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剛回到辦公室，何青青進來了，把修改完善後的線路圖交給喬梁，喬梁仔細看了一會，滿意地點點頭：“好，何主任辛苦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何青青點點頭，自然地拿起喬梁的公文包，接著又拿起喬梁的水杯，倒上水。
看何青青這動作，喬梁笑了：“何主任，這是秘書乾的活，你是副主任，可不是我的秘書，再說我這級彆也沒資格派配秘書。”
何青青也笑了下，雖然她不是喬梁的秘書，但覺得這麼做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
“喬縣長是領導，我給您搞服務是應該的，喬縣長不必拘泥小節。”
“好，不拘泥小節。”喬梁點點頭站起來，“走，出發——”
兩人出了辦公室，下樓，接著上車，喬梁開車，何青青坐在副駕駛位置，喬梁一踩油門，車子駛出縣大院。
按照何青青擬定的線路圖，今天先去縣城周邊附近的鄉鎮轉悠。
在縣城周邊的鄉鎮熟悉情況，當日就可以往返。
一周過後，在何青青的帶領下，縣城周邊的情況熟悉地差不多了，開始深入偏遠地帶。按照何青青擬定的路線，先去南邊，然後從南往東再往北，最後往西，逆時針方向大迂回。
在這一周，喬梁和何青青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沒有其他深入的交談。
喬梁雖然有發展何青青做自己幫手的打算，但卻並不著急。
去偏遠地帶熟悉情況，因為路途遙遠，當天很難往返，就要住下。
至於住在哪裡，何青青也有具體安排，根據路況和距離，有時候住在鄉鎮駐地，有時候則要住在村裡或者牧民定居點。
縣域南部分布著大片的戈壁灘和連綿起伏的毫無生機的群山，車子奔馳在堅硬的戈壁公路上，喬梁邊開車邊不由感慨：“在這貧瘠的土地上，要想發展經濟，實在很難啊。”
何青青笑了下，接著道：“其實也未必，雖然這裡很荒涼很貧瘠，不適合發展農牧業，但在那山裡，卻蘊藏著豐富的礦產資源呢。”
說著何青青抬手往遠處指了一下。
喬梁看著遠處的群山：“這山裡的礦產資源，都開發了嗎？”
何青青道：“開發是需要有係統規劃的，前些年出現過亂采亂挖的現象，造成了嚴重的水土流失，後來上麵出台了文件，為了保護這裡的生態，禁止私自開礦，亂采亂挖現象得到了整治，不過尚縣長來之後，從金城引進了一家資金雄厚的企業，又開始開礦了……”
“哦，資質具備？手續齊全？不破壞生態？”喬梁轉頭看著何青青。
何青青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話。
看何青青這表情，喬梁眨眨眼，接著一踩油門，車子加速往前開去，車後卷起滾滾沙塵……
中午時分，到了一個位於戈壁和山地交彙處的鄉駐地，說是鄉駐地，不過是一塊小綠洲上零星分布的幾排土灰色平房，看起來還不如內地山溝裡的一個自然村。
在何青青的指引下，車子停在幾間平房前，這裡就是鄉裡辦公的地方了，雖然房屋看起來不起眼，但門前的空地打掃地很乾淨，空地周圍栽著西北特有的高大瘦長的白楊樹。
喬梁和何青青下了車，屋裡迎出來兩個麵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分彆是鄉裡的一二把手。
來的路上何青青已經給鄉裡打了電話，他們知道縣裡新來的掛職副縣長今天要到鄉裡。
何青青分彆給他們做了介紹，鄉裡一二把手熱情和喬梁握手，接著請他們進辦公室。
在簡陋的辦公室裡喝了幾口茶，喬梁接著要聽取鄉裡情況介紹，鄉裡的書記笑了下：“喬縣長，一路勞頓，還是先吃飯吧。”
鄉長也附和著：“對，喬縣長，咱們邊吃邊談。”
喬梁搖搖頭：“我和何主任在路上已經吃了自帶的乾糧，還是先介紹情況吧。”
何青青點點頭：“是的，我們已經吃了。”
書記和鄉長對視一眼，接著書記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好，我給喬縣長彙報一下鄉裡的基本情況……”
接著書記開始彙報，喬梁邊聽邊記。
等書記彙報完，喬梁收起筆記本，道：“好的，我現在下去看看。”
書記一愣：“喬縣長，你現在就要下去？”
“對。”喬梁點點頭，“我這次來這裡就是要熟悉基層情況的，現在鄉裡的總體情況了解了，我不下去還留在這裡乾嘛？”
書記和鄉長互相看看，接著書記做為難狀：“喬縣長，我和鄉長下午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聽書記這話，喬梁立刻意識到這二位不想陪自己下去，不等書記說完，接著打斷他的話道：“我下去熟悉情況不需要鄉裡的同誌陪同，有何主任就可以。”
聽了喬梁這話，書記和鄉長眨眨眼，接著書記道：“那也好，那就辛苦何主任了。”
何青青接著對書記道：“按照計劃，喬縣長下午結束調研後，晚上回到鄉裡來住……”
“好的，我們會安排好喬縣長和何主任在鄉裡的住宿的。”鄉長立刻道。
接著喬梁和何青青起身出來，上車，離去。
看著喬梁開車離去，鄉長對書記道：“這位新來的掛職副縣長，似乎有點特彆啊。”
