心機的爬上來,如今又賣了我一個人情,不如說說你到底在圖某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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