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我的孩子也不會死,是你們,你們是殺害我孩子的凶手!”長相秀麗的女子抱著懷中的嬰兒痛不欲生,可惜,嬰兒已經死了,太陽穴的位置有一個針孔,那一點紅色證明是死於鐵針枯蚊之口,成年人尚且擋不住鐵針枯蚊的口器,更不用說脆肉的嬰兒,嬰兒隻有七八個月大,此刻臉色青紫,已經沒有了呼吸。
女子猛然抬頭,眼中射出濃濃的怨恨,那種仇恨,仿佛江河之水也無法洗刷。南宮飛環與女子的目光一接觸,趕緊避開,仿佛燙著了一般。
齊長旭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喂,你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怪我們乾什麼?我們也是好心!”袁小猿不樂意了,做了好事,怎麼還能被怪罪。
“如果不是你們非要說離開,我的孩子或許就不會死,既然你們讓我們跟著走,難道不應該負責到底,保護我們嗎?”女子聲色俱厲,一張臉因為激動,有些扭曲。
“你還講不講道理,當時是什麼情況?如果不走,留在山穀的話,隻會死得更快!”袁小猿叫屈道。
“我們在山穀裡已經堅持了兩天兩夜了,大家也都還活著。”一個死了父親的男子冷漠地插了一句。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怪我們救了你們嗎?”錢燕燕怒目而視,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自己好心救了他們,最後竟然還怪罪他們,簡直無恥。
“你們救了我們嗎?你們讓我們拋棄自己父母孩子,放棄自己的戰友兄弟,我們跟著你們,一路上,我們死了多少兄弟?多少親朋的屍體躺在路上,最後被魔獸啃食,你們沒有看見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救了我們?”渾身是血的戰士咬牙切齒,他的腹部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腸子都流出來了,缺少藥物的情況下,他活不長久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即將成為被拋棄的一員,他不再克製,把心中的憤怒咆哮出來了。
“是啊,我們是聽信了你們的話,才從山穀出來的,結果怎麼樣?我們死的人更多了。”
“你們出手之前沒有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嗎?有能力救人,我們當然會感謝你們,可是,你們明明沒有能力,卻要求我們跟著你們出來,這不是害了大家嗎?”
“難道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了,你們才甘心嗎?”
……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討伐之中,其中大部分是身受重傷或者實力比較差的人,這類人是最易被淘汰的人群,因此,內心也最為不安。
“你們,你們,你們簡直狼心狗肺!”錢燕燕氣得渾身發抖,世上還有如此無恥的人嗎?他們分明做了好事,可是,這些人不僅不感恩,反而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了他們身上,如果不是理智告訴她要保持冷靜,她恨不得一劍把這些人殺了。
“你們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出手,本是好意,當時的情況,你們自己也清楚,如果不走出山穀,情況隻會更糟,就算我們選擇的道路有問題,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們的建議,你們完全可以不聽,腳長在你們身上,我們逼著你們跟著嗎?”南宮飛環也很生氣,但是她也清楚,這個時候,不能鬨掰了,大家還是要精誠合作,否則就裡外不是人人了。
“老子就這點能力,你們愛跟著就彆廢話,有意見就滾,彆跟著我們,你以為我們想救你們嗎?如果不是為了救你們,老子早就離開這裡了,還要跟著你們受罪。”袁小猿的火氣很大,他可受不了這份委屈。
“你以為我們想跟著你們嗎?把我們帶回山穀去,我們寧願和兄弟們一起戰死,也不願意跟著你們苟活。”
“對,你把我們帶出來的,就要把我們送回去。”
“害得我們死了這麼多人,就像一走了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救人?分明是害人!”
……
袁小猿隻有一張嘴,麵對幾千張嘴,他哪裡說得過,吵了幾句,不僅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矛盾愈發的激化。
“大家不要吵了!”齊長旭大喝一聲,正要如雷霆降世,震得所有人嗡嗡作響,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一木和尚念了一聲佛號,一股莫名的力量,讓大家心神變得冷靜下來。然而,幾千人的憤怒,不是一兩句佛號便能安靜的,兩人以修為壓人的方式,起到了反作用,不少人被激怒。
“乾什麼?想動武嗎?我雖然受傷了,卻也不怕你們!”
“我是我打不過你們,有本事就把我們都殺了!”
“你們能做,還不讓我們說嗎?”
