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龍市,市政府大會議室。
本來是常委會議,結果開成了擴大會議。市長郭隆昌,五十來歲,有點禿頂,頭發半百,背微駝,說話的時候帶著濃重的鼻音。
“……同誌們,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這個會議開的很民主,氣氛也很好,在這世道混亂的時期,大家還能保持這樣的政治覺悟,不亂,不焦躁,我很欣慰,關於賴副市長講述的警力不足的問題,需要從社會上招募傭兵以彌補,大家都表個態吧。”
“社會一日不穩,人心一日不定,我承認雇傭兵肯定有很多問題,但是非常時刻,必須行非常之策,我們不能否認,傭兵的戰鬥力遠超平民,我同意賴副市長的提議。”掌管城市建設的肖副市長第一個舉手。
“上麵有上麵的難處,暫時無力支援我們,我們隻能靠自己,小局要服從大局,我同意賴副市長的提議,隻要把那些罪行太重的傭兵剔除,相信市民們都會理解的。”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談何法製?我同意賴副市長的提議。”
……
十個副市長,除了被喪屍吃掉的馬副市長,賴副市長是提議者,其他八個副市長都同意招聘雇傭兵以補充兵力。
郭隆昌表麵很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霾,南龍市是靠向馬省長的,在這以前,一直是這樣,因而長期以來,得到上麵的大力支持,經濟建設穩步向前,但是這一切在喪屍爆發之後,就有了變化,首先就是馬副市長被喪屍咬死。
馬副市長那麼怕死的一個人,出入守衛十幾個,就算是他郭隆昌死了,馬副市長都死不了,但是偏偏馬副市長就掛了,公安局調查了三天都沒有查出異常來,馬副市長很倒黴,一隻食屍鬼剛好出現在他的府邸附近,當警察接到報警電話趕到的時候,馬副市長的府邸已經破破爛爛,而馬副市長也變成了一堆碎肉,守衛和保鏢死的死,逃的逃,現場沒有一個活人。
他向馬學望彙報這件事,馬學望什麼都沒說,隻是說了一聲‘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很平常的四個字,不附帶任何含義,卻讓他心寒了很久。他來南龍市可不是挑大梁的,而是當保姆的,為馬副市長保駕護航用的,現在要保護的人死了,他將麵臨什麼樣子的結局,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外有怪物橫行,內有喪屍動亂,三分之二的警力和三分之一的軍隊在鎮壓市裡麵的喪屍,現在喪屍被壓縮到了兩個鎮裡麵,但是因為前期錯過了擊殺喪屍的最佳時期,喪屍進化很快,現在想要消滅喪屍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喪屍原先被壓縮在一個鎮內,現在是兩個鎮,估計很快就會變成三個鎮。
賴副市長招兵的想法在喪屍發生沒多久,就向他提過,被他壓下來了,之後又提過幾次,還是被他推過去了,雖然賴副市長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是他很清楚他的野心。私自招兵,在任何時候都是掌權者的大忌,這種事情,掌權者可以做,但是手下的人絕對不能碰,賴副市長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依然要求招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過,失去了馬副市長的南龍市,他一個人鎮不住場子,不然的話,就不會有這一次的擴大會議了,說是會議,其實就是逼宮呐。
賴副市長很年輕,32歲,這個年齡,即使放到縣一個級彆,依然要說一聲年輕有為,而此人也確實有為,不管是政策還是資源,在南龍市,賴副市長都不能和馬副市長相比,人脈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沒有可比性。賴副市長是從鎮辦事員做起來的,一步一個腳印,脈絡清晰,關係也很直白,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處處壓馬副市長一頭,在南龍市,如果他郭隆昌退休,上位呼聲最高的絕對是賴副市長,而不是上麵欽定的馬副市長。
郭隆昌眯著眼睛看著每一個副市長,最後在賴副市長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穿著青色的西裝,白色襯衫,整個人顯得乾淨整潔,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臉色很平靜,他還記得剛剛提拔副市長的時候,賴副市長的臉色偏白,但是現在完全成了小麥色,上任之後,他跑遍了所有的鄉鎮,紮根鄉下,整整三個月才回來,即使是作秀,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郭隆昌知道,賴副市長絕對不是作秀,他是真正腳踏實地在做事。和他相比,馬副市長完全就是一個學院派,花花架子太多了。
