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百川看到是趙青正打的電話時，目光一沉，想到剛才和市局的人通電話時似乎有第三方來電的提示，隻不過他當時並沒有留意。
深吸了口氣，洪百川給趙青正回了過去，此時的他已經有更加不好的預感。
電話接通，趙青正的聲音響起，“百川兄，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洪百川點頭道，“方便。”
話音剛落，洪百川突地又道，“趙書記，你稍等，我換個手機給你回電話。”
洪百川說完走進書房，換了個手機給趙青正打了過去，在他身後，妻子亦步亦趨地跟著，關切而又緊張地看著他。
重新接通電話，洪百川問道，“趙書記，什麼事？”
趙青正直奔主題，“百川兄，紀律部門的人正在調查你，和你愛人走得很近的那個嚴靈春，現在已經被紀律部門帶走了。”
洪百川低沉地應道，“趙書記，這事我知道了。”
趙青正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了？”
趙青正此時心裡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靠，這是還有人比他更快給洪百川通風百信了？
趙青正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聽洪百川又道，“趙書記，嚴靈春聯係不上，我傍晚讓市局的人查了下，剛剛市局的人才跟我彙報了這事。”
原來是這樣！趙青正恍然，看來不是他猜的那麼回事。
心裡明白過來，趙青正心頭亦是一緊，既然洪百川已經察覺到了這事，那他現在及時給洪百川通風報信就是對的，否則回頭洪百川肯定會知道他在陶任華召開小範圍碰頭會就知道了這件事，但卻故意隱瞞，這無疑會讓洪百川心生怨恨，到時洪百川故意拉他下水的話，那可就完犢子了，畢竟他和洪百川是一條船上的，對方同樣知道他的一些私密事，單單他鼓動洪百川對督導組上監聽手段這事就足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略一沉默，趙青正問道，“百川兄，你覺得現在該怎麼辦？”
洪百川嘴角抽搐了一下，現在他也是心亂如麻，又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頓了頓，洪百川問道，“趙書記，要不咱們現在碰個麵？”
趙青正聽到這話嚇了一跳，特麼的，現在不知道紀律部門是不是已經對洪百川進行暗中監控，他要是這個時候跟洪百川碰麵，那可就是自個往泥坑裡跳了。
趙青正心裡如此想，嘴上卻不好明著拒絕，道，“百川兄，現在紀律部門那邊不知道采取了什麼措施，這樣吧，咱們等回頭安排周密了再碰麵，你覺得如何？”
洪百川沉默著，最終還是點頭，“也好。”
趙青正接著道，“咱們在電話裡可以隨時保持溝通。”
洪百川點著頭，心情五味陳雜。
……
達關縣，晚上十點多，已經是夜深人靜，喬梁衝了個熱水澡後，坐在宿舍客廳的沙發裡看書，電話響起時，喬梁看到是吳惠文打來的電話，神色有些發愣，吳惠文這個點給他打電話，著實有些不常見。
接起電話，喬梁笑道，“吳姐，什麼事？”
電話那頭，吳惠文道，“小喬，要不要出來走一走？”
出去走一走？喬梁聽到直愣神，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道，“吳姐，這麼晚了還上哪走？”
吳惠文笑道，“我剛從你們達關這邊下高速，現在進縣城了。”
喬梁怔住，“吳姐，你來達關了？”
喬梁說完就道，“吳姐，那你等我，我這就出去。”
兩人約了下碰麵的地點，喬梁立刻換上衣服出門，司機魏浩雲要送喬梁出去，喬梁卻是表示不用，拿了車鑰匙就自個開車出去。
挨著城郊的大洪公園，喬梁和吳惠文約了這裡碰麵，已經進了縣城的吳惠文又讓司機拐了出來。
公園裡，吳惠文在河邊的小亭子裡坐著，喬梁遠遠看到後，快步小跑過來。
“吳姐，你這麼晚怎麼過來了？”喬梁一看到吳惠文就問道。
“我從黃原過來的。”吳惠文笑道。
“難怪，我說你怎麼會這麼晚過來。”喬梁恍然，原來吳惠文是從黃原返回，順路過來的。
“小喬，你這話可是說得傷我的心了，我就不能特地來看你了？”吳惠文抿嘴一笑，打趣道。
“吳姐彆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可是隨時歡迎你過來。”喬梁連忙道。
吳惠文笑了笑，也不再逗喬梁，道，“晚上陶書記臨時召集了個班子會議，開完會才八點多，我想著時間還早，就懶得在黃原過夜了，直接回來。”
