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探聽虛實(1 / 1)

黃泉借皮 苗棋淼 1621 字 12天前

張景龍進門之後,我就一直在盯著他看。

沒過一會兒,張景龍就徒手把扣在井上的棺材給掀了過來,抱起張老爺子的屍體,放在了棺材裡,推著棺材進了靈棚。

張景龍這一連串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毫無停歇。幾百斤重的棺材搬起就走,半點不見臉紅,氣喘,可見此人修為之深。

張景龍弄好棺材就進了屋,把張凡自己留在院子裡給張老爺子守靈。

我看見張景龍進屋之前好像是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司儀就帶著幾個幫忙的人過來了,那些人進屋之後就再沒出來。

我隱隱約約的看見,有人在屋裡點火燒紙,我估計那是,有人在給張老爺子燒上路盤纏,也就從門口退了出來:“葉開,你倆剛才說的是什麼?”

葉開家老爺子那是久走江湖的大先生,我家老爺子連縣城都沒出過,韓老鬼當年走的是官場,江湖上的事情他懂得比我多。

葉開低聲道:“張家祖上八成出過土匪。他剛才跟我說的是黑話。”

“他問我,這一路上走得順不順當,有沒有人攔路,盯梢?”

“我告訴他,一路平安無事,沒遇上什麼風險。”

我驚訝道:“那你不是把身份暴露了?”

葉開白了我一眼:“老東北都會說幾句黑話,這有什麼奇怪的。”

葉開這麼說,倒也沒什麼毛病。

建國前,東北匪患猖獗,走江湖的人,免不得要跟土匪打交道,會說上幾句黑話也方便跟土匪打交道。

我眯著眼睛道:“這麼說,張家可能不是術士,隻是過去出過江湖中人?”

“不好說!我爺說:東北道上的黑話是通用的,叫個跑江湖的,都能整上幾句。”葉開壓低了聲音道:“現在怎麼辦?我們就這麼等著?”

“對!”我低聲說道:“一會兒,我先探探張凡的底兒。你給我護法。”

我和葉開本來就是坐在貼著張家大門外牆的地方,這會兒吃喝完了,待客的鄉親早就收拾好桌子,給我們換上了茶水,瓜子,香煙。

我找了幾把凳子往起一並,把衣服鋪在凳子上,麵向著院牆躺了下來。

葉開坐在背後,裝著在那喝茶,玩手機。

彆人路過,還以為我是吃了飯躺在椅子上休息,實際上,我已經悄悄結成了法訣手印,心中默念道:“神魂走陰陽,一念入虛妄,夢境如我在,醒來皆已忘。入夢!”

我用的就是剛學來的遊魂秘術,簡單的說,就是讓自己的魂魄暫時離體,附身在某個活物的身上,以便窺視對手,或者探查秘境。但是附身的時間不能太長,超過時限,很容易真把自己變成遊魂。

我要附身的人就是張凡。

守靈,是一件很熬人的事情。按照我們這邊的規矩,從停靈開始直到出殯,棺材邊上必須有人守著,一刻不能離人。要是家裡人多,還能輪換著休息一下,人少就隻能硬守。

張凡家裡隻有他一個人,守靈,燒紙都是他自己在做。

我事先仔細觀察過張凡,他在張景龍過來之前,已經陷入了極度疲憊的狀態,要不是靠著一股意誌力支撐,他早就昏過去了。

這會兒張景龍來了,他精神鬆懈之下肯定能睡過去,也正好是我用“入夢決”進入他夢境的最好時機。

事情就跟我預判的一樣,沒多久張凡就坐在棺材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我的神念很快就進入了對方夢境:“張凡,張凡……是誰讓你回來給你爺送葬的?”

張凡像是在說夢話一樣,小聲回答道:“是我爸!”

我趕緊問道:“你爸怎麼不跟你一起回來?他當時在乾什麼?”

張凡小聲說道:

在我印象裡,我爸跟我爺一直不合。兩個人雖然沒斷了關係,但也不怎麼見麵,連帶著我也很少能見到我爺。

前幾天,忽然有人過來送信說:我爺沒了,讓我爸帶著我回來發喪。

我爸不僅沒難過,臉色還陰沉得嚇人,連送信的人都沒搭理,關上門就進了書房。

我怕我爸難過,就湊到了書房門口,想看看我爸怎麼了,沒想到聽見我爸在跟人說話。

我斷斷續續的聽見,他說什麼“那老東西就是掐著日子死的。”

“張凡馬上就是十八了,他早不死,晚不死,非要這個時候咽氣……我不去……”

“張凡身上有什麼,你不是不知道。那老東西家裡埋著什麼,你也不是不清楚。你讓我帶著張凡去給他守靈?”

