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章川有些驚異的眼神,曹化淳從書案上抽出一封信來,“你瞧瞧吧,這是石風轉來的一封信,你一看便明白了。”
“石風?”
石風在信中,就是希望章傑在張家口查案的動靜,是鬨得越大越好,就是要打草驚蛇。
此信中還附上一些新的線索。
這些新的線索,當然是狼嘴崖提供的。
章傑驚異不定地接過信,匆匆掃了一遍,臉上已是勃然變色,霍地站了起來,道:
“提督大人,如果石風信中所述是真,那王氏這便是在賣國資敵,罪莫大焉,下官即刻上奏陛下,徹查此事。”
曹化淳冷漠的擺擺手,道:
“稍安勿燥,章侍郎,這隻是猜測和道聽途說之詞,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你拿什麼去說服陛下?”
“可是提督,如果此事不加以遏製,將遺害無窮啊!”章傑哼唧道。
章傑此人忠心可嘉,但書生氣特濃,不太注重鬥爭策略。
“章侍郎,此事沒有證據之間,是絕不能再提起,你這一次回來,如果陛下問及,將實情詳細地向陛下回稟,但不可涉及王家。”
“明白…”
章傑點了點頭,“提督大人,下官聽聞石風將軍在蔚州城外抓捕了兵部軍械司的計參軍,可有收獲?”
“嗯,計春海那裡便是一條路子,如果他能開口,把晉商走私集團這顆大樹連根拔起,就把握大增了。”
“這麼長時間了,計春海還沒有開口?”章傑驚愕道。
“聽說嘴巴硬著呢!”
曹化淳苦笑,“聽說範氏掌門調教門人倒是有一手,這個人看著一把皮包骨頭,但楞是沒有開口,就看石風將軍的手段囉…”
“看來也隻有從他身上想法子了。”章傑無奈道。
“嗯,看來隻好這樣了,你去吧…”曹化淳蹙眉揮揮手,“這一趟你辛苦了。”
“下官告退,請提督大人多注意貴體!”章傑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曹化淳用雙手按了一會太陽穴,坐在書案邊沉思半晌,又拿起石風的信件,翻來覆去地又細細地讀了一遍,站起來身來,踱步到窗口遠眺。
……
“來人…”石風挺起腰身一聲低喝。
“將軍…”書房門口,一名親衛跨了進來。
“快去通報,本將要親自提審那個計春海!”
“是…”
一柱香功夫,石風來到將軍府東偏院,這裡戒備森嚴,臨時成了關押計春海的場地。
計春海是被兩個親衛提著進來的。
他的兩條腿都已經斷了,原本消瘦的臉龐現在腫得比豬頭還要胖,滿嘴的牙齒脫落了大半。
被提了進來,往地上一丟,像一灘爛泥般癱在地上。
看著計春海這副模樣,石風的兩道眉毛挑了起來。
這廝看來是吃了不小的苦頭,但還能硬挺著不說,骨頭的確很硬。
“計春海!”石風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聲音,計春海兩手撐著地,艱難地抬起頭,勉力睜開腫得眯成了一條縫的眼睛,看向石風,“將軍,請您殺了我吧!”
“嘿嘿嘿…”
石風冷笑起來,“死,很容易,但在虎牢軍這裡,沒有本將允許,你想死也死不了。”
說到這裡,石風用犀利眼神掃視周邊屬下,凜冽道:
“爾等是怎麼搞的?這個樣子他能挺幾天?快去,找最好的大夫過來,給他治傷。”
最後幾句話卻是對著負責審訊的親兵什長說的。
“遵命將軍,卑職馬上就去…”
大夫是現成的,將軍府專門有軍醫大夫。
現在犯人這幾天經常用刑,會昏死過去,那就得搶救。
“將軍,職下什麼也不知道啊,您想讓職下說什麼呀,真得不知道啊!”
計春海涕淚交流,痛不欲生。
他知道石風沒說假話,誰不知道虎牢軍治軍嚴厲,石大人不想誰死,那這個人還就真的死不了。
石風冷哼一聲,眼睛看向彆處,理也不理計春海,這種出賣祖宗的混蛋。
他隻是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案桌。
想想自己也滑稽,堂堂虎威將軍,上馬揮師衝鋒殺敵,下馬來卻乾起了特務的勾當。
他以前很討厭這項活計,喜歡明槍明刀的乾。
但後來發現,無論是治理國家還是軍隊,這特務工作必不可少。
所以,他現在也開始準備組建軍情機構。
大夫很快就來了,看到地上的人傷成這付模樣,也吃驚不小。
但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裝聾作啞、視而不見、嚴守秘密,這是他的職業守則。
大夫提過藥箱,麻利地從裡麵掏出藥來。
“將軍,他的兩條腿都斷了,需要夾板綁上。”大夫抬頭看向石風。
石風點點頭,馬上便有大夫助手小跑著出了大廳,片刻之間,便打了幾塊光滑的木片進來。
大夫手藝著實不錯,不到盞茶功夫,便已將計春海的斷腿包紮了起來。
“將軍,這個嫌犯受了內傷,需要吃藥治療。”
“這等事體爾等去處理即可,莫要再問本將!”石風不耐煩的擺擺手,“爾等出去吧!”
被大夫擺弄了一翻,兩條腿上的劇痛大大減輕,計春海稍微舒服了一些。
但心中的恐懼卻不減反增。
將軍為什麼要替自己治傷,那自然是為了能更長時間的拷問自己。
“計春海,你是聰明人,響鼓不用重捶,本將知道你害怕什麼,你是害怕自己一吐露實情,你的家人就保不住了是不是?”
計春海抬起了頭,眼中露出祈求的光芒。
石風嘿嘿的笑了二聲,凜厲道:
“計春海,太原範家可以要了你滿門老小的命,難道本將就做不到嗎?按大明律法,賣國罪成立當誅滅九族!”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悶響。
石風一拳砸在案桌上,竟砸出一個窟窿。
“將軍饒命啊!”
計春海猛地以頭叩地,咚咚作響,“這些販賣軍械給馬匪和山賊的事,都是小人一人做的,與小人家人及族人無關啊,將軍…”
石風冷漠地看著計春海額頭之上,片刻之間便叩得鮮血淋漓,卻無動於衷。
這種小技倆焉能蒙騙過關。
但這廝抱著必死之心,死活不說,這讓石風很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