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剝洋蔥
路上,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韋鶴仁提到,韋東寶和陳隴平有聯係。然而,韋東寶卻隻字沒提到。
看來,這個家夥依然在保守核心機密。
招供了銀行內線。
但是始終沒有涉及到陳隴平。
這說明什麼?
說明陳隴平才是最重要的。
他需要保護陳隴平。不能將陳隴平泄露出來。
麻蛋的!
這些日諜真是狡猾。
以自己的智商,想要打敗他們,真不容易。
幸好,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糾正錯誤。自己才二十來歲,未來還有大把光陰。慢慢玩!
“陳隴平呢?”冷不防直接問道。
韋東寶裝傻。
仿佛沒聽到。
“你幫忙陳隴平運輸洋土,不可能沒有一點好處吧?”張庸故意將話題往金錢上麵引。
目的就是告訴對方。我是劉黑子。不是複興社張庸。
我隻要錢。不要命。
隻要你交出錢,我可以放你一條活路。
有用嗎?
不清楚。
反正心理暗示是這樣。
“我不認識什麼陳隴平。”沒想到,韋東寶居然矢口否認。
“真的?”張庸開始把玩匕首。
然而,這一次,韋東寶卻是表現的非常沉默。
張庸於是明白。這個家夥是要死守核心機密。
殺了他也不會說。
其他的都可以放棄。然而,陳隴平絕對不行。這反而證明了,陳隴平非常非常重要。
難道是某某工作?
難道日諜是要策反陳家?
不要以為很荒唐。夫人都是策反目標。
“真的。”
“行。你慢慢想。”
張庸也不著急。這件事,他還得請示處座。
畢竟,陳隴平的背後,牽涉到陳家。陳家也是龐然大物。他一個人招惹不起。
車子來到農民銀行附近。張庸去打電話。
直接打給處座。報告陳隴平的事。果然,處座沉吟片刻,才緩緩的說道:“必須有切實的證據。隻有口供不行。必須有物證。”
“明白。”張庸理解處座的壓力。
處座:“儘量不要動槍。也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抓人。不要造成社會影響。”
張庸:“我知道了。”
處座:“抓捕陳隴平的時候,一定不能讓他打電話。”
張庸:“我知道了。”
處座:“一旦動手,必須萬無一失。不能讓他跑了。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寧願不要動手。”
張庸:“我知道了。”
越發感受到處座的小心謹慎。壓力山大啊!
作為黃埔六期的小小輩,想要鬥爭陳家,難度可以說是登天。哪怕是有委座襄助。也不敢貿然亂來。
此時此刻的複興社,影響力和後世的軍統是根本無法相比的。
現在的複興社,還是一個小衙門。
人員不多,實力不強,威名不顯。
雖然有錦衣衛的背景。然而,真正害怕的大佬,一個都沒有。
最多也就是威懾一下團長、師長之類的。軍長以上都管不了。
果黨軍隊的一大特色,就是每個軍頭,都有自己的私兵。他們隻聽自己長官的話。六親不認。長官下令開槍,他們真的會開槍。
麵對這些軍頭,複興社是絕對不敢動的。除非是自己找死。
打完電話。繼續做事。
抓兩個內線是完全沒問題的。手到擒來。
為了避免刺激陳家,都是將人叫到外麵來。然後抓住。然後帶上車。
兩人看到韋東寶的慘狀,頓時渾身瑟瑟發抖。
“不用緊張。”張庸語調平和,“你們隻要乖乖合作,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兩人依然臉色煞白,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他們當然知道張庸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你要是真的坦白,就是牢底坐穿。
可是,如果不坦白的話,可能身體就不完整了。
看韋東寶。耳朵都被割掉了。
一般人哪裡承受得住這樣的酷刑?看到烙鐵都害怕好吧。
將人帶走,分開審訊。
這樣兩人就不敢亂說。否則,一旦對照補上。有人就要糟糕。
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很清楚。
至於張庸,繼續在韋東寶的麵前提及陳隴平。
“你們是想要策反他?”
“黑島龍丈親自下場,是要策反陳家?”
張庸瞎猜。
結果韋東寶毫無反應。
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是偽裝呢,還是自己沒猜對。
忽然想起魏金福,就是那個日諜。就是那個魏豐銀樓的老板。黑島龍丈就是他提及的。
或許,自己應該從側麵入手?
既然韋東寶不肯招供,那魏金福呢?他知道這件事嗎?
這些日諜都很懂得甩包袱。對抗審訊,用的都是剝洋蔥的做法。你剝一層,他就說一層。似乎很誠實。可是,裡麵可能還有幾層。
魏金福的身上,又還有幾層洋蔥皮呢?
很快,兩個內奸的審訊結束。他們確實不知道什麼內情。
就是單純的為了利益,出賣銀行的業務數據。每個月可以拿到三十個大洋的辛苦費。
不得不說,日寇真是摳搜。一個月才給三十大洋。
好吧,確實沒什麼價值。
暫時不抓人。先去找魏豐銀樓的魏老板。
為了安全起見,電話搖人。
不久以後,閻廣坤帶著一個小隊趕來支援。
“少龍,有什麼好事?”
