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個寧靜的夜晚,月榭風台,風平樹古。
少男少女在寧靜的月色下,舉頭望天。
見喬妙卿也在望天,劉懿情不自禁,觸景生情:自己可不是柳下惠,佳人在側,如果置若罔聞,豈不浪費了良辰美景!雖然明日生死未卜,但管他翌日死活,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意恩仇走江湖,豈不快活?
想罷,劉懿抿了抿嘴唇,右手偷偷繞到喬妙卿右肩,心中的悸動讓他忍不住想怭怭摟一下小嬌娘,哪怕挨一頓胖揍,也認了。
當然,以劉懿目前的‘賊心’,也就能膽肥到這一步了!
喬妙卿功夫了得,自然察覺到了劉懿的異動。
她雙拳緊握,臉蛋微微酡紅,心中搔首踟躕,閉眼向劉懿微微靠攏,一股股幽香鑽入劉懿鼻腔。
你情我願、佳偶天成、姻緣一線之際,隻聽憑空‘砰’地一聲巨響。
刹那間,寒楓寺所有祥和、歡愉、暢快、溫暖的氣氛,立刻被一掃而空,劉懿畏畏縮縮地迅速收起了右手,起身對喬妙卿尷尬一笑,快速起身尋聲而去。
小嬌娘心中怒極:直娘賊,敢壞大爺好事!你他娘的活夠啦!
喬妙卿立即起身跳塔,率先劉懿一步,尋著聲音傳來之處找去。
前方敵情不明,劉懿擔心喬妙卿陡然尋去會有危險,立即大聲喝止。
無奈小嬌娘身法奇快,劉懿喊聲方落,喬妙卿卻已遠在幾十丈外,情急之下,劉懿急忙笨拙地溜下塔,也不顧蹭破出血的膝肘,匆忙追了過去。
當喬妙卿和劉懿兩人一前一後尋聲趕到寺後之時,寒楓寺主持寂榮大師,早已站在那裡佇立而望。
喬妙卿和劉懿一左一右,站在寂榮大師身側,定睛望向寒楓寺後門。
隻見寒楓寺的後門已經化為齏粉,一名身姿婀娜的人赤手站在寺門口,不進不退,就兀自站在那裡。
寺院後麵沒有燈光與火把,三人分不清對麵是男是女,隻覺身形窈窕、肥瘦相間,如果是女子,定是省得閉月羞花,如果是男子,隻能用妖嬈來形容了。
劉懿見狀,趕忙問向寂榮,“大師,出了什麼事?是仇家上門還是比武挑釁?又或者是上山劫掠?”
寂榮使勁兒揉了揉腦袋,無奈笑道,“是冤家,冤家找上門來了!”
劉懿窮追不舍,問道,“誰的冤家?”
寂榮大師攤了攤手,“愛誰誰!反正不是本僧的!”
就在此時,寺廟後舍幾名香客聽到了吵鬨聲,所居屋子的燈光,紛紛被點亮,安靜祥和的夜晚,被一聲聲竊竊私語,逐漸打破。
剛剛還在前院和將士們痛飲的王大力手持火把,也在這時帶領一些全副武裝的平田軍士趕到,他的反應速度,讓劉懿心中甚是滿意,不自覺對王大力投去讚賞的眼光。
王大力帶人來到劉懿身側,抱拳道,“大人,需要末將做些什麼?”
劉懿看了看王大力身後赤身裸背的平田士卒,側臉瞧了瞧麵色淡然無波的寂榮大師,又看了看前方傲立不動的不速之客,一時間拿捏不好尺度,便低聲對王大力說,“敵不動我不動,這裡有寂榮大師鎮場,應無大礙。大力哥,您領將士們回去穿衣戴甲,再帶著兵器過來!”
王大力允諾後,帶領士卒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離寂榮三人不遠,一處極其僻靜的院牆角落,無風亦無月,在最不起眼的隱蔽角落裡,一簇細枝枯草忽然發出了‘吱嘎’的聲音,聲音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兩道影子,一閃而逝在漆黑的夜色中。
受塞北黎派遣,負責暗中護衛劉懿的斥虎十二時辰頂尖殺手中的死士申,悄悄埋伏在了劉懿周圍,他屏氣凝神,死死盯著站在寺廟門口的來人,如臨大敵一般,手中長劍不自覺緊握,隨時準備出手援救。
無形的殺氣,漸漸彌漫在夜色之中。
畫麵回轉,劉懿的這番話,站在劉懿身側的寂榮大師自然聽得到,他揉了揉劉懿的腦袋瓜兒,對劉懿嘿嘿一笑,“呆!你小子,鬼機靈!你看看對麵來人的氣場,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萬一本僧打不過人家,你豈不是要挨人家的板子了?”
劉懿嘿嘿壞笑,“挨板子,也是大師先挨,我怕啥?”
寂榮大師笑看劉懿,“你爹師從儒家正統賢達學宮,心正性直,才氣無雙,你小子倒好,心情多變,脾氣乖張,除了性格和心機隨了劉權生,沒一點兒像他。倒是有些像縱橫家或是名家的人物!”
