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分鐘前。
周未未因為頭上撞了個包,被倪思喃勒令在床上待著,即使醫生說了沒多大事。
“我又不是腦殼撞壞了。”
“不行。”倪思喃嚴詞拒絕,嚇唬她:“你今天要是敢下床,明天我給你綁床上。”
“……”
周未未:害怕。
於是她很快就屈服於倪大小姐的淫威之下,乖乖地躺在病床上,偷偷和蔣穀吐槽。
倪思喃說了一通,去病房裡的洗手間整理。
待會傅遇北可是要過來的,她這幅狼狽模樣千萬不能被看到,就算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她,也要爬起來補妝。
病房門被推開。
司機因為提前得知位置過來,誰知道後麵那個跑車的主人說什麼也要跟著他過來。
反正都是要負責的,過來就過來。
“周小姐。”司機說。
周未未抬頭,看見他身旁的女人,怔了一下。
對方顯然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柔聲開口:“原來我不小心撞的是你呀。”
周未未翻了個白眼,並不想搭理。
“本來看那輛車我還以為是哪個大人物,所以就過來了,沒想到居然看到了未未你。”
何依晚掩唇笑,“未未,這麼久不見,你比以前漂亮多了呀,對了,你現在有男朋友嗎,應該不是單身了吧。”
她長得很清純,笑起來是男生們喜歡的初戀模樣。
周未未皮笑肉不笑,甜甜道:“當然比不過你,應該男朋友都有一個團了吧。”
她又開口:“對了,今天你還要賠償。”
何依晚聞言皺了一下眉,然後又笑起來:“我打電話叫我男朋友來哦,對了你也認識他的。”
周未未:並不記得。
聽到外麵的動靜,倪思喃走出來打量了眼,她雖然在傅遇北麵前矮,但也比何依晚高幾公分。
“你是來道歉的?”她冷聲。
何依晚扭頭,看到倪思喃的第一眼就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人,溫柔開口:“這個要等警察處理完才可以知道啦。”
“那就是不了?”
倪思喃繼續問。
何依晚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硬釘子:“我……未未,這是你朋友嗎,我們的事不用讓彆人出麵吧。”
她見狀直接轉移目標。
此時的模樣和剛剛綿裡藏刀的樣子完全不同。
周未未麵不改色:“這是我朋友,不是彆人。”
何依晚柔聲問:“你對我這麼冷淡,是不是還記著以前的事,那是意外,我沒有搶走你喜歡的男——”
“啪!”
病房裡被這一聲突兀的巴掌聲震到寂靜,何依晚整個人被扇到發懵,耳朵又疼又響。
她抬頭,看到容貌艶麗的倪思喃。
“你在我麵前裝什麼?”
何依晚還沒有回過神來,司機先看到了外麵進來的傅遇北和陸運,連忙開口:“傅先生。”
他眼觀鼻鼻觀心。
反正自家大小姐一向這麼囂張。
就是好像這是在傅先生麵前第一次吧。
倪思喃後知後覺地扭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傅遇北,恨不得回到一分鐘前。
當然,這巴掌她還是會打的。
倪思喃麵上雲淡風輕,“我生氣了。”
吃瓜群眾陸運是真的覺得這場麵很好笑,他忍住,覺得她和傅遇北這個冷疙瘩還是挺搭的。
就是傅遇北似乎對倪思喃認知有點錯誤。
傅遇北的視線不動聲色在對麵眨著眼的女孩身上掃了下,確定毫發無傷後,問:“交警那邊怎麼處理的?”
“對方闖紅燈全責。”司機立刻答。
“嗯。”
何依晚這時候也品出味兒來,這個氣勢驚人又矜貴的男人是所有的中心。
她捂著臉,咬著唇,泫然欲泣說:“我又沒有說不負責,有必要動手打人嗎?”
