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徐、兗以及半個豫州,便是曹睿瞄準的基本盤。
江東退軍之後,魏吳雙方都默契的在邊境重新部署了有限的軍事力量。
曹休的兒子曹纂屯駐在廣陵郡,下邳郡也還安穩。
漢朝的許多國被曹丕廢國立郡,下邳國便是如此被改為了郡。
禦史中丞鮑勳之前因為直言進諫而得罪曹丕,被貶到下邳郡擔任太守。
鮑勳是直臣,死硬死硬的那種直臣,隻認自己認為的正確道理,絕對不會向上司甚至君主妥協。
也正是他這樣的性格,才讓曹魏在下邳的官府統治如此穩固。
鮑勳是漢朝司隸校尉鮑宣九世孫,其父鮑信曾任濟北國相。
鮑信是曹操的好友,初平三年,時任濟北相的鮑信與兗州牧曹操共同抵禦青州黃巾軍的進攻。
在戰鬥中,曹操陷入重圍,鮑信殊死力戰,最終掩護曹操突圍成功,但自身卻戰死疆場,連屍體也無法找到。
曹操當時十分悲痛,用木刻鮑信之像,哭著祭奠他。
建安十七年,曹操追錄鮑信的功績,封其兄鮑邵為騎都尉、新都亭侯。
並辟命鮑勳為丞相府掾屬,親自提拔他。
曹丕被立為魏國王太子,鮑勳任太子中庶子。
後轉任黃門侍郎,不久又出任魏郡的西部都尉。
當時曹丕郭夫人(如今的郭太後)的弟弟任曲周縣吏,被揭發盜竊官布,按法應該行死刑(棄市)。
曹操當時在譙縣未歸,留守鄴城的曹丕於是多次寫親筆信給鮑勳,希望他私底下能高抬貴手。
但鮑勳不敢縱容罪犯,還是將所有罪證上呈朝廷。
當初鮑勳在任太子中庶子時就已經因守正不撓而令曹丕不滿,此事更加深了曹丕對他的怨恨。
於是趁著魏郡在邊境士兵輪休上有延誤的現象,密令中尉參奏罷免了鮑勳。
過了很久後,鮑勳方才被任命為侍禦史。
然而鮑勳依舊死性不改,在曹丕登基稱帝後依舊是這種死硬的性子。
與侍中劉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曹丕代漢稱帝,曹魏建立後,鮑勳多次上表要求曹丕重視軍事和農事,寬惠百姓,建築宮殿庭園應該押後。
曹丕有次要打獵,鮑勳上疏說:
“臣下聽說三皇五帝,無不明確根本,樹立教化,以孝義治天下。陛下仁慈聖明,有惻隱之心,有與古代相同的功業。臣希望您將繼承前代的蹤跡,讓萬世可以效法,怎麼卻在守喪之中,從事馳騁之事呢?臣下冒著死罪讓你聽到這些,希望陛下深思。”
曹丕親手撕毀了鮑勳的奏表,爭逐行獵。
中途停下休息時,問身邊侍臣說:“遊獵作為娛樂,比八音樂器怎麼樣?”
侍中劉曄回答說:“遊獵勝過音樂。”
鮑勳駁斥說:“音樂上通神明,下可中和人世的道理,使政治興隆,達到天下大化,萬邦安定。移風易俗,沒有比音樂更好的了。況且遊獵的事,在原野中暴露帝王的車蓋,損傷生息化育的至高原理,迎風冒雨,不是有違時間的規律嗎?過去魯隱公到棠地去觀看捕魚《春秋》諷刺了他。即使陛下把遊獵當作急務,也是臣下所不希望的。”
接著又奏稱劉曄奸邪獻媚,請治罪。
曹丕當時就氣得變了臉色,停止了遊獵返回,隨即讓鮑勳出京任右中郎將。
這樣得罪領導的人,被貶官是正常的,被撇到遠遠的地方更是正常的。
不過因為時代脈絡已經發生變動,此時的鮑勳並沒有被曹丕強行安插罪名處死。
這倒是讓曹睿占了個便宜,在國家危亡時刻,曹睿又是雍王,又是河南大都督的。
便宜行事的前提下,鮑勳選擇了向曹睿效忠。
當下徐州叛亂較多的地方是東海郡和琅琊郡,大大小小有七八股勢力。
曹睿親自去征討,一方麵是將現有兵力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另一方麵是將俘虜也都抓在手裡。
這些能造反的家夥,定然裡麵是有不少青壯的,抓了可以補充兵員。
鮑勳雖然也給曹睿送來了糧草和兵員的支援,但曹睿並不會把他當心腹。
因為曹睿知道對方真正忠誠的是大魏,而不是他大魏雍王。
整件事情中,幾乎隻有一個人受傷,那就是青州刺史孫康。
啥也沒乾,就從一個封疆大吏一把手,變成頭上多了一個董督三州諸軍事領導的二把手。
當然,他畢竟是將家眷都送往鄴城了,此時完全被拿捏,也不得不接受就是了。
曹睿在出征之前,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與自立燕王的公孫淵通使。
曹休輔佐的中央朝廷,一直維持著外強中乾的架勢。
在公孫淵麵前表現出我雖然敗了一場,但是我依舊比你強大的多的架勢。
但實際上,如果曹睿東南自保,司馬懿也不協助冀州出兵的話。
那占據冀州的中央朝廷並不比公孫淵強大多少,幾乎是半斤八兩的狀態。
因為消息隔絕,公孫淵短時間內並不知道關中的大變局,確實是被唬住的狀態。
而曹睿派出使者,則是要將真相告知對方,並且讓對方知道天下局勢大變。
大漢已經起來了,你自立為王,同樣是漢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與其跟我們敵對,互相損耗下去,不如聯手對敵。
否則我們都不是漢朝廷的對手,會被逐個消滅,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公孫淵此人,曹睿覺得其實還是很棘手的。
聰明人其實好說服,跟他講明厲害即可。
但這家夥不是個聰明人,不知道會整出來什麼騷操作。
比先帝曹丕的腦回路還難猜。
當初,公孫淵將江東使者送到洛陽,曹丕非要遣使者傅容、聶夔封公孫淵樂浪公。
而公孫淵手下對公孫淵說:“使團中有位名叫左駿伯的人,力大無窮,不是普通人。”
公孫淵大為恐懼,於是帶領甲士,包圍使者居住的學館。
然後才出來拜見使者,又數次對陪伴的國內賓客口出惡言,讓曹魏的使者很是厭惡。
麵對這樣的家夥,曹睿隻能感歎一句:“望天時稍微憐憫我吧。”
隻希望對方不是個純純的豬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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