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最初的來源已經查不到了,或許是無心之人的胡言亂語,或者是有心之人的暗流湧動,又或許是細作的挑撥離間。
反正謠言起來之後,在民間許多地方是很有市場的,尤其是麵臨土斷之事的那批人。
主要集中在豪強勢力占比最為強大的廣漢郡和巴西郡。
占比最為強大不是說他們綜合實力是益州最為強大的。
而是相比於當地朝廷,他們所掌控的人力物力比例是益州最高的。
而且曹魏的細作本就是要來蜀中搞事的。
當他們察覺到這件事後,就像蒼蠅一樣,聞著味就趕來了。
即便在一開始劉禪沒有聽說這個消息,醞釀階段發現不對勁的東廠或者負責盯梢的六扇門也都向劉禪進行了彙報。
劉禪並沒有要他們動手乾涉,所謂抓賊抓贓、捉奸捉雙,隻有他們先造反,自己才好名正言順的處置他們。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這些豪強若是要搞事,對劉禪來說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趕緊做好布置,六扇門加派人手跟蹤,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將這件事限製在可控範圍內。
如今涼州的仗打完了,劉禪認為,是時候會一會這些跳梁小醜了。
益州到底是過了太久的安生日子,當初劉璋對益州的控製就比較鬆散。
他的嫡係分為兩部分,一部是在北邊防備張魯,一部是在東邊防備劉表。
當年老劉從北往南打劉璋的時候,是一條線打或者受降過來的。
張飛、諸葛亮他們入蜀一路則是打敗不少劉璋東部的嫡係。
當劉璋兩部嫡係全被消滅之後,他便隻能放棄抵抗選擇投降。
大部分區域是在劉璋投降後,再派將領帶著軍隊去接收的,所以本地的豪強大族得到了很好的保留。
劉備建立自己的政權後,對本地的豪強進行了有限度的拉攏。
當然,主要集中在成都以及當時在劉璋政權中位居高位,或者投降過來對自己幫助大的。
並且製定了嚴格的律法對他們進行約束和打壓。
所以直到平定南中之前,到處戰亂不斷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土斷加到他們頭上,再加上有曹魏細作暗中推波助瀾。
根據各種渠道彙總,劉禪得知,廣漢郡和巴西郡,約有五十餘家豪強地主串聯了起來。
他們似乎很懂得眾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單拎出來任何一家可能都不是當地官府的對手。
但如果是五十餘家結盟,那就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力量了。
你家出三百人,我家出五百人,湊一湊真能拉起來數萬大軍。
漢朝尚武,民風剽悍。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們不怕事,一點都不怕事。
至少在被打到崩潰之前,他們是不怕事的。
要串聯這麼多家,肯定是要一個有足夠威信和一定實力的中間人當盟主。
經過長期打探,便發現了許多消息的節點與綿竹張慕有關。
張慕曾是綿竹縣的黃四郎,是本地最大的豪強,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
直到綿竹縣自從成為了劉禪的皇太子零花錢封邑之一後,劉禪便通過吏部將鄧賢調過去做了縣令。
鄧賢作為當初跟著諸葛喬打下手的劉禪老親黨,忠誠度和能力也都是有的。
因為綿竹是劉禪的錢袋子,可能在收稅手段上比較強硬,到監獄裡麵去吃公家飯的人有點多。
張慕一家子這麼大的一條地頭蛇,自然是被打擊的最為嚴重。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張慕是打心眼裡怨恨季漢朝廷,怨恨劉禪的。
尤其是劉禪又嚴格限製讓本地豪強擔任本地吏員。
張慕的三個子侄也沒有一個是學霸,之前科舉全員落榜。
他覺得,劉禪就是在刻意打擊他們這些良善之家。
眼瞅著家道就要在自己的手裡中落了。
而現在,他終於找到機會,糾集了一批誌同道合的盟友,有了乾一番大事的基礎。
當然,張慕還是比較冷靜的,他們也不會輕易動手。
季漢的此次北伐雖然調動了絕大多數兵力,但還是沒到極限。
所以,他們需要找一個機會,起到打蛇打七寸的致命效果。
張慕這樣告誡他的子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然後席卷益州北部,則大事可成。”
從成都經過綿竹到葭萌關再到南鄭入漢中,這是一條重要的交通道路。
每年走在這條路上的商賈也是成百上千,生意很大,大量的財富在上麵流通。
然後絕大部分財富都被朝廷和被拉攏的那些豪強瓜分,讓他們富得流油。
再也沒有因為缺錢而發愁,一項接著一項的大工程不斷上馬。
這就讓被排除在外的小豪強地主們很羨慕,嫉妒,恨了。
益州北部半數以上的地區已經完成了縣縣通,開始修建一些連接鄉村的小路。
除了大大方便朝廷收稅和轉運之外,也方便了民眾。
村民們生產的貨物可以不再被豪強壓的極為低價,他們可以自己拉去城中售賣。
隻要不是跨郡貿易,是沒有關稅的。
村民的貨物又比豪強壟斷的時候定價低,衝擊了市場。
這又是從供給側和需求側削弱了豪強獲利手段。
他們不想淪為普通的納稅單位,他們要有特權,要騎在底層人頭上當人上人。
所以由於消息閉塞,北伐時間越久,他們越是蠢蠢欲動。
綿竹這條路,當年劉備南下打劉璋便是走的這,曆史上鄧艾滅蜀也是走這,如今自然也是北伐軍重要的後勤路線節點。
張慕在決定起事後便派人密切監視這條道路上的情況。
他得知,季漢為了此次北伐,準備了一百八十萬石的糧秣,可謂是舉國之力。
畢竟是秦嶺,這也算是給足了天下地利一個麵子。
張慕能夠意識到此時的劉備比當初強大了許多。
所以雖然有劉備、劉禪父子雙雙陣亡的消息傳來,他也沒有輕舉妄動。
然後,十一月末,張慕打聽到朝廷又要征調三十萬石的糧秣支援涼州。
算上運輸損耗,至少又得征集六十萬石的糧秣。
他自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命令,所以隻能猜測。
沒有任何佐證的瞎猜,猜測的結果是涼州戰局出問題了,張慕十分激動。
然後十二月初,又有報喪的驛卒從北邊而來。
雖然其守口如瓶不與常人透露內幕,但人們立刻就將之與謠言結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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