說著,她鬆開手,露出指印明顯的半邊臉。
從他人的角度,這裡看的是最嬌弱可憐,病房的光都打在她的臉上,更襯出下手之人的狠。
“狠毒”的倪思喃看了會兒,嘖嘖兩聲,立刻靠向傅遇北:“老公,我手好疼啊。”
何依晚被這操作驚呆了。
此刻的何依晚一如當初的傅成川。
仿佛一朝回到沒結婚前,隻不過那時候倪思喃是故意的,稱呼的還是“傅叔叔”。
驚呆的又何止何依晚一個人。
陸運目瞪口呆,他今天兩次呆滯都是因為倪思喃,傅遇北的這個小嬌妻簡直就是兩張臉。
關鍵是,傅遇北低頭捏捏她手,“紅了。”
“是啊。”倪思喃蹙眉。
其實是真的有點疼,因為她剛剛沒留力氣。
“長點記性也好。”傅遇北斥了一句,又在倪思喃撅嘴時說:“下次這種事讓彆人動手。”
比如她的司機。
倪思喃沒忍住笑,“知道了。”
躺在並床上的周未未要被閃瞎了眼,這是來看望她的,還是來給她狗糧吃的。
哦——好像真不是來看她的。
喬路不用傅遇北多說,直接就去和司機一起處理這件事,至於何依晚,從頭到尾就沒多得幾個眼神。
她忍不住開口:“車的事……”
陸運笑眯眯說:“妹妹彆哭了,我們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你還是回去對你男朋友哭吧。”
“……”
何依晚手心掐了下,濕漉漉的眼睛看向陸運。
如果是彆人,陸運這時候說不定興趣上來哄兩句,但這可是倪思喃討厭的,他閒得慌才會。
何依晚見這病房裡的人都不給自己眼神,再待下去也是沒什麼用,乾脆走了。
這件事她不會就這麼讓自己受委屈的。
等人走後,倪思喃樂不可支。
陸運問:“她的眼淚不會掉下來嗎?”
倪思喃雙手環胸:“不懂了吧,這是技能。”
周未未頭一次被這麼多大佬關懷,戰戰兢兢開口:“我今天就可以出去,但是她不讓。”
“明天再出院。”倪思喃才不聽她的。
傅遇北一本正經:“觀察一晚比較好。”
周未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在病房裡待一晚,好在她也不無聊,傍晚的時候蔣穀過來了。
蔣穀來了之後,認認真真站在病床邊觀察了周小姐一分鐘,下結論:“看來以後不能請你吃飯。”
“……”
周未未覺得自己還能下床和他打一架。
其實早在蔣穀沒來的時候,倪思喃手掌的紅印就消失了,畢竟嚴重的是何依晚,不是她。
想到這裡,她才想起詢問周未未。
周未未感慨:“這事說起來要好久呢。”
“那就慢慢說。”蔣穀大爺似的坐在一邊,“快說。”
“急什麼,我是病人。”
說白了,就是初中時候那些事。
周未未初中並不是在南城上的,而是和外婆住一起,在老家,初中的時候兩個人是同桌,她最好的朋友算是何依晚。
“你居然會和她做朋友?”
倪思喃十分驚訝。
“不要看了,我以前的眼光就是這麼差。”周未未直接承認:“這不是後來被你提高審美了嗎?”
“多虧了我。”
“是啊是啊。”
當然這朋友關係也就止步於初中。
周未未那時候單純,哪個男孩子好看籃球打的厲害,就會多說兩句,隔一個月半個月,對方就會成為何依晚的男朋友。
然後何依晚帶對方到她麵前介紹,甜甜蜜蜜的。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意外,幾次下來周未未又不是個傻子,就和她斷交了。
蔣穀十分吃驚:“看來你以前眼光不行。”
周未未瞪他一眼,“我也不是喜歡那些男生,就是誇了幾句,見到會多看兩眼,何依晚大概以為我喜歡。”
“嫉妒吧。”倪思喃說。
“說得有道理,她這個樣子我以前看得多了,現在看到就想翻白眼,太白蓮了,她應該改名叫白依晚。”
蔣穀笑嘻嘻說:“那你在她麵前多誇誇我。”
周未未:“?”
