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控(1 / 1)

失控喜歡 槐故 3701 字 1個月前

“你們昨晚沒睡?”

電話那頭,梁意抬高了聲音,頗為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從電話那頭鑽進來敲打沈虞一番:“搞咩呀,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睡,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沈虞正走著路,風風火火地踩著高跟鞋上班。今晨她起了個大早,在化妝和選衣服上就花了一個小時。

等到頭發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苟時,她才舍得出門,“睡什麼睡?膚淺!”

“感情是睡出來的嗎?”沈虞笑得滿是自信:“顯然不是。”

梁意的語氣很是狐疑:“那你們昨晚做什麼了?”

“就一起工作?聊天?”沈虞擰著眉,回憶著昨晚的細節,“然後他送我回家,但我在車上睡著了。”

梁意狠狠翻了個白眼,“就這?你彆告訴我就這啊!”

沈虞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和司機說了位置後,坐上後座,邊反駁說:“還有!”

她有些羞澀的笑,用著極快的語速,含糊不清地說:“我們…還親了。”

“喲。”久經沙場的梁意這才欣慰一點,“親哪兒了?伸舌頭了嗎?”

沈虞臉一紅,“什麼啊!什麼舌頭!”她捂住腦袋,那裡似乎還殘留著男人唇瓣的溫度:“額頭,親的是額頭!停止你肮臟的思想梁小意同學。”

“切。”梁意不屑極了,“你倆這是在乾什麼?小學生過家家啊?我高中就不玩這套了!”

沈虞有些惱:“循序漸進嘛,人家這不第一次…”

“呸。”梁意啐了聲:“你和你那初戀除了床沒上,都不知道親多少次了,你要是拿出點那時候的經驗,昨晚早得手了。”

沈虞張了張唇,有些眩暈:“我和他都到那地步了?”

電話這頭的梁意不以為意地點頭,她正在做蛋糕,嘴上叭叭說著話,手上塗花紋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含糊:“可不是,你那時候和被下了降頭似的,要不是未成年,我看你可不得直接上本壘。”

沈虞去蘇城那一年,偶爾會回京城和梁意見麵。那時候的沈虞,用梁意的話來說,就是個自欺欺人的失足少女。嘴上說著玩玩就好,實際上陷得比誰都深。

沈虞嚇得背後起了一層汗:“我這麼戀愛腦的?”

“你有點自知之明就好。”梁意聳肩:“我給你提個建議,你先彆急著和溫折在一起,找高中同學打聽一下你那個初戀的消息,然後見他一麵,看看誰更有感覺。”

“你覺得怎麼樣?”聽不到那頭回應,梁意又問了一遍,“小虞?”

“啊。”沈虞都被說懵了,結巴了半天,“我,我不敢見他。”

如果,如果夢境中那些都是真的,那她真的是萬死難辭,哪來的膽子再見他?

梁意:“那你…悄悄見他?”

梁意的提議仿佛在沈虞心尖燒了把火,讓她從靈魂都開始顫栗起來。沈虞握緊手機,壓下那種莫名的激動:“我再考慮一下。

一連幾天,沈虞都在考慮梁意的提議,時間一晃,就到了周五。

但這天臨下班前,沈虞接到了兩通電話。

一通,來自陳和澤,這人不知從哪弄來了她的號碼,電話那頭的聲音吊兒郎當,“沈大美女今天有空沒?我請你吃個飯?”

“不必。”沈虞冷淡回應:“你的心思最好收一收,我不是你達到目的的墊腳石。”

“這話說的。”陳和澤懶洋洋地笑:“就不能是我真的想追你?”

沈虞:“那就更不用了,我有…”話說一半,她卡頓住。她有什麼?男朋友?溫折現在是她男朋友了嗎?顯然不是。

這麼幾天,忙是真的,但,兩人幾乎沒見麵,也是真的。

沈虞每天等邀約,等得望眼欲穿。

但那晚的溫折搖身一變,似乎又變成了之前那副死樣子。

狗男人!

想起這個沈虞就來氣,電話那頭的陳和澤似乎也懂了什麼,“有?有什麼?男朋友?”他意味不明地笑:“不像吧。”

沈虞懶得理他,“你還有事嗎?沒有我掛了。”

“等等。”陳和澤賣關子:“我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確定不來見個麵?”

沈虞冷笑,作勢就要掛電話。

陳和澤終於急了,直接和盤托出:“你彆掛,我這兒有你母親陪嫁的鐲子,一個白色的翡翠玉鐲,你確定不要?”

