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獲也不敢靠近峽口,站在營壘外圍隻覺得心絞痛,一種無力感籠罩心頭。
他沒見過拋石機,一顆顆巨石砸入他的營壘,轟隆聲和士兵的尖叫聲構成了一支攝人心魄的樂章。
每一個音符砸在孟獲心頭,仿佛都是在演奏南中的大勢已去。
真的是大勢已去。
當發現峽口處被摧毀的差不多了。
劉禪立刻出動精銳去進攻,漢軍鑼鼓喧天,聲勢浩大的向峽口發起衝鋒。
叛軍根本沒有能組織起來任何像樣的抵抗,峽口落入漢軍手中。
叛軍已經失去秩序,孟獲竭儘全力的想儘可能收攏潰卒,挽救有生力量。
孟獲本想帶著大部隊撤出峽穀,但這樣也導致他沒能第一時間逃走。
霍弋、趙雲等經驗豐富的漢軍將領,幾乎都是下意識的發出命令:
“向敵人聚集處發起進攻。”
孟獲所聚攏的大批人馬就是最顯眼的進攻目標,一番激戰之後,大批叛軍跪地投降。
孟獲也被裹挾在其中。
孟獲一開始還在頑抗,乾天衛軍出身的兩名士兵便上去與他纏鬥。
因為平時夥食豐富且訓練強度很高,單兵作戰素質很高。
二人與孟獲一陣扭打,最後將其生擒活捉。
“走!”
士兵押送俘虜回營地,孟獲顯得頗為不服氣而怠慢,士兵嫌他走得慢便推搡了一下他。
“哼。”孟獲強硬的表示不滿。
然而士兵並不給他好臉色,隻是不斷催促:“快點,走!”
孟獲被押入漢軍大營,他倒是與那些垂頭喪氣的俘虜不同,而是昂首挺胸,觀察著漢軍的陣容。
營寨前方最顯眼的無疑是那幾台接近兩丈高的巨大軍事器械。
漢軍有這般高級的器械,此戰輸的不冤。
隻不過,一開始發現漢軍有此器械的時候,他其實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若是那次夜襲能再多一倍的兵力……”
假如再給他更多兵力的話,那晚奇襲是有機會的,若是能成功摧毀漢軍的拋石機,之後仍能堅守下去。
孟獲看出來了,這樣巨大的拋石機是無法移動的,隻能修建在靠近敵人陣線的地方。
隻要防守方高度警戒,在其再次開始修建的時候,便不斷出兵偷襲總是能摧毀或極大的阻撓其修建速度。
但是雍闓的撤離,無異於釜底抽薪,讓這個一線生機從一開始便被破壞。
“雍闓,枉我叫你一聲兄長,汝真是該死啊……”
如今被俘虜之下,孟獲最恨的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蠢豬般的隊友。
孟獲被一步步的帶往中軍大營。
他直到現在,才是第一次親眼觀察到漢軍的虛實。
隻見列陣兩旁的執戟兵一個個皆是高大雄壯。
身上甲胄精良,手中兵器寒光閃閃,眼神威武而淩厲。
孟獲心下哀歎,南中果真是太過偏遠了,想不到北方的軍隊已經這般精銳,正麵交戰,南中必敗無疑。
看著不遠處一對對自己曾經的麾下作為俘虜被押送到後方,孟獲感慨道:
“漢軍王師自此便入了益州郡腹地,還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呢?到了如今這一步,漢軍的勝利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看著位列於漢軍陣營的夷人部隊,孟獲的心思活泛起來。
他覺得,自己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對得起南中造反陣營了,接下來該為自己的前途考慮考慮。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自己的全族人的身家性命考慮。
至於之前的賭咒盟誓,蠻夷的習俗與自己這個漢人有什麼關係?
便是真有鬼神來搞自己,相信皇漢的聖光可以擊敗一切魑魅魍魎。
中軍營帳前侍立著幾名身材肥胖,身穿紅衣,肩扛大刀的劊子手。
這些劊子手麵色凶惡的看著自己,但孟獲反而不害怕了。
通過之前的接觸,孟獲已經充分的了解這位世子殿下的狡猾……的機智了。
如今擺這一出無非是個下馬威。
既然願意耗費精力玩這麼一手,那自然不是一殺了之,而是對自己彆有所圖。
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向中軍營帳的時候,孟獲的大腦在飛快的思索著一個問題。
自己,該用什麼姿態麵對劉禪這個漢中王世子呢?
自己先前與劉禪兩軍陣前接觸的時候,可是鼓足氣勢態度強硬的。
若是直接納頭便拜,反差是不是太大?!
若是讓外人以為自己貪生怕死可就糗了。
但也不能太強硬,畢竟這個世子若是個急性子,真把自己砍了太得不償失。
最好是自己言語中暗示自己可以投降,然後對方主動禮賢下士勸自己投降。
給自己個台階,自己再感動的表示嘌呤半升幸逢明主,願意效勞之類的順勢跳上漢室忠良的大船。
“嗯,就這麼辦。”
孟獲打定主意,然後深吸一口氣入了營帳。
隻見,營帳上首端坐一少年,正是曾經與他陣前相見有過一麵之緣的劉禪。
左邊位置坐著一名年近五旬但非常英武的將領,麵前橫放著一柄武器,一看就是寶劍。
孟獲認識他,當時跟在劉禪身後的便是此人。
孟獲忍不住心中呢喃:“原來,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常山趙子龍……”
右邊位置是一位羽扇綸巾的俊朗中年,神情淡然,嘴角微微帶笑顯得頗為自信從容。
“這位,便是那位諸葛軍師了吧……”
這麼個陣容,自己投降也不丟臉。
這時,押送孟獲的小兵拱手道:“稟殿下,孟獲帶到。”
劉禪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孟將軍,本世子恭候多時了。”
說實話,對於抓到孟獲這一點,劉禪是感到驚喜的。
也不知是不是觸發了什麼被動,反正孟獲是全須全尾、毫發無傷被俘虜的。
這樣一個在南蠻中威望甚高的人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這對自己接下來在此地建立統治秩序將會十分有利。
不過劉禪轉念一想,這個後世聞名的七擒氏應該是個死硬分子,不是那麼好收服的。
然而,他沒想到,似乎孟獲其實是個很靈活的人。
“敗軍之將,何敢當世子恭候……”
聞言,劉禪一愣,心有所感,上前親自為其鬆綁,給足對方麵子。
然後將其帶到後帳,果不其然,剛才外麵人多,孟獲還矜持著。
到了後帳,孟獲直接就納頭便拜:“世子天威,仆願為驅使!”
劉禪看著跪拜在眼前的孟獲,嘴角微微勾起。
世上最多的,果然是一個個靈活變通的聰明人啊……
……
“駕!”
“駕!駕!”
孟獲投靠的當天,一夥騎兵從峽口處狂奔而出,目標益州郡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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