“苦差事。”
“我不怕苦。走!”
“去魏豐銀樓!”
“好!”
車子浩浩蕩蕩的出發。
很快到來古玩街。張庸看了一眼顧默齋。發現關門。
嗬嗬,那位顧老板居然不在?
來到魏豐銀樓前麵。停車。進入銀樓。正好看到魏金福。
於是遠遠的揚手打招呼。
“魏老板!”
“是你?”
魏金福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該死的。又是這個家夥。突然冒出來,是要做什麼?
真是要命。
遇到這個家夥,絕對沒有好事。
對方知道他是日諜。他的所有底細,都被張庸掌握了。
什麼劉黑子。根本就是特務處的。
他之前還相信了。
然而,他就算是想跑都沒有辦法跑。
能跑到哪裡去?
“劉先生……”隻好無奈的走上來。
“跟你了解個情況。”張庸和他非常熟絡的樣子。就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來。
馬上就小姐姐端上來茶水。
在外人看來,兩人就是私下談生意的樣子。
事實上,張庸的確是挑選了一些很貴重的黃金首飾,作為談話掩護。
“你說吧……”
“陳隴平,你認識嗎?”
“認識。陳家的掌櫃之一。幫陳家打理生意的。”
“那好,他和黑島龍丈……”
張庸壓低聲音。
魏金福的臉色頓時就緊張起來。
眼神變得十分古怪。
張庸於是知道有戲。
這個魏金福,也是剝洋蔥。居然隱藏了那麼多信息。
還以為這個家夥非常合作呢。沒想到,都是你知道的他就說。你不知道的他堅決不說。都狡猾的要命。
“我不能說。我如果說了,他們就會知道是我泄密。”
“我已經抓了韋東寶。就是藤野三吉。他可以幫你打掩護的。”
“那也不行。就我和他兩個人。上麵肯定會立刻召我回去的。”
“那你有什麼建議?”
張庸沒有步步緊逼。
事實上,他並不打算抓魏金福。
還有溫振平、徐盛、郝三哥等人,他都不準備抓。
留著這些人,以後有用的。
甚至包括方慕雨這樣的,以後都用得上。
等抗戰全麵爆發,沿海淪陷,這些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掩護。
還可以利用他們經營的企業,幫忙運輸物資,轉移傷員之類。
溫振平的海昌船運,到時候肯定能夠獲得日寇軍方頒發的通行證。可以在長江暢通無阻。那在裡麵夾帶一些私貨,也就輕而易舉了。
然後幫助新四軍送點人員過江,或者送點武器彈藥過江……
應該沒什麼難度吧?
“不能暴露我。也不能暴露韋東寶。必須想其他辦法。”
“好。我接受。”
“你不能露出專門抓捕陳隴平的跡象。得製造偶然的機會。”
“你說吧!”
“陳隴平在八步街,養著一個女人。”
“具體地址?”
“我不知道。隻知道是在八步街。”
“好。我製造衝突。”
“黑島龍丈想要策反陳氏兄弟。這個計劃,叫做鼠工作。主要是從陳隴平入手,幫忙陳隴平走私洋土,獲取巨大利益。同時,利用日本人的商船,從海外給陳氏兄弟運輸各種高價值物品。如香水、手表、香煙、香皂、咖啡等等。”
“還有嗎?”
“同時,幫助陳氏兄弟將手裡的高價值物品出手。主要是各種古董、字畫,還有珍稀藥材、珍稀動物皮毛等等。”
“都是陳隴平負責?”
“是的。陳隴平早年在我們日本留學,已經秘密被我們感召。願意為我們做事。”
“他是日本人?”
“不是。他是留學生。很多留學生都願意暗中幫我們做事。”
“黑島龍丈在哪裡?”
“在虹口。他受到了驚嚇,暫時不會出來了。”
“哦……”
張庸有些可惜。
看來,這個黑島龍丈也不咋的。膽子忒小。
不就是自己在上海搞了幾次行動,搞的有點激烈嗎?就不敢出來了?還說自己是皇室成員!
呸!
皇室成員都這麼怕死!
丟臉!
“幫我指點一條發財的路子。我不動你。”
“你……”
魏金福無語。
還好,他要坑害的是其他人。
與其坑害自己,不如指引他去坑害彆人。禍水東引,再好不過。
“陳家有個倉庫,在昌崗路……”
“已經被我們監控了。暫時動不得。”
“那隻有去八步街。他的姘頭那裡,也隱藏有部分私產。”
“謝謝!”
張庸點點頭。然後站起來。
他已經得到足夠多的信息。
最後,為了掩人耳目,還裝模作樣的買了一條金項鏈。花了三百大洋。
這個級彆的消費者,值得魏金福出來接待。
誰也不會懷疑兩人說話的內容。對外就是在討價還價。
告辭。
出來。
立刻去八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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