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旗獵獵,大雨瓢潑。
薑守中茫然站在刺冷的大雨中,眼前殘紅的世界就像是被潑灑上了一層血液,迷離中帶著幾分瘮人的詭魅。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一座陰氣森森的廣場上。
透過光滑如鏡的水晶地石,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目前的模樣——身穿一副黑色冷峻的盔甲,身形高大,宛如一尊戰神。
然而,在這冷色調的盔甲之下,卻是一副森白的骷髏。
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兩團幽幽鬼火,散發著陰冷而詭異的光芒。
這模樣他太熟悉不過了。
之前在湖泊中看到的修羅亡靈軍,便是這樣。
同樣在他周圍,眾多與他無異的亡靈軍肅立於廣場之上,宛如一尊尊靜默的雕像,身上纏掛著一條條鐵鏈。
鐵鏈延伸的終點,即是籠罩在雨霧裡的那尊巍峨神像。
薑守中看不清那尊神像的模樣。
隻是覺得有些熟悉。
狂風嗚咽,每一環鐵鏈都在風中發出低沉的響聲,更添了幾分陰森與肅穆。
“統領大人,下令吧。”
旁邊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紅妖已被女皇陛下暫時封禁,成敗在此一舉!”
薑守中扭頭望去,說話的是一名修羅士兵。
唯一與他不同的是,這名修羅士兵眼窩裡染著的鬼火並非是和他一樣的紫金色,而是略顯黯沉的純紫色。
說明等級實力上,要低一階。
薑守中不由自主的的抬起手臂。
冰冷的猩紅雨點打在盔甲上,猶如濺起了一朵朵淒豔的血花。
唰!
周圍的修羅亡靈兵甲全都齊刷刷的將身上的鐵鏈攥緊,做出了朝前拉拽的動作。
剛才提醒薑守中的那名修羅士兵,默默戴起臉上的覆甲,低聲說道:“吾輩誓以生命護佑修羅一族,護佑女皇陛下,至死方休。”
隨即,這名士兵高呼:“女皇陛下萬歲!”
刹那間,四周的士兵們齊聲響應,一時間“女皇陛下萬歲”的呼聲如山洪暴發,激蕩在廣場之上。
隨著士兵們齊力向前拉拽,一道道鐵鏈頓時繃得筆直,發出錚錚之聲,濺起無數雨點般的水珠。
巨大的巍峨神像開始緩緩傾斜。
神像周身的石塊在拉扯中紛紛剝落,片刻之間,神像的一隻手臂竟被生生拽斷,轟然墜地,揚起一片煙塵。
隨著巨像緩緩倒下,薑守中也終於看清了神像的麵目。
紅兒!
男人心中駭然。
這神像的模樣,竟然與曲紅靈一模一樣!
“統領大人,我們修羅沒有來世,唯有今生。”
旁邊的修羅士兵,眼洞裡的幽火愈發黯淡,逐漸開始熄滅,但聲音卻高昂起來,
“但修羅的未來不可滅!今日你我為了族人生存死去,後人不記得沒關係,但隻要他們能活著就好。
就如女皇陛下所說,妖族不願重生,那是它們目光短淺。人族不願飛升,那是他們自掘墳墓。可我們修羅,絕不會屈服於這場天災!
天災就是紅妖!紅妖就是天災!
紅妖想要毀滅我們,那我們便先毀掉它。
無論未來如何,至少我們修羅一族努力過了,甚至還幫狗日的妖族和人族爭取了一線生機!
統領大人,能和你並肩作戰,是我赨羽的榮幸。我們……就此彆過!”
轟隆!
神像轟然倒塌。
周圍方圓數百丈被鑿出了一個深坑。
瓢潑大雨如潮水般從天空倒灌而下,逐漸填滿了這座深坑,化為一片湖泊。
薑守中的身子漂浮起來。
周圍其他修羅兵們的屍體卻永遠沉在湖底。
薑守中意識恍恍惚惚,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軀殼在不斷分離,又在不斷融合。
而與神像殘敗的麵容,也緩緩拉近……
望著那半張熟悉的麵容,薑守中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喃喃出聲:“紅兒……”
就在這時,神像驀然睜開僅剩的一隻眼睛。
眸中紅光流轉。
下一刻,薑守中便失去了意識。
……
薑守中從昏迷中醒來時,感覺頭很痛。
不是顱內的那種痛,更像是腦殼被人敲了一下,鑽心的刺痛。
“這是在哪兒?”
眼前唯有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薑守中下意識坐起身來,結果腦袋磕在了上方一處硬物,似乎自己正處於一個比較狹小的封閉空間內。
他呲著牙揉了揉腦袋,試探著伸手去摸周圍的構造,手指剛觸碰到一片柔膩,就聽到女人冰冷無一絲溫度的聲音突兀響起:
“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殺了你!”
薑守中一愣:“靜靜姑娘?”
對方沒有出聲。
像是在生悶氣,懶得出聲。
薑守中問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女人還是不吭聲。
薑守中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也是很無語,感覺是更年期來了。
這時,他才發覺自己光溜溜的。
身上的衣服竟不見了。
再聯想方才觸碰到對方時,直接摸到了對方的溫潤肌膚,心下似乎有些明白,這娘們為何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畢竟光著身子和一個同樣裸著的陌生男人困在一起,多少會鬱悶。
當然,小薑同誌並不知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對方櫻桃給啃破了皮。
薑守中回想昏迷前的記憶。
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拿了一個蘋果,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再然後……
正當他努力思索之際,腦袋猛地一陣抽疼,薑守中不由得緊抱頭痛欲裂的頭顱,
那血色潑雨的畫麵灌入腦中……黑色的盔甲,冰冷的鐵鏈,坍塌的神像,以及與紅兒一模一樣的巨大神像。
“你沒事吧。”
不知何時,女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雖然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但卻帶著些許關切。
滿頭大汗的薑守中粗喘著氣,看到蕭淩秋拿著照明珠,蹙眉盯著他。
柔和明潔的光亮下,女人玉靨仿佛浮著一層淡淡的光澤,美豔不可方物——隻是薑守中卻顯得很是錯愕。
對方怎麼突然變了模樣?
“你是靜靜姑娘?”
薑守中試探性的問道。
蕭淩秋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才意識到戴在臉上的易容麵皮,也已經隨著衣服溶解而消失。
“原來帶著易容麵具啊,。”
薑守中恍然大悟,玩笑道,“是因為長得太漂亮被經常騷擾,所以才戴麵具?”
“關你什麼事?”
蕭淩秋有些惱怒被對方看見真容,後悔拿出照明珠子。
薑守中笑了笑,沒再逗弄對方,將方才的記憶仔細捋了一遍,進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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