沈虞聲音冷下來:“這個鐲子,為什麼會在你那。”

“韓雅送給我媽的。”

沈虞表情徹底陰沉下來,手背隱隱泛出青筋,“地址。”

意識到沈虞語氣的不善,陳和澤沒敢再廢話,“短信發給你了。”

沈虞在出發去目的地的路上,接到的第二通電話屬於沈光耀,繼上次被拉黑,他又換了個號碼。

她沒有掛斷,強壓住眸中的戾氣,“說。”

沈光耀語氣踟躕地和她打著商量:“小虞啊,今晚你有空回家一趟嗎?”

沈虞語氣聽起來很是自然:“好啊,什麼時間?”

見沈虞答應得這麼乾脆,沈光耀異常受寵若驚,連連道:“隨便,隨便,湊你時間就行。”

“好。”沈虞沉沉笑了聲:“你們在家,好好等著我。”

掛了電話,沈虞漫無目的地看向窗外飛逝的景物,眯起眼睛。

經年來,那種生理性的反胃,再次達到了頂峰。沈虞垂眸捂住胸口,不可自控地地回想起自己的母親,那樣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在丈夫和閨蜜的共同背叛下,香消玉殞。

沈虞的母親白婉玉,生在江南蘇城,是水鄉嬌養出來的美人兒。外祖家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兩口子都是名聲在外的金融界老教授。

沈光耀初出茅廬一窮小子,靠著張會騙人的嘴,讓白婉玉寧願和家裡鬨僵也要下嫁。婚後隻身陪著沈光耀來京城打拚。

靠著外祖家積累的人脈和底蘊,沈光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成就。

白婉玉身子弱,早年生沈虞虧了身子,之後一直大病小病不斷,到沈虞上高中時,已經久久纏綿於病榻。

這時候,白婉玉少時玩伴韓雅借著照顧的名義,暫時留住在沈宅。

韓雅婚姻不幸,前夫家暴,白婉玉一時好心收留,萬萬沒有想到,韓雅借機搶走了她的丈夫。

而因為一次放學早退,沈虞在家中撞見了沈光耀和韓雅的奸情,淫詞浪語,不絕於耳。

當天晚上,沈虞惡心得連胃裡的酸水都嘔了出來。

這一切,全部被沈虞爛在了肚子裡。以至於到最後,白婉玉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離開的。

也好。

沈虞想,她那樣的人,一定要乾乾淨淨的離開。

回想間,出租車已經到了與陳和澤約定好的大廈下。

沈虞下車,低頭看手機,突然,指尖頓了頓。她下班前,給溫折發了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安排。

就在不久前,溫折回了消息:[有應酬]

沈虞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心情不爽利,沒好氣地回複:[巧了,我也有,誰還沒個應酬啊]

沒一會兒,那頭問:[和誰]

沈虞邊走邊翻白眼,心中嘀咕,管得著嗎你。

她沒回,一方麵出於心虛,另一方麵,也不想這麼輕易被拿捏。

誰還不要被哄了!

直到溫折又發了消息過來:[我結束得早就來接你]

看到這兒,沈虞嘴角忍不住勾起,她給溫折發了定位,[早點來,公主可不會等人]

發消息間,沈虞已經進了大廈,來到了陳和澤訂的法餐店,一眼就看見坐在床邊穿著花西裝的陳和澤。

看見沈虞,陳和澤插兜站起身,笑了笑:“千請萬請,可終於請到我們沈大小姐了。”

沈虞把包放在坐墊,徑直坐下,語氣冷淡:“我媽的鐲子呢?”

“想吃什麼?”陳和澤依舊含笑,把菜單遞給沈虞:“這兒的法餐很正宗。”

沈虞不願與他虛與委蛇,“你不用和我買關子,說吧,什麼條件。”

被一直下麵子,陳和澤笑意變淡,放下菜單,隨意朝服務員指了兩份套餐。

“我想要什麼,沈小姐應該很清楚。”

沈虞:“想退婚?”

“退婚我要。”陳和澤慢悠悠打開首飾盒,上好的翡翠在燈光下呈現柔和的光澤,“和沈家的聯姻,我也要。”

瞬間,沈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直直盯著翡翠鐲子,笑了:“所以你想和我結婚?”