“是有點特彆，難道你不知道他來涼北的當天就把尚縣長打了？”書記道。
“當然知道。”鄉長點點頭，“這家夥膽子委實不小。”
“嗬嗬……”書記笑了下，接著轉身進了自己辦公室，摸出手機開始撥號，片刻帶著恭敬的神情道：“尚縣長……”
喬梁和何青青離開鄉駐地後，開車在戈壁灘上奔馳了上百公裡，接連轉了十幾個村落和牧民定居點，這些村落和牧民定居點都坐落在戈壁灘上零星分布的小塊綠洲上，村民和牧民的生活和居住條件都很艱苦很惡劣，這讓喬梁心裡沉甸甸的，充分感到了東西部農村的巨大差異。
離開一個牧民定居點，何青青看看天色，對喬梁道：“喬縣長，今天跑了不少地方，我們該回鄉駐地了，明天再繼續轉吧。”
喬梁點點頭，沿著山腳下的一條砂礫公路往回開。
這時前方沙塵滾滾，一輛載重大車迎麵開來，喬梁忙將車開到路邊避讓，大車開過的時候，喬梁看到車上滿載著紅褐色的石塊。
“這是乾嘛的？”喬梁指指大車，問何青青。
“這是礦山開出來的，車上拉的都是鐵礦石。”
“鐵礦石？這附近有正在開采的鐵礦？”
“對，尚縣長引進的那家鐵礦就在這附近的山裡，順著這條路就可以到達。”
“哦……”喬梁來了興趣，一踩油門，“過去看看。”
“喬縣長……”何青青有些遲疑。
“沒事，反正順路，看看又怎麼了？難道尚縣長引進的項目還怕看？”喬梁邊開車邊道。
何青青不說話了，臉上的神情卻有些不安。
喬梁沿著砂礫路往前開，對麵不時有滿載鐵礦石的大車駛過，不知都運到了哪裡。
車子開到一個岔路口，喬梁停下車看著何青青，何青青道：“往前走去鄉駐地，往左拐進山裡的路是礦場專門為了往外運鐵礦石修建的。”
喬梁點點頭，一打方向盤，車子開進了山裡。
往山裡開了不到2公裡，轉過一個彎，前方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卡點，架著橫杆子，路邊有一間鐵皮屋，路邊站著一個穿保安製服的男子。
看喬梁的車過來，保安把手一抬，大聲道：“停，乾什麼的？”
喬梁停下車，何青青搖下車窗道：“我是縣府辦的，開車的是喬縣長，他要進去看看鐵礦……”
“喬縣長……”保安探頭看看車裡，喬梁衝他微微一笑。
“等一下。”保安接著進了鐵皮屋子，似乎是要打電話給裡麵彙報。
喬梁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邊看著周圍的地勢，這裡高山聳立，看不出開礦的痕跡，看來礦場應該在大山裡麵。
一會保安出來了：“對不起，不能進。”
“為什麼？”何青青有些生氣了，“這裡是涼北的地盤，喬縣長來這裡視察理所當然，為什麼不讓進？”
保安毫不客氣道：“我們頭說了，這裡除了尚縣長，任何人，不管是多大的官，沒有允許，都不準進去。”
何青青更生氣了：“豈有此理，你們哪個頭說的？把他號碼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保安不搭理何青青，轉身進了鐵皮屋子。
何青青接著就要拉車門下車，喬梁這時阻止了何青青：“何主任，算了，既然不讓進，那我們就走。”
“喬縣長……”何青青有些困惑地看著喬梁，剛才他還興致勃勃要進去看看，怎麼遇到一個小保安阻攔就放棄了呢？
喬梁沒有說話，把煙頭扔到車外，調轉車頭就往回開。
看喬梁開車離去，保安接著又開始打電話：“頭，他們走了……”
此時，在大山深處礦場附近的一座二層小樓的一間豪華辦公室裡，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光頭年輕男子正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雪茄，邊吸邊聽手下報告。
聽手下說完，男子目光陰冷地沉思片刻，接著擺手讓手下出去，然後摸出手機開始撥號，片刻道：“可哥，是我……”
喬梁正開車往鄉駐地趕，何青青接到了辦公室打來的電話，接完對喬梁道：“喬縣長，剛接到辦公室的通知，明天上午9點尚縣長要主持召開縣長辦公會，通知你務必回去參加……”
“哦，縣長辦公會……”喬梁皺皺眉頭，尼瑪，自己正在遠離縣城幾百裡的地方，怎麼突然通知自己回去開會？
喬梁下意識想請假，但又突然想到，尚可上次開縣長辦公會故意晾曬自己，如果自己這次請假不參加，那他以後就更有理由不通知自己了，這對今後的工作似乎會很不利。
想到這裡，喬梁點點頭：“好，我們連夜趕回去。”
接著喬梁一踩油門，加速往縣城方向趕。
聽喬梁要連夜趕回去，何青青不由心裡沒底：“喬縣長，這裡距離縣城好幾百公裡，而且要穿過大片戈壁無人區……”
“沒事，油夠了。”喬梁看看油量表，接著對何青青道，“你給鄉裡打個電話告知此事。”
看喬梁心意已決，何青青隻好服從，給鄉裡打了個電話。
此時夕陽西下，夜幕即將降臨，喬梁開著車子在空曠的戈壁灘上疾駛。
此時，喬梁和何青青都不會想到，這將是一個怎樣生死驚魂和激烈顫栗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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