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大頭的迫不及待,楊開顯得沉穩許多,“王爺,玉清宗有天蓬刀在手,最後關頭可不可以由他們動手?”
長生知道楊開心中所想,搖頭說道,“這條路走不通,雲真子等人此時正在追殺巴巴達姆,耽擱了這麼久,咱們已經來不及過去阻止了,如果我不親自動手,即便玉清宗殺掉了龍顥天,雲真子也會成功集齊三枚銀符變成另外一個龍顥天,要知道雲真子可是太清道人,宗平子和王仕仁也都是太清宗的,屆時情況將更加複雜。而且我們也無法確定使用天蓬刀殺掉龍顥天的那個玉清道友在得到金符之後心態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楊開還想再勸,但幾番躊躇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長生所說確有道理,他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長生轉頭看向楊開,“我記得大荒異聞錄裡記載有一種名為綠玉菖蒲的靈物,據說可以令失聲之人通竅開口,日後你可以前去尋找。”
楊開感動非常卻訥於言辭,隻是無聲點頭。
長生隨後看向餘一和釋玄明,“你們的佛祖也是有妻子兒女的,修道也好,參佛也罷,都要順勢而為,唯有心境平和方能靜思深遠。”
二人自然知道長生在婉轉撮合,對視過後點頭應是。
長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轉而再度說道,“眼下朝廷東征兵馬正在趕赴鄭州,此間事了,你們趕去陣前,幫助朝廷拿下鄭州,日後何去何從,你們自行決定。”
待眾人點頭,長生又道,“黑公子還在軍中,事後你們將其送到於闐去,它此前曾在那裡呆過,與倪晨伊較為熟識。”
“王爺,您上去之後是不是就下不來了?”大頭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我也不確定,”長生搖頭,“對了,還有幾件瑣事,一是長安地下有個始皇地宮,裡麵有件大輪回盤,這件器物貌似可以倒轉乾坤,但此物好像已經損壞了,你們千萬不要嘗試使用。還有便是我曾在南海之濱的一處小鎮上看見過閣皂山的羅順子,你們也知道此人早年曾經險些害了我的性命,但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今他也已經身敗名裂,無家可歸,日後你們若是再遇到他,也不要再難為他。”
“王爺,都啥時候了,您咋還惦記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大頭搖頭歎氣。
長生笑了笑,“差不多了,走吧。”
聽得長生言語,餘一起身離座,環臂作法,再開玄門。
長生先入,眾人後隨。
眾人現身之處位於一條官道岔口,距北鬥山還有兩百多裡,河北道的氣溫遠比中原地區要低很多,眾人所在區域已經在下雪了。
長生環顧辨位,隨後帶領四人翻山越嶺,疾掠向北。
不多時,眾人到得北鬥宮附近,北鬥宮是一座太清道觀,太清宗也是不禁婚配的,山下的村落住的多是道人家眷,而道人修行的道觀則位於山腰陽麓。
此時山腰的廝殺已經開始,劇烈的打鬥聲頻頻傳來,山下眾人不明所以,紛紛走出家門驚惑仰望。
長生等人自南方疾掠而至,徑直自眾人頭頂掠過,身在高處已經可以看到山腰的情景,龍顥天藏身之處並不是北鬥宮的大殿,而是位於大殿正東樹林裡的一處彆院,此時玉清眾人已經將那處彆院團團圍住。
丐幫有不少紫氣高手,不過此番出現在這裡的隻有龍顥天和公孫承威二人,二人都有靈符護身,玉清眾人自然不是二人的對手,隻這片刻工夫已然有多名玉清高手重傷掛彩。
見長生等人飛掠來到,玉清眾人立刻抽身後退,而龍顥天和公孫承威亦隨之停了下來,此前他們瘋狂衝突乃是因為察覺到長生等人正在快速趕來,而今長生等人已經趕來,二人很清楚逃跑無望了。
急切思慮過後,龍顥天大笑開口,“哈哈,王爺,您來的正好,快給我們評評理,這些道人好沒道理,無憑無據的血口噴人,冤枉我殺了他們的門人。”
眼見龍傲天無理狡辯,玉清眾人氣憤非常,紛紛高聲反駁,隻道龍顥天殺人行凶證據確鑿,不但有物證還有人證。
長生自然知道龍顥天在撒謊詭辨,龍顥天笑,他也笑,“哈哈,彆鬨了,你的大限到了。”
“哈哈,”龍顥天笑道,“王爺向來處事公正,您說句良心話,自從我歸順了朝廷,我有沒有跟您作對?知道朝廷缺糧缺錢,我把所有的錢財和米糧都交出來了,您讓我乾啥我就乾啥,我這麼聽話,到最後您竟然要卸磨殺驢?”