“不好嗎?”陳和澤打量著沈虞精致的麵容,滿意地眯了眯眼:“我知道你很恨她們,借用我,可以狠狠出一口惡氣。”

沈虞幾乎快要笑出聲,紅唇張揚地彎起:“這一招,我高中就玩膩的把戲,需要你教我?”她像打量商品般掃了眼陳和澤,搖了搖頭:“再者,你這品相,也不太夠格。”

“你…!”陳和澤氣結,幾秒後,深深吐出一口氣才勉強冷靜下來:“我勸你好好想清楚。”

“和我結婚,你的好處很多。”

沈虞:“不用考慮了,這個鐲子我以原價錢買下來,退婚的事我也可以幫你,除此之外的事情,免談。”

眼看著沈虞油鹽不進,陳和澤臉色愈發得難看,冷冷道:“鐲子我不賣你。”

他伸手把玩著鐲子,似乎覺得十分有趣,“令堂也是個雅人兒,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了,遇見不懂得珍惜的人。”

沈虞盯著鐲子,半晌也沒說話。

她記得這個鐲子。

還是韓雅當年來到沈家避難時,白婉玉送給她的。

沈虞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裡,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我最後說一遍,兩倍價格,賣給我。”

陳和澤懶洋洋笑了,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鐲子,他欣賞著沈虞隱忍的表情,玩味道:“我不。

“聯姻的事,我給你時間,你再考慮考慮…”

話未說完,沈虞冷笑著站起身,趁著陳和澤不注意,伸手一把將鐲子奪了過來,揚臂往地上狠狠一砸。

一聲清脆的巨響響徹整個高檔餐廳,昂貴的手鐲瞬間變得粉碎。

“這種過了人手的臟東西,不要就不要了。”沈虞拍了拍手,居高臨下地看著目瞪口呆的陳和澤,隨後拎起包揚長而去,在眾多顧和服務員的目光中,淡淡留下一句:“錢我之後會打給你。”

女人背影纖細窈窕,走起路來卻婀娜多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磚上,一人自帶千軍萬馬的氣勢。

良久,直到沈虞徹底離去,陳和澤才反應過來,頗覺得沒麵子,用氣音低咒了句。但沒一會,他又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瞥了眼沈虞離開的方向:“還挺夠勁兒啊。”

走到馬路上,沈虞麵無表情地攔下輛出租車,並和司機報了沈宅的位置。

她沒什麼心情地翻了翻手機,又想起來什麼,給溫折回了個消息,讓他晚上不用來了。

倒沒想到,溫折應酬時也在開小差,[這就結束了?]

輸人不輸陣,沈虞挑釁回複:[沒呀,我趕下一場]

那頭沒了回應。

剛剛喝了杯酒下肚,蔣勝剛吃一口菜緩解,便聽旁邊的溫折發出聲輕嗤。今日酒桌氛圍還算輕鬆,幾個老合作夥伴一起組了個局。溫折今日本不想來,但蔣勝可不想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好說歹說還是把人給拐來了。

開宴前,蔣勝還煞有介事地奚落一句:“反正也沒人陪你吃飯。”結果人是來了,心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溫折手指按在手機側,屏幕摁亮又摁滅。

蔣勝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魂呢?心不在焉的。”他又打量了溫折一眼,“不會是談戀愛了?”

“還沒。”

沒就沒,笑什麼。蔣勝眉頭擰一半,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還沒那不就是快有了?想通這一茬,蔣勝眉頭鬆開,沒再計較溫折的種種反常。

畢竟,談戀愛的人都沾點傻。

溫折估摸了下飯局的結束時間,終究還是摁亮屏幕。

[在哪,八點半我去接你]

沈虞再看到溫折消息時,時間已近八點,她已經站在沈家彆墅的大樓下。

看到消息,她心跳快了一拍,沒多猶豫就把位置分享給了溫折。

沈宅位處京南紫園。

多年前沈光耀買房時,這處地還未達如今寸土寸金的價格,而今紫園已經成了京城富人區的標誌,住在裡麵的人非富即貴。

沈虞站在沈宅門口,看著這個她自小長大的地方,陌生和疏離撲麵而來。

沈宅初建時,家中的每一處,每一角都由白婉玉親自設計。也隻有那樣一個溫柔的人,才能創造出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宅子。

但現今,門口處的雕花換成了金磚,宅內白婉玉精心打理的鬱金香早已不知所蹤,隻餘下滿片的豔俗的芍藥牡丹。

每一處,都不一樣。經年過去,韓雅一點點,慢刀燉肉般抹去了白婉玉存在的痕跡。

前方帶路的傭人觀察著沈虞的臉色,低著頭不敢說話。

沈虞悄無聲息地跟著傭人進了沈家大門。

隔著長長的門廊,她聽見了說笑的聲音。

韓雅輕聲細語地規勸著沈光耀:“多喝點老鴨湯養胃,天天在外麵喝酒,胃都要喝壞!”

