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豐城。
莫念初依然回到了原來的學校工作。
經曆的這麼多,她越發地覺得現在的生活,過得平靜而溫暖。
學校裡一些比較年長的同事,都有意無意地想要給她介紹對象。
她都婉言拒絕了。
婚姻對她來說,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遲老師,咱們學校新來一老師,年紀跟你相仿,人長得蠻帥的,你可要抓住機會哦。”
“是啊,遲老師,你長得這麼漂亮,完全看不出來生過孩子,這種優質青年,可遇不可求,你可千萬彆錯過啊。”
“遲老師,不要老呆在原地嘛,該往前走一步,還是要走一步的……”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
莫念初禮貌又尷尬地笑著。
新來的老師,她隻知道叫晏一南,人還沒見過,聽說國外某知名美院剛畢業,來這個學校,相當於實習。
人家不會來呆太長時間。
再說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抱著課本,莫念初一邊笑著,一邊後退出辦公室。
沒退幾步,不小心撞到了人身上。
“抱歉,不好意思啊。”
她抬眸,一張年輕好看的臉。
屬於小奶狗的那種,乖巧,討好,又令人毫無防備心的長相。
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比較和善。
但她這雙眼睛向來拉垮。
常常人鬼分不清。
也不好評論什麼。
“你是遲老師吧,我聽說,你是江大美院的,有機會,跟你切磋一下?”男子臉上是溫和的笑,但又帶著絲絲的好勝心在裡麵。
第一次見麵,虛偽寒暄的有。
下戰書的還是第一次。
莫念初尷尬的笑了笑,“好,好啊。”
“對了,遲老師,有一個以農民工為主題的繪畫作品大賽,你報名了嗎?”
莫念初沒太關注這些。
之前參賽給她帶了許多的知名度,畫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她不想太出名,也極少再報名參加什麼比賽之類的。
“沒有。”她如實說。
“為什麼?”
他用很奇怪的語氣問她。
像是,不參加就犯了多大的錯一般。
莫念初有些反感這樣的腔調,臉色微微泛起冷,“怎麼?還帶強製的?”
“倒也不是。”晏一南迅速認識到了自己的態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彆誤會,我的意思是……”
“我去上課了。”
莫念初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他什麼意思,不重要。
這個人給她的第一感覺不算太好。
有一些不易察覺的霸道在裡麵,她確實是不太喜歡。
長的無害和真的無害,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這讓莫念初想到了黎少安。
一個披著純白少年皮的,陰溝裡的老鼠。
聽說,他已經進入了顧氏的董事局。
成為集團總裁,應該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顧氏在顧少霆死後,亂了套了。
每天新聞上都會播各種關於顧氏的內部醜聞,還有一些是關於顧宗林和黎少安的醜聞。
好好的一個顧氏,被搞得烏煙瘴氣的。
每每看到這些新聞,她都覺得,當初選擇離開江城是正確的。
下班回家吃完飯,陪著小沐沐玩了一會兒,她便準備安靜的看會兒書。
門鈴摁響。
她有些納悶的去開門。
“遲老師。”
透過門上的貓眼望出扶持,是晏一南。
他怎麼這麼晚了,跑到她家裡來。
“晏老師,你……有事嗎?”
莫念初的聲音不算特彆友好。
但也是禮貌有餘。
晏一南有點不好意思地咧嘴道歉,“今天在學校裡有點冒昧了,希望遲老師彆怪我心直口快。不過,以農民工為主題的繪畫作品大賽,真的很有意義,這對於改善他們的工作環境和提高他們的工作待遇都有幫助的。”
又是這事。
莫念初一點都不想聊這個,“晏老師,今天是特意過來跟我聊這個的?”
“算是吧。”他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張,前幾天他畫的作品,“遲老師,你看這幾副作品,都是我去工地畫的,是他們工作時,休息時的一些狀態。”
說實在的。
莫念初真的沒有興趣。
僅憑一個比賽,就能改變現如今一個群體的生存現狀,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礙於麵子,她還是接過來,看了幾眼。
普遍都是工人勞作的情景。
其中有一幅人物的特寫……
臉上蒙著厚厚的灰,嘴唇乾燥起皮,拿著饅頭的手上,還纏著一塊破布,想必是受了傷之類的。
隻是他那雙眼睛,真的好熟悉,像,像……顧少霆。
莫念初的瞳仁突然緊縮了一下。
因為素描的不是很清楚,僅憑一幅畫,就確認一個已經死掉的人,略微顯得唐突。
她指著畫上的人,問向晏一南,“這個人是……”
“一個傻子,人高馬大的,工頭挺喜歡他,說他年輕有力氣,乾活多,還不知道累。”他見過這個人,每天灰頭土臉的,“從來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啞巴,看起來還蠻可憐的。”
傻子?
啞巴?
工地搬磚?
這怎麼跟能那個心狠手辣,腹黑傲嬌,高高在上,手握權力,站在財富頂峰的男人結合在一起?
不會是顧少霆的。
應該是一個很像他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這樣,她仍然想去看一眼。
“晏老師,要不,就幫我報個名吧,明天正好是周末,我們一起去工地走走看看,我也挺想了解這些工人的現狀的,你覺得呢?”
晏一南覺得這個主意相當不錯。
很興奮地點頭,“好啊,明天我來叫你,咱們一起去。”
“嗯。”
說著,晏一南就準備拿回遞給莫念初的畫。
莫念初看著畫上的人,不由的指尖一緊,“晏老師,這幅畫,畫得挺不錯的,能送給我嗎?”
“你覺得抓住了神韻是不是?”晏一南遇到欣賞自己畫作的,都十分大方,“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了。”
“謝謝。”
客氣的把晏一南送走後。
莫念初盯著畫上的人發起了呆。
關韋在顧少霆掉下去的那片海域,打撈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徹底放棄尋找的。
那是萬丈深淵,連人帶車失控地掉下去,想要活命談何容易。
就算是可以死裡逃生,那關韋會第一時間見到並營救的……
這個農民工有可能是顧少霆嗎?
她不敢輕易的去揣測。
輕輕的。
她把這幅畫翻過來,放到了桌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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