真的很年輕啊!在一堆平均年齡49歲的糟老頭中間,賴副市長的到來把平均年齡拉低了一兩歲。這個世界終究是年輕人的事情,想通了這一點,郭隆昌心中一輕,突然想到,自己何必擋人家的路呢,如今這個亂世,馬學望都管不了南龍市,自己還能管得住嗎,想到這裡,不在猶豫,敲了敲桌子。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說的好,非常時期,我們不能被條條框框限製了自己的手腳,關於賴副市長招兵的提議,正式通過,希望賴副市長把控全局,以最快的速度消滅喪屍,還廣大市民一個安穩平和的社會環境……”
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郭隆昌把‘招傭兵’說成了‘招兵’,一字之差,其中的含義截然不同,傭兵,隻限於雇傭兵,限定了招收的範圍,‘兵’則不同,任何人都行。賴副市長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麵,他知道,橫在麵前的最大的阻礙,不在在阻礙了。
賴副市長名叫賴啟承,會議剛剛結束,他就帶著秘書、司機還有幾個親信直奔符上鎮,符上鎮重兵把守,很多工人在施工,一排鋼鐵長城圍成的保護圈,把符上鎮和其他地方隔開,喪屍被數噸血液吸引到符上鎮卻因為兵力不足,沒有及時消滅,導致現在釀成大禍。
現在想消滅喪屍已經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了,賴啟承采取方式是一邊消滅,一邊隔絕的方法。隔絕就是用鋼鐵鑄城牆,消滅就是派遣奇兵一隻一隻消滅喪屍,這個策略並不高明,但是在缺乏重型武器的時候,卻是唯一的辦法。
鑄城牆很早就在做了,招兵其實也已經開始了,現在通過市委會議,隻是讓招兵變得官方化而已。他如果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也不可能隻用了十年的時間就從一個鎮辦事員做到現在的副市長,手握大權。不過,他剛剛抵達臨時指揮所,臉色就沉下來了,因為他發現少了很多人。
“張局長把人調走了,說是抓一個通緝犯。”副局長小聲解釋了一句。
“什麼樣子的通緝犯?江洋大盜還是星際海盜?”賴啟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麵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都不是。”副局長搖頭,“聽說是一個叫劉危安的年輕人,殺死了馬副省長的公子。”
“胡鬨!”賴啟承臉上的青氣一閃而逝,為了一個對社會造成不了危害的人,動用數十個寶貴的警力,簡直是浪費,摸起手機,即將撥號的時候又慢慢放了下去。張局長和馬副市長是一脈的,靠向馬副省長也很正常,這個時候還不能和他鬨翻,南龍市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市,離不開上麵的支持。對副局長道:“招兵事宜,以後由你全權負責,我希望在三天之內,給我帶回來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有沒有問題?”
“保證完成任務。”副局長身體一正,大聲道,因為太激動,差點把舌頭咬到了。兵權兵權,有兵就代表有權,賴啟承把招兵這一塊就給他,可想而知對他的看重。
公安局一個正局長,四個副局長,副局長也就名頭聽著好聽,實際上,權利並沒有想象中的大,但是賴啟承一句話,讓他直接一步登天。
……
大河蜿蜒,這一條本來不可能出現在城市內的河流,偏偏出現了,造成這一條河流的出現,除了經濟上的因素,還有政治上的因素。經濟就不必說了,大多數的人都是短視的,為了經濟建設忽視了環境保護,這個劣根性,多少年都改不了。政治因素則是因為派係鬥爭,河流的上遊是南全市,幾個派係傾軋,幾次治理汙染的議案都因為有人拉後腿而失敗,久而久之,就沒人管這件事了。
生物垃圾、排泄物、工業排汙一股腦兒傾瀉在這條河流裡麵,火星缺水,大部分的河流都是乾燥的,這條河流能夠常年保持濕潤,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站在五十米開外,都能聞到臭氣熏天,糞便、死老鼠,腐爛的不知名的動物,五顏六色的工業排汙,塑料袋,更多的是已經被染成了黑色的不知名的東西,蛆蟲爬來爬去,蒼蠅滿天飛,蚊子的個頭比指頭還要大,不時看見一隻老鼠衝出來,沒過多久又鑽入了混濁的水裡麵,塑料袋翻騰。對於這裡的老鼠,哪怕是餓到極點的奴隸都不敢吃。
胖虎和楊鐵城在河岸邊站了不到三十秒,就受不了了,趕緊離開,臉色難看。其他的傭兵不甘心,對著河麵一陣掃射,卻沒有半點發現,隻得離開河岸,卻沒有離開,距離大約一百米的地方,繼續尋找。
他們相信,劉危安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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