“應酬嘛,沒辦法的事。”

“天天就應酬應酬,一點也不愛護自己的身子。”韓雅聲音染上不符合年紀的嬌俏,“到時候喝壞了,誰照顧你!”

沈光耀哈哈大笑:“這不是有你嘛,彎彎也在,有你們娘倆,我還怕什麼。”

“爸爸不用擔心。”沈彎彎笑眯眯地插話道:“我和媽媽都在。”她語帶深意:“再不濟,還有小虞呢,有她在,爸爸可放心了吧?”

“彎彎!”眼看著沈光耀表情僵硬下來,韓雅適時打斷沈彎彎,又含笑給沈光耀舀了一碗湯,“來,多喝點。”

牆壁擋住了視角,沈虞倚在牆邊,安靜地聽了一出大戲。

前方僵硬站著的傭人脊背直冒冷汗,抬高嗓音以作提醒:“先生,小虞小姐回來了,正在門口站著呢。”

屋內碗筷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陣稍顯忙亂的腳步聲,沈光耀當先從飯桌走過來,“小虞啊,怎麼來了不提前和爸爸說一聲?吃飯了嗎?”

韓雅也跟上來,一臉忙亂地拍了下手:“哎呦,瞧我,都沒給小虞留飯。”又滿臉自責:“是我不好。”

沈光耀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是你的責任。”

“行了!少做點戲。”沈虞打斷二人,冷冷掀起眼皮,清淩淩一雙眼看向韓雅,露出一抹笑:“我來隻為一件事,聊聊?”

“好。”韓雅依舊,站著多累啊。”

沈光耀:“對對對,坐下來聊,剛好爸爸也有話和你說。”

吃到一半的飯桌,被傭人匆匆收了起來。沈虞據一邊,對麵坐著沈光耀和韓雅,側邊是表情莫測的沈彎彎。

時隔多年,沈虞再次坐在了這個位置。

隻不過,那次她的對麵隻有沈光耀,用著最虛偽的言辭,告訴她,他要和韓雅結婚了。

傭人上了茶,一片熱氣嫋嫋間,氣氛安靜到滯悶,沒人當先開口說話。

“小虞啊。”沈光耀喝了口茶,輕輕喟歎一句:“這件事…爸爸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你提起,現在關了門,都是自家人,那我就直說了。”

“上次你韓阿姨和我說,你與陳和澤走得很近?”說話間,他瞥了眼沈虞的臉色:“陳和澤畢竟是你姐姐的未婚夫,這一點我想你很清楚。”

“女孩子畢竟還是要自珍自愛,你高中時候就…”後麵的話,沈光耀停頓了下,似乎覺得難以說出口。

沈虞冷靜地反問:“高中時候?我高中時候怎麼了?”

“你高中利用那個男孩子,現在又利用陳和澤來傷害彎彎,屢教不改。”沈光耀麵色很不好看,似乎為沈虞的行為感到痛心:“我想,是我對你教育得不夠好。”

沈虞一聽就笑出聲了,“您的教育?您什麼教育?以身作則何為虛偽,何為出軌,何為狼心狗肺嗎?”

“那真巧,您可教育得太好了。”

“沈虞!”沈光耀氣得一拍桌子,“你還是不知悔改!”

氛圍緊繃,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沈彎彎低眉順眼,蒼白的手指蜷在一起,她輕拍著沈光耀的背,梨花帶雨地說:“爸爸,您彆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韓雅也站起身,給沈光耀倒茶,“喝點水,潤喉。”

她輕輕擰著眉,朝沈虞看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小虞啊,你爸爸身體不好,你少說兩句。”

沈虞抬起下巴,美眸犀利又冰冷:“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教育我?”

她站起身,朝瑟縮的韓雅步步緊逼,“我媽給你的鐲子呢?”

韓雅表情一變,眼中閃過絲慌亂:“什麼,什麼鐲子。”

沈虞抓住她手臂,“我再問一遍,鐲子呢?!”

韓雅開始喊沈光耀:“光耀,光耀,我手好疼。”

沈虞卻直接伸手,把她按在身後的牆上,眼神冷到可怕:“鐲子是我媽的陪嫁,她把你當朋友所以送給了你,你是怎麼對待它的?你還是人嗎?”

