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治軍的手段毋庸置疑,自然將所有軍務辦的井井有條。
雖然劉禪讓他不要太勉強自己,但他到底還是熬夜了。
劉禪仿佛是心有靈犀的預料到這一點,當夜便親自來勸諸葛亮早些休息。
腿上、手臂上塗抹了有些魚腥草味的驅蚊泥膏,身後黃皓舉著焚燒艾草的火盆。
有了這些東西,便是睡著了也不會有蚊蟲叮咬。
隻是氣味有些不好聞,需要慢慢適應。
好處也很明顯,軍中極少因為蚊蟲叮咬而生病的。
另外因為嚴格執行不許喝生水的軍法,水土不服的現象也幾乎沒有。
劉禪來到諸葛亮的帳前,自有執戟士為其撩開帳簾。
果不其然,劉禪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案牘勞心的諸葛亮。
“老師,二更天快要過去了,我以統帥的名義命令,您現在必須去休息。”
諸葛亮抬頭看了眼劉禪,隨後繼續低頭寫寫畫畫。
“好好,臣一會就休息,先讓臣將這敵軍的最後幾個營寨在輿圖上標畫出來。”
劉禪搖頭苦笑,卻不再勸,隻是坐在旁邊監工,確保他畫完之後真的去睡。
期間,黃皓躡手躡腳的將焚燒艾草的火盆布置在諸葛亮的帳中。
彆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劉禪是知道的,自己這個老師……
有輕微強迫症。
以前教導自己讀書的時候,桌麵都會被收拾的非常整潔。
書冊疊放不偏不倚,毛筆全都按長短順序排在一起。
若是劉禪不小心放錯順序,諸葛亮就會頻頻瞥向放錯位置的毛筆,然後尋一個機會不經意間重新擺好。
劉禪有時候會故意將書冊放的歪歪扭扭,諸葛亮便會不自覺微微加快語速,擺好的話則不會。
堪稱諸葛亮語速遙控器,以前是貪玩,現在劉禪基本不會這樣做了。
也因此,諸葛亮一旦開始做什麼事情,都會儘力將其做的儘善儘美。
就像這個標記敵人營寨的事情,其實漢軍高層已經達成共識了,敵人不會乖乖的堅守不出的。
畢竟是到敵人的地盤上,每多待一段時間對敵人的士氣打擊就多一份。
其實自劉焉時期以來,曆代益州牧都沒有過大規模南征的戰事,南中蠻夷對目前漢軍大軍的戰鬥力了解的並不深。
且蠻人數量眾多,自然也不會耐得住寂寞對峙拚後勤的。
隻要野戰中打一場大大的勝仗,這些營壘便能一波推過去。
但諸葛亮見上麵已經有斥候標記了一部分,便想著將所有營寨都標記上去。
良久,也不知是不是畫完了,諸葛亮放下毛筆,開口道:
“明日還是讓臣替世子出陣吧。”
若是彆的君臣說這句話,恐怕會被有心之人認為這是臣子想要奪兵權。
但劉禪知道,諸葛亮這是在擔心自己。
這次為了能一戰打崩敵人,漢軍高層製定了一個略有危險的策略。
左軍、右軍列陣的時候,會離中軍較遠。
然後中軍分前後兩部,前部到時候佯敗誘敵。
等敵人深入之後,後部精銳頂上,前部趁機整頓然後反擊。
這裡麵有個問題,那就是若後部不能完全阻擋所有敵軍,那主帥和帥旗旁邊便隻有親衛兵了。
戰場上,流矢橫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因此諸葛亮才提出以身代之。
諸葛亮本來被安排的任務是留守大營。
劉禪倒是沒有直接拒絕,當然不是因為他少年任性。
而是真的開始思考起來利弊。
首先,諸葛亮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但劉禪,卻是缺乏臨陣指揮大軍進行野戰這方麵的經驗。
雖然事先做出戰陣部署,但到時候戰場上瞬息萬變,對主帥的臨機應變能力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但……
“老師,吾需要臨陣而戰。”
人總要學習不是,不拿弱小的南蠻練手,難道要等將來對上曹魏的中央軍才獻出自己的處女秀嗎?
趙括挺厲害,劉禪覺得自己不一定比得過對方。
人家剛出道就能將全國的軍隊指揮的井井有條,哪怕戰敗也是敗在了殺神白起手中。
而自己能否指揮一萬人的戰鬥都不能打包票,劉禪自認是沒有任何資格瞧不起人家趙括的。
因此,劉禪覺得自己還是要抓住這次機會成長。
諸葛亮何其聰明的人,自然從簡單的一句話中聽出來了劉禪的心思。
“楊季休熟知兵事,世子一定要將他帶在身邊,臨陣遇事,悉以谘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
楊洪的能力和忠心都是經得起考驗的,諸葛亮信任他。
劉禪自然也信任他,且本就有意將其帶在身邊,因此便順勢應了下來。
“天太晚了,老師早些休息,吾告辭了。”
諸葛亮起身,將劉禪送出帳外。
回到帳中,看了看黃皓放置的艾草盆,抿了抿嘴,走過去將他搬到門簾旁。
與帳中本就有的那盆艾草一左一右,形成對稱美學。
第二天,斥候來報,敵軍有了動靜。
劉禪這邊也早就在整頓軍隊,傳令騎兵四出,很快便將命令傳達給每一個將校。
漢軍非常迅速的出陣,列陣完畢然後向南行軍。
一步一步的接近雙方營地的中央,一派用兵以正的樣子。
旌旗招展,軍鼓和號角的聲音有序響徹天際。
雖然會用些小計策,但還是要靠麵對麵的正麵交鋒,堂堂正正的比拚戰鬥力。
作為進入南中的第一戰,自然吸引了無數眼球。
其實自漢軍南下開始,各地有實力的人就開始打探消息了,他們知道統兵主帥是漢中王世子,頗為此感到驚異。
南中與益州軍閥從未如此正式的交過手,所謂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這一次真刀真槍的乾一架就能見真章。
誰都想知道,劉禪作為幾十年來第一個帶兵打到這裡的人到底能不能贏得這場勝利。
這場勝利關乎著整個南中局勢未來的走向。
若是劉禪不能取勝,那整個南征就是個笑話。
若是能取勝,高定元作為南中數一數二的勢力都不能抵擋的話,那南中就真的要變天了。
有些人覺得劉禪可以取勝,因此在悄悄的縫製旗幟,監視旁邊的長吏和其他豪強。
有的覺得敵眾我寡,不能取勝,也在悄悄的謀劃著自己的未來。
當然,他們都不會魯莽的動手。
還是要看這場戰役,因為這場戰役必將為其中一方敲響喪鐘,也注定左右他們這些人的未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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