“我看看她準備怎麼勾引我。”蔣穀挑起一邊的眉,“放心,哥哥給你找回場子。”
雖然聽起來有點胡鬨,但周未未感覺很暖。
蔣穀這個人吧,看起來不著調子玩世不恭,但是答應的事都是樣樣能做到的。
要不然早就被倪思喃踢開了。
周未未覺得,白依晚——不是,何依晚如果真的想故技重施,恐怕會鬨笑話。
正在這時,喬路從外麵進來。
“已經處理好了。”
傅遇北站在窗邊看樓下,聞言轉過身,一側的肩膀被夕陽的橙色光芒籠罩著。
“小舅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呢。”蔣穀站起來。
倪思喃質疑:“你確定?”
蔣穀好整以暇地說:“怎麼,不相信我呢?”
傅遇北的視線掠過玩世不恭的外甥,走到倪思喃身旁,偏了下臉,“走吧。”
見倪思喃不情願,他彎腰,唇近她耳邊。
“回去告訴你原因。”
倪思喃是個好奇心頂頂厲害的人,當下就點點頭:“未未,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周未未星星眼,“好。”
走了她就可以下床了。
等人一走光,病房裡就安靜下來。
“現在你就隻能聽我的話了。”蔣穀也不怕惹惱周未未,揚眉笑了下:“來,說吧。”
周未未說:“我要出院。”
“不行。”
“那我想下床,總可以吧。”
“也不可以。”
“……”
接連那麼幾次,周未未算是知道他就是另外一個倪思喃。
不過她可不是個傻瓜,稍稍轉轉眼珠子,就甜兮兮地叫:“蔣穀哥哥,哥哥。”
“欸。”蔣穀應得很快。
“你過來。”周未未招招手,“我有話和你說。”
蔣穀勾了下唇角,彎腰傾身過去,以為她要對自己說一些好話以達到要下床的目的。
然後就聽到周未未小聲說:“我要去洗手間。”
“……”
周未未笑眯眯的:“你同意嗎?”
兩個人離得有點兒近,蔣穀都能看到她鼻尖上的一點紅,他回過神:“……同意。”
這還能不同意嗎?
周未未立馬掀開被子下了床,毫不留戀。
停在原地的蔣穀眯了下眼,就知道這哥哥叫的是故意的,但是看在好聽的份上就算了。
醫院外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倪思喃本來以為路上好歹要說兩句話的,但結果到了四季也是十分沉默。
怎麼回事兒?
不說話就不說話,誰能憋過誰。
倪思喃在心裡給自己定了個鬨鐘,誰想到十分鐘之後就破功,因為傅遇北忽然把她按在了玄關邊。
客廳的燈甚至都是暗的。
倪思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看向麵前男人冷峻的臉,雙方的呼吸似乎交織在一起。
玄關的射燈隻能映出腰間那裡,她借著光,看見傅遇北深邃的五官和深沉的眼眸。
似乎要將她墜入其中。
“彆動。”
傅遇北說著忽然伸手,倪思喃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額角的碎發就被他撩開。
“撞到了?”
倪思喃抬手要去摸,還沒到地方就被他捉住,隻好說:“可能是吧,不過沒感覺,沒事。”
當時還有點疼,後來就忘了。
所以說自己是運氣好,周未未就比她嚴重一點。
“你下午不去公司會不會不好呀?”倪思喃仰頭問,感覺他圈住自己手的掌心熱得驚人。
“你說呢?”傅遇北反問。
明明是一句很簡單的話,倪思喃卻意外的臉頰發熱,她眨眨眼,“我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就是要聽他說。
傅遇北笑了聲:“小狐狸。”
這稱呼讓倪思喃耳朵紅了起來,立刻期待起來,卻沒想到她想象裡的“因為你在這裡”或者“你出事了我當然要過來”等話全都沒有出現。
而是——
“明天給你安排一個保鏢。”
倪思喃:“?”
剛剛的話題和保鏢有什麼關聯嗎?
傅遇北鬆開她,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輕描淡寫道:“以免下次遇到這些事又要說手疼。”
倪思喃:“……”
一時之間自己竟然分不清這男人到底是在內涵她,還是在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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