……
“阿彌陀佛!”一木和尚又念了一聲佛號,不過,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自己聽得見。齊長旭一張臉變得鐵青,這一刻,他想起了離開的劉危安,當時,劉危安毅然決然地離開,他心中是不屑的,現在才知道劉危安的明智,有些人就不值得相救。
“你們簡直無理取鬨,如果沒有我們,你們早死了,還有力氣跟我們吵架。”錢燕燕怒道。
她是《鴻雁城》城主女兒,位高權重,又是大美女,平日裡,不管說什麼,都沒有人敢反駁,身邊的擁躉無數,都是以她為中心,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刁民,氣得想殺人。
“蕭城主,你不說一句話嗎?”南宮飛環銳利的目光,盯著人群的中央,那裡才是這支逃亡隊伍的真正核心。
“城主昏迷未醒!”守著城主的戰士回答。
南宮飛環鄒了鄒眉頭,她有些懷疑,卻沒辦法驗證,以蕭勁祖的修為,便是深受重傷,一天一夜也該醒來了,這麼大的爭吵聲,就不醒蕭勁祖還睡得著,她感覺蕭勁祖在故意裝死,如此一來,這些人的怒火就可以肆無忌憚宣泄在他們身上。
蕭勁祖是《天仙城》的城主,大家落到如今的境地,最應該承擔責任的是蕭勁祖,他是城主,可是,現在的情況失控了,沒人去管蕭勁祖,卻把矛頭指向了他們?好像一切都是他們害的,這口黑鍋落在了他們頭上。
半山腰,幾個人遠遠地盯著發生的一幕。
“這些人怎麼回事?這個時候,不團結一心對付鐵針枯蚊和三眼蟑螂,還有時間吵架?”虎躍山很是不理解,逃命都來不及,還停下來,這不是找死嗎?
“他們的士氣,散了。”聶破虎道。
“就算膽子跑了也不應該怪救人的人啊,這不是恩將仇報嗎?人家出手相救,還怪人家,這就很不講道理了。”山頂洞人道。
“世界上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人,不涉及自己的利益的時候,就很理智,一旦涉及自身利益,情況就不一樣了,什麼道理,統統沒用。”張舞鶴道。
傅見鱈與謝浣夜兩人背後冒出了冷汗,陣陣後怕,劉危安果然是人間清醒,如果他不走,兩人自然也不會跟著走,那麼齊長旭等人的遭遇就是他們的遭遇,他們才幾個人,如何說得過那麼多人?
如果是敵人,說不過就動手,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這些不是敵人,這些是弱者,還不能動手,做了好事不被理解,反被仇恨,這得多心寒啊。
南宮斷崖是表情最開心的一個,他見到了自己的女兒南宮飛環,她很好,沒死。隻要人沒死就行,受到點委屈,不算什麼,成年人的世界,誰不受委屈啊。
“這些人都狼……這個樣子,我們還要救他們嗎?”虎躍山差點就說出‘狼心狗肺’了。大家都看著劉危安,救與不救,劉危安才能做決定。
“救,為什麼不救,出來了還能空手而回嗎?”劉危安笑著對眾人道:“不過,他們想要活命,就得聽我們的,按照我們的來,如果敢鬨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眾人露出會意的表情。
“《天仙城》的城主不是醒不來嗎?就讓他永遠不要醒過來了。”劉危安看了南宮斷崖一眼,南宮斷崖心中一凜,喜悅之情刹那沒有了。
……
“一群白眼狼,就當我瞎了眼,救了你們。”袁小猿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咆哮一聲,直接離開,以刀開路,刹那遠去。
“等等我,這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錢燕燕同樣一肚子話,現在就是這些人跪下來求著她相救,她也不會出手了,跟著袁小猿而去,南宮飛環一聲不吭,也跟在了後麵。
“一木大師,我們也走吧。”齊長旭叫了袁小猿幾聲,可是袁小猿根本不理會,他無奈,雙方隻是萍水相逢,沒有多深厚的友誼,袁小猿非要走,他也無可奈何。
“也好!”一木和尚有心救人,但是他並不執著,救得了便救,救不了便不救,他並不會有什麼愧疚。
兩人要離開,《天仙城》的人是攔不住的,他們罵的爽了,怒氣和怨恨發現的差不多了,可是,很快不安起來了,之前雖然在吵架,齊長旭等人手上還是不停的,依然在對付魔獸,現在他們離開了,隊伍立刻出現了巨大的防禦缺口,鐵針枯蚊一擁而入,慘叫聲潮水般響起,這支隊伍已經散了失去,一個方向的潰散很快蔓延到了整個隊伍,然後就兵敗如山倒,城主蕭勁祖突然就醒來了。
“大家不要慌,不要亂,大家聽從指揮,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可惜,蕭勁祖醒來的時間有些晚了,隊伍已經潰散,人心收不攏了,大家四散而逃,慌不擇路。
“城主,我們趕緊走!”手下大叫,表情焦急,大家都朝著四下逃竄,他們不走,就成了鐵針枯蚊的主要目標了。蕭勁祖臉上閃過一抹後悔,正要下令逃命,突然猛然抬頭,不能置信地看著前方。
一支大軍不知從何處冒出,這些人身穿盔甲,手持盾牌,目光如電,戰意熊熊,一股肅殺之氣彌漫大地,溫度驟然下降,隨著一聲爆喝:
“殺——”
地動山搖,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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