“你怎麼還來這套,”長生笑道,“你這家夥雖然奸詐凶殘卻很是有趣,如果我在,我可能不會殺你,但我的大限也到了,我如果不在了,誰降得住你?”
龍顥天聞言麵色大變,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您這是說的啥話,您這麼年輕,說啥大限哪。”
長生抬頭看天,“仙家臨凡渡劫,壽數必定是歲月的倍數,十八年為一個歲月,而我今年恰好十八歲,我記得收養我的車夫曾經說過,撿到我的時候也是一個下雪的冬日。”
長生言罷,龍顥天急忙說道,“王爺,您怎麼突然說喪氣話,您現在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又有紅顏知己,摯友親朋,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長生笑了笑,“好啦,彆說廢話了,咱們一起走吧。”
“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龍顥天無奈歎氣,轉而衝長生躬身抱拳,“您想殺就殺吧,我絕不反抗。”
“你這家夥怎麼跟倭寇一樣,明麵上謙遜有禮,背地裡無惡不作,”長生環顧左右,眼見天蓬刀在行陽子手裡,便走過去持拿在手,邁步走向龍顥天,“站好了,彆動。”
眼見長生不似說笑,龍顥天瞬時慌了,連連擺手,“哎哎哎,您還真殺呀。”
長生點頭,“嗯,殺了你,我也該走了。”
一直不曾說話的公孫承威沮喪萬分,“幫主,咱今天估計是在劫難逃了。”
龍顥天沒有理睬公孫承威,而是強自鎮定,佯裝笑臉,“王爺,要殺我,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你殘害玉清道友該不該死?你和朱全忠沆瀣一氣該不該死?如果不是我派人提前接走了糧鋪的啞女,你會不會將她殺掉以此陷害雲真子?”長生如數家珍。
不等龍顥天接話,長生再度說道,“你一直對我虛與委蛇,始終不曾撕破臉皮,能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你們兩個可以活一個,你選吧。”
“此話當真?”龍顥天雙眼冒光。
“當真。”長生點頭。
長生言罷,龍顥天立刻轉頭看向公孫承威,“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總要給你一個交代,快走。”
聽得龍顥天言語,公孫承威感動非常,淚如雨下,隻道絕不會拋下龍顥天獨自逃生,願意與他一同赴死。
龍顥天悲聲落淚,連聲催促,而公孫承威執意不去,轉而衝長生連連作揖,隻道願意以自己的性命換龍顥天一命。
一旁的大頭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挑眉怒吼,“操,再不走,一起殺了。”
大頭的怒吼打斷了二人的推讓,在龍顥天的命令之下,公孫承威無奈轉身,飛掠離去。
見公孫承威漸行漸遠,龍顥天駭然瞠目,“你真的放他走啊?”
“人無信而不立,我說話一直算數,你是知道的。”長生說道。
“我如果選我自己活呢?”龍顥天問道。
“我也會說到做到,”長生說道,“隻可惜你並不相信我說的話,非要自作聰明,佯裝重情重義,試圖以此令我改變對你的看法,進而留你性命。”
長生說到此處略做停頓,轉而再度說道,“你城府太深,心機太重,殊不知真正的聰明並不是有多深的城府,也不是多會鑽營算計,而是重信守諾,以誠待人。”
長生言罷,不等龍顥天接話便揮刀進招。
龍顥天用的是少林武功,少林武功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並不擅長拆招變化,不出十幾個回合便被長生貫胸刺死,得留全屍。
第三枚金符入體的瞬間,前塵舊事彷如潮水一般湧進了長生的腦海,這些前塵舊事並不是長生的記憶,確切的說並不是他這一世的記憶,身為大羅金仙,此前他曾經數次下凡,這些記憶是天界諸事和前世舊事。
伴隨著大羅元神的蘇醒,百丈高空突然出現了上百人的宏大儀仗,天兵神將斧鉞閃亮,甲胄鮮明。瓊瑤仙子衣袂飄飄,打傘執扇。九龍轎輦金光閃耀,奢華莊嚴。
“天庭禮部奉旨恭迎中天紫微大帝應位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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