劉懿嘿嘿一笑,看向寺門,不再說話。
東方爺爺乃名家大擎,我受他教導而改變,性子像他,一點沒錯啦!
有了燈光和亮光,站在寺門之人的樣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殘花疏影裡,一名體態頎長、瓜子小臉、白皙皮膚、微素眉毛的女子,正滴溜著一雙黑亮深邃的大眼睛看著眾人。
那雙眼睛如長溝流月,眸子裡,總像含有探索不儘的秘密似的,讓人不禁獵奇之心大起,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濃厚烏黑的披肩發,真猶如黑色的瀑布懸垂於半空,灑脫、飄逸,讓人不自覺想上前愛憐一番。
若喬妙卿是絕世美人,那眼前這稍遜一籌的女子,便是絕色美人兒。
“大師!這....”
劉懿正想開口詢問寂榮此人的來曆,可還未等劉懿問下去,喬妙卿眉尖一挑,一聲嬌哼,‘魁罡’便告出鞘,奔那女子殺去。
在這一刹那間,她的精氣貫通,人神交會,把握住這一刹,手掌一曲間,炙熱劍氣迅速湧上,刺出了她認為必勝的一劍。
眼前這女子壞了她喬妙卿的好事,這一劍,是他喬妙卿送給女子的禮物。
劉懿見事不妙,立即追了過去,大聲呼喊,“妙卿,不明敵我,不可妄動啊!錯傷了好人,罪過可就大啦!”
“小應龍莫來,這老婦深更半夜破門而入,一看就不是好人,大爺我先教...。”
小嬌娘還未等說完話,那女子黑色眸子一亮,瞬間爆發出一陣璀璨光澤,喬妙卿疾行如風,但與其對視,行動立刻遲緩。
小嬌娘的動作,僅僅呆滯了三四分,一把匕首便被寺門女子抵在了小嬌娘的脖頸上,月光照耀下,銀色匕首冒出森森寒意,隨時準備飲血。
劉懿快步追來後,滿臉陪笑,立即想女子告饒道,“唉?唉?唉唉唉?女俠,女俠好說話,好說話,風清月靜的夜晚,不好好睡覺,動刀動槍的乾嘛呢這是!乖,咱把刀兵放下,有話好好說!”
麵對劉懿的和顏悅色,那女子不做聲色,麵色陰沉、目光陰森地看著劉懿。
喬妙卿臉色則變得相當難看,她喬妙卿是破城境界的高手,對方能夠將她一舉生擒,可見對方實力,遠甚於她。
而自己方才,居然主動出手,這明顯是在自討苦吃。
一時間,她五味陳雜,見劉懿緩步前來,她羞愧道,“小應龍,給你丟人啦!”
聽到這句話,手持匕首的絕色女子,神情忽然一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唇角露出了一抹一閃而逝的微笑,又戛然而止。
劉懿溫柔地看著喬妙卿,憨笑著搖了搖頭,隨後笑嗬嗬地上前,想用兩指拿住正在小嬌娘脖間遊走的刀刃,將其夾走。
誰知,這絕色女子忽然翻臉不認人,不,是認人又翻臉,那窈窕纖細的腰肢曲線微微扭動,一腳便將劉懿卷了出去,幸好被緊跟而來的寂榮大師接了個穩當。
“你爹劉權生都打不過我,你小子也敢奪我的刀?”
那女子冷言冷語,撤刀後將喬妙卿一並推到了寂榮懷中,隨後問向寂榮,聲如寒雪,“寂榮大師,既然我來了,你便應知道我所來為何,我不與你廢話,柳永在何處?叫他出來見我!今天,見不到柳永,我把你寒楓寺活拆了。”
寂榮歎了一聲,行了個佛禮,苦口婆心地說道,“許施主,蓮藕能結蓮子,草木能生根發芽,萬事萬物開花結果,乃天地造化,自有定數,許施主,你又何必強求呢?人家不想見你,許施主又何苦糾纏不休?”
“少廢話,你這個禿和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姓女子好似街頭悍匪,破口大罵,“若不是去年淩源水患引出了我門通緝多年的叛逆,老娘現在也不知道柳永竟被你藏在這麼個破地方!趕緊,趕緊交人!”
這時,一顯鑽了出來,他又驚又喜地看著許姓女子,驚喜問道,問道,“你,你你你,你是許風成的大姐,蝶蛹幫幫主許圓淑?”
去年水患一顯自然在,許堅與那名彩蝶的故事,他自然曉得。
方才,他置身事外,冷靜洞悉著場中的一切,許姓女子剛剛說完,他便記起了許堅與那名彩蝶的故事,繼而推斷出了眼前這位絕色女子的身份。
此刻,他鑽了出來,繞著許姓女子轉了又轉,眼中的星河,早已變成了隕石,充滿了震驚與震動。
許姓女子頓了幾息,問道,“你認識我弟弟?”
這話一出口,在場皆驚,這等於眼前女子默認了她就是蝶蛹幫幫主一事。
所有人,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蝶蛹幫幫主,竟是一名絕代美人!
世間萬千,無奇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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