喬梁聞言開玩笑道，“大晚上的還召開臨時班子會議，不會是出啥事了吧。”
吳惠文點點頭，“還真被你說中了，就是出事了，上麵紀律部門的人正在調查黃原的主要負責人洪百川同誌，陶書記就是跟班子的成員通報這事。”
喬梁聞聽呆住，他就是隨口一說，還真被他烏鴉嘴說中了。
吳惠文轉頭注視著喬梁，雖說班子會議的要求是保密，但她對喬梁顯然是沒有隱瞞，她也不認為喬梁會泄密，而且連她自個都沒發覺，她在喬梁麵前一直都不設防，跟喬梁呆在一起，她總是由內而外保持著放鬆的狀態。
默默看著喬梁的臉龐，吳惠文心潮湧動，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一晚……
喬梁這時候卻是不知道在想啥，思緒有些不在狀態，並沒有注意到吳惠文看她的眼神。
冷不丁，喬梁對吳惠文道，“吳姐，你對黃原市的書記有沒有想法？”
吳惠文聞聽一愣，她還以為喬梁在發啥呆呢，沒想到對方突然蹦出這句話。
搖了搖頭，吳惠文笑道，“這不是我有沒有想法的事，而是要看組織如何安排。”
喬梁道，“吳姐，你要是有想法，那就得提前動一動，走走關係啊。”
吳惠文抿了抿嘴角，目光幽幽地看向遠方，並沒有回答喬梁的話。
喬梁見狀，一時有點琢磨不透吳惠文的想法，目光微微閃動著，喬梁有點替吳惠文著急，他無疑是希望吳惠文能調到黃原去擔任一把手的，畢竟省會城市的份量比江州更重……
喬梁還在替吳惠文瞎琢磨著，吳惠文收回目光，嗬嗬一笑，“小喬，你操心得太多了，怎麼，你還真想當地下組織部長？”
喬梁笑答，“吳姐，我隻有替自己人才會操心，彆人想讓我這麼操心還沒門呢。”
吳惠文輕聲重複著喬梁的話，“自己人……”
嘴裡呢喃著，吳惠文怔怔看著喬梁，臉上流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沉默片刻，道，“時間過得真快，又一年過去了，春節馬上到了，小喬，你期待過年不？”
喬梁搖頭笑道，“小的時候喜歡過年，長大以後，對新年就沒那麼期待了，有時候反倒還害怕過年。”
喬梁想到自己以前跟章梅的婚姻存續期間，章梅對自己的父母親一直很冷淡，逢年過節需要回喬家峪看望父母的時候，章梅都會找理由推脫說沒空，有時候更是會直接說不想去，搞得喬梁很是尷尬無奈，經常還得在父母親麵前幫章梅圓謊。那幾年，喬梁每每到過年都會格外頭疼，有媳婦跟沒媳婦一樣，不過今年畢竟不一樣了，他現在和呂倩結了婚，今年春節也要在喬家峪補辦婚宴，喬梁覺得今年這個年會過得比較喜慶。
吳惠文不知道在想什麼，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低聲道，“我對新年從來沒有期待過，甚至還有些厭惡過年，萬家燈火，家家戶戶都在熱熱鬨鬨地喜慶迎新年，我那冷清的家裡卻是感受不到半點年味。”
喬梁微微一愣，轉頭看著吳惠文，“吳姐，你……”
吳惠文嗬嗬一笑，“算了，不說這個，快過年了，要說點高興的話，不能搞得傷春悲秋。”
吳惠文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似乎也不想和喬梁多談這個，主動岔開了話題。
喬梁看了看吳惠文，本想利用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吳惠文感情狀況的想法隻能作罷。
吳惠文又聊回剛才洪百川的話題，道，“這次陶書記有得頭疼了，他剛上任就攤上這些事，雖說出問題的乾部跟他沒啥關係，但畢竟影響很不好，他作為一把手，明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
喬梁道，“其實換個角度想，像洪百川這樣的重量級乾部被拿下，往往也意味著班子的洗牌，陶書記新官上任，他心裡應該是偷著樂的，畢竟這有利於他在人事上重新布局。”
吳惠文笑道，“你說的這種情況，前提是他已經站穩了腳跟，對班子有很強的掌控力，但你覺得陶書記現在做到這點了嗎？”
喬梁輕點著頭，吳惠文說的這點是實情，陶任華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還沒站穩腳跟，同時威望也不足。
想了想，喬梁又道，“吳姐，我覺得你還是得主動去爭取下黃原市的書記一職。”
吳惠文好笑地看著喬梁，“小喬，你又來了。”
喬梁笑道，“吳姐，那我不說了，免得你嫌我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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