“我最後問一遍,鐲子呢?”

韓雅被嚇得滿眼是淚,結結巴巴道:“鐲子…鐲子,陳夫人說喜歡,我就送給她了。”

“我給你要,要回來。”

嘩啦啦一聲,熱茶從腦門當頭倒下,沈虞手中舉著空茶杯,往地上一扔,她看著滿頭茶葉,形容狼狽的韓雅,宛如惡魔低語般吐出兩個字:“爽嗎?”

韓雅抱著頭,尖叫出聲:“光耀!光耀!救我,救我!”

一切隻發生在須臾之間,韓雅的尖叫聲中,沈光耀如夢初醒,他失望透頂地看著依舊漫不經心矗立著的沈虞,氣血上腦,兩步上前便揚起手扇了一耳光。

“啪”得一聲,火辣辣的疼便從臉側傳來,伴隨著疾風,呼嘯而來。

沈虞偏頭,舌尖頂了頂腮,滿口的血腥味蔓延而來,她疼得擰了下眉。

這場荒誕的鬨劇,仿佛按了暫停鍵,一切都安靜下來。

沈光耀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發麻的掌心,顫抖著手朝沈虞走去,“爸爸看看,有沒有事…”

還未能說完,便被沈虞推了一個趔趄。

沈光耀看過去,卻對上沈虞冰冷又鄙夷的眼神。

她沙啞地吐出一個字:“滾。”

地上的茶葉,水漬,玻璃碎片到處都是,滿室淩亂。傭人沉默地收拾著地麵,廳內,韓雅無聲掉著眼淚,沈彎彎大氣不敢出,沈光耀始終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僵硬地坐著。

“爸爸。”沈彎彎輕聲細語道:“那陳家的事…”

沈光耀聽得一陣煩,粗聲粗氣地打斷:“閉嘴!”

“這事兒我不管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

沈彎彎不敢再說話,唯唯諾諾地低下頭,指甲卻惱恨地深陷進肉裡。

果然。

她就知道,沈光耀這樣的男人,無能又怯懦,一點兒也不靠譜。

今晚的月色有些淺淡,漆黑的天空滿是厚重的雲層,隻有零星幾點星星點綴在寒夜。沈虞獨自從紫園走出,這兒算是京郊,放眼望去,也隻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走在路上。

還未入夏,夜晚有些寒涼。沈虞摸了摸泛著雞皮疙瘩的手臂,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折騰了一晚上,也沒吃飯,還被打了一巴掌,沈虞從出生到現在就沒這麼窩囊過。

她自嘲地牽了牽唇角,結果一動,又被疼得一哆嗦,手臂撫上臉,已經腫了一大塊。

時間已近九點,似回憶起什麼,沈虞連忙摸出手機,看到溫折打來了好幾個電話,最近一通還在幾分鐘前。

沈虞眨巴兩下眼。

心道,完蛋。

上次沒回消息,就被懟了一晚上,這次把人鴿了,可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正在愣神間,電話鈴再次響起。

沈虞瞪大眼睛,半晌不敢接電話,最終,她眼一閉心一橫,按下接聽鍵,“…喂?”

對麵語氣不是很好,但依舊壓著脾氣,耐心問:“在哪兒?為什麼不接電話?”

沈虞想起自己淒慘的模樣,胡亂撒了個謊:“我等你很久沒等到,就先回家了。”

“是嗎?”男人語調冷了下來,“你家在垃圾桶邊上?”

沈虞一愣,猛地抬頭,看見了自己身側矗立著的幾個公用垃圾桶。

……

她懵了,左顧右盼,聲音帶著自己也未曾發現的顫抖:“你在我旁邊嗎?在哪?我怎麼沒看見你?”

似乎有些無奈,溫折歎了口氣,“你往後看。”

沈虞仍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轉身看過去。一輛黑色轎車早就停在那裡,不知等了多久。

轉身的同時,駕駛座車門被打開,男人自車上下來。

身姿挺拔頎長,路邊冷白的燈光傾瀉在他頭頂,一步步走來的同時,仿若踏著清風朗月。

沈虞呆呆地看著他走近,等窺得他眼神的變化才驚覺自己此時的狼狽模樣,連忙就要伸手擋住臉。

但她動作慢了一步,還未成功,下巴便被一雙微涼的手給輕輕抬起,對上男人深邃的眼。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溫折異常冰冷的嗓音。

“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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