我爸一開始情緒還很激動,沒過一會兒,他的聲音就越來越小,後來,我聽見他從書房往外走,嚇得趕緊溜了。

我爸從書房出來就跟我說:“你先回去給你爺守靈,我出去辦點事兒。”

“你記住,我回老家之前,你什麼東西都不能動。吃飯,喝水都彆用你爺家裡的東西,你爺擺著的東西,一樣都不能碰。”

“村裡人不管說什麼,你都彆管,彆聽彆人說什麼,你就把你爺院裡的東西給改了,動了。你記著,村裡人不管怎麼問,怎麼勸,你就一句話:所有事情,這都是你爺臨死前安排好的,有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你聽明白沒有?”

我說“聽明白了。”我爸就匆匆出門了,這些天也一直沒跟我聯係過。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又是一皺眉頭:事情有點複雜了啊!張家父子倆,在張凡的問題上明顯是存在著分歧。這種分歧,對我們這次任務而言,可能極為致命。

我正打算從張凡的夢境裡退出來,卻看見張景龍從屋裡走了過來。

張景龍肯定是有話要說,剛才,我和葉開站在院子門口沒聽見張景龍和張凡的對話,肯定是對方動了什麼手腳,我現在要撤出去,仍舊聽不到他們說什麼?那也太被動了。

可是,張凡要是醒了,我的神念就會被他的意識強行推出體外。

我情急之下開始在靈棚裡到處尋找活物兒——我想要用秘術繼續監視張凡,就得用寄靈訣把自己的神念依附在活物的身上,否則,我無法接近張凡。

農村在自家院子裡停靈,一般都是像支帳篷一樣,用木頭搭個架子,再往上麵蒙一層帆布,不讓陽光照進靈棚裡,就可以把棺材擺在裡麵停靈。

按理說,這種四麵不算嚴實,裡麵又點著燈的靈棚,很容易就鑽進蜘蛛,蛾子之類的東西,可我看了一圈,靈棚裡麵除了幾隻繞著燈的飛蟲,什麼都沒有!

那些飛蟲太小,我沒辦法在它們身上寄靈。

難道,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機會這麼溜了?

我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聽見靈棚大梁上傳來一陣爪子抓在木頭上的聲響。

耗子!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啊!

那隻老鼠趴在橫梁上之後,張景龍也差不多要走到靈棚門口了,我飛快地用寄靈訣把神念打入那隻老鼠身上,從橫梁上探出頭來居高臨下地看向了靈棚。

張景龍走進靈棚看見張凡正在打盹,就在他身上推了兩下:“彆睡了,起來給你爺守靈,我一會兒,找人過來陪你。”

張景龍說完話,也不管睡眼朦朧的張凡有沒有回答,轉身又走了回去。

張景龍大半夜從屋裡出來,就是為了跟張凡說上這麼一句話?

張凡顯然也沒把張景龍的話給放在心上,迷迷糊糊的往周圍看了一眼,又把腦袋頂在棺材邊上睡著了。

張凡睡過去沒一會兒,我就聽見棺材裡傳出來一陣像是有人用身子在蹭棺材板的聲音。

張凡也像是被那動靜給嚇了一跳,猛坐起了身來。

等張凡一睜眼睛,當場被嚇得汗毛倒豎。

張老頭側著身子從棺材裡爬起來了,一隻手搭在棺材邊上,從棺材裡露出來半張臉,睜著一隻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盯著張凡的麵孔。

張凡嚇得想喊“有鬼”,還沒喊出聲來就被張老頭一把抓住了手腕:“彆出聲!”

這下,張凡真是想喊都喊不出來了。

張老頭壓著聲音:“你爸,讓你給我守靈,就是想要你的命。”

“過一會兒,他就能把幫忙辦喪事的人全都送走,就留下我們爺仨。”

“等人走了,他就能抱一個紙人過來,放在你邊上,讓你倆給我一起守靈。”

“他還會囑咐你,千萬彆看紙人的眼睛。”

“你記住了,你想活命,就得盯著紙人看。”

“趁著紙人眨眼的時候,把他眼睛戳瞎了,你就往外跑,跑得越快越好,彆管你爸怎麼喊你,你都彆回頭。”

“不然,你就得死!”

張凡結結巴巴地道:“你……我爸為啥要殺我?”

張老頭陰聲道:“你出生的時候鬨過一場鬼禍,你媽自己去堵了鬼門,才救了全家。你爸一直跟你不親近,是因為他覺得你是災星。”

“鬼禍的事情沒完,你爸要拿你……”

張老頭的話沒說完,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東西,急匆匆地說了一句:“記著我的話!”就躺回了棺材裡。

這時候,張凡也猛地一個激靈再次坐直了身子。

張凡像是身上發冷一樣,縮了縮身子,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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