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時分,眾人進入了岷州地界,來到岷州城內。
對於岷州,薑守中再熟悉不過了。
二十多年前南金國進犯,原本有著巨大優勢的大洲軍隊因為上一任老皇帝過於信任宦官,派其督戰,結果導致大軍潰敗。
雖然最後岷州守了下來,卻也導致無數軍民枉死。
於是便有了後麵單東川等人青州反叛一事。
當時被戰爭摧殘過的岷州可謂是人間地獄,百姓流離失所,又遇到大旱,加上官府的苛捐雜稅,最終官逼民反,叛軍四起。
年少的陸人甲,便和妹妹踏上了逃荒之旅。
想到陸人甲,薑守中不免有些擔心。
也不知道那家夥會不會被自己牽扯,有沒有離開京城。
雖說當時囑托袁安江幫助護著,但畢竟自己鬨的事挺大的,能否護周全也難說。
“好多官兵啊。”
曲紅靈掀開車廂窗簾,水靈的眸子四處轉著。
沿途不時可見巡邏而過的官兵,或單騎疾馳,或結隊而行。
尤其還有一些身著甲胄,全副武裝的士兵駐守在各處。
城內雖然不乏行人穿梭其間,也有街鋪小攤,氣氛卻頗為沉重,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壓力籠罩在這座城池之上。
耶律妙妙看向薑守中笑道:“不會是為了抓捕你吧。”
剛進城門的時候,薑守中就看到城牆外貼著自己的通緝畫像。
正巧當初江漪送了他易容麵具,為了避免麻煩,薑守中便戴上了,坐在外麵充當馬夫。
除了馬車內休息的譚雙雙,眾女也戴上了麵紗或鬥笠。
“不清楚,我們買完東西就走。”
薑守中淡淡道。
不得不說,緣分這東西會讓世界變得很小,總是能遇到以為不會再見麵的熟人。
當一行人來到車馬市,薑守中愕然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名劍山莊的三少爺,方子衡。
當初在京城,因為一次小衝突,與這位三少爺結了怨。當時若沒有晏長青及時出現,薑守中必然會被重傷。
雖然最後方子衡很誠懇的道了歉,但這筆帳薑守中始終記在心裡。
到青州去名劍山莊,薑守中本打算好好跟方子衡了結一下恩怨,結果對方正在閉關。
再加上方老莊主很客氣的送了他一些寶貝,而且他還在劍窟搜刮了不少,薑守中也就沒好意思記仇,當作一筆勾銷了。
後來青州發生大屠殺,名劍山莊也不在了,他就更懶得計較。
沒曾想,在這裡遇見對方。
相比於曾經一襲白衣秀氣的裝扮,如今的方子衡明顯老成了許多,唇上留著淡淡的胡須,目光堅毅,身著一襲青衫。
而身邊,跟著一位十歲左右的小書童。
小書童唇紅齒白,很是惹人愛。
薑守中記得以前對方身邊就跟著一個小書童,年歲更大一些。
“認識?”
見薑守中盯著不遠處的方子衡看,耶律妙妙問道。
薑守中摸了摸臉上的易容麵具,猶豫了一下,終究沒上前相認,笑著說道:“名劍山莊的三少爺,有過一麵之緣。”
他沒說兩人有過恩怨。
否則以耶律妙妙和曲紅靈的脾性,聽到自家男人曾經差點被欺負,估計就捋起袖子乾架了。
此時方子衡正在和車馬行的老板說著什麼,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直到老板不耐煩的喊了一嗓子:“沒錢就滾蛋,我哪兒知道你是什麼三少爺四少爺的,這裡不賒賬!”
老板的一嗓子引來周圍不少目光。
方子衡神情窘迫,臉色有些難堪。
旁邊小書童忿忿瞪著車馬行老板:“你看我家少爺像是賒賬不還的無賴嗎?信不信我家少爺一劍把你這破行給拆了。”
老板什麼江湖痞子沒見過,自然不是被嚇大的,冷笑道:“那就拆一個試試。”
方子衡連忙拉住書童,對著老板道歉。
薑守中看到這一幕很無語。
堂堂名劍山莊的三少爺,竟然身上沒錢?
想到曾經方老莊主對自己的照顧,薑守中歎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走過去遞給方子衡:“來,我借你。”
方子衡一愣,望著眼前陌生人有些疑惑:“這位兄台,我們認識?”
薑守中隨口胡謅道:“曾經去名劍山莊拜會過,方少爺不認識我也正常。”
方子衡聞言,連忙抱拳感謝:“多謝兄台相助,還請兄台留下姓名住處,改日方某一定上門償還答謝。”
薑守中笑著擺手:“這就不必了,若是有緣相見,再說吧。”
說罷,便轉身離去。
“兄台……”
方子衡欲要叫住薑守中,卻聽一道喝聲突兀響起,“小東西,原來你在這兒!”
卻見一位虯髯大漢從人群中走出,手中持著沾血的大刀。
大漢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小書童,舔了舔乾裂嘴唇:“小東西,以為偷偷跑出來就沒事了?讓老子一頓好找!快跟我回去,否則讓你小子嘗嘗辣椒水的滋味!”
小書童嚇得躲在方子衡的身後,臉色發白。
“快跟我回去!”
大漢絲毫沒把方子衡放在眼裡,伸手朝著小書童抓去。
方子衡皺了皺眉,擋在虯髯大漢的麵前:“你就是小郭口中……拐賣他的惡人?”
原來兩天前,方子衡來到岷州城,無意看到這個小男孩昏厥在小巷裡。
詢問對方後得知,他是被人販子從外地拐賣來的,趁著對方不注意逃了出來,結果幾天沒吃飯,餓昏在了小巷。
於是方子衡決定帶著他,去找他的父母。
大漢乜眼打量著方子衡:“你特麼又是誰?”
方子衡淡淡道:“小郭現在是我的書童,你沒資格帶走他。”
大漢聽笑了,用手指戳著方子衡的胸口:“小子,多管閒事之前,先打聽打聽你爺爺我是誰,聽說過曼陀幫嗎?”
曼陀幫?
周圍聽到此話的人們,皆是臉色一變。
見方子衡不吭聲,大漢以為對方被嚇著了,唇角泛起一絲不屑冷笑:“既然知道害怕了,就給老子滾一邊去!”
大漢蠻橫的揪住方子衡的衣襟,便要扔到一旁。
孰料,這一提竟絲毫未使對方挪動分毫。
大漢頓時一愣,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然而,無論他如何使勁,方子衡依舊穩如磐石,巋然不動。
“我沒聽過什麼曼陀幫,也不知道有多厲害。”
方子衡抓住大漢的手腕,後者立即發出了慘叫聲,整個身子佝僂彎曲,疼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整張臉都變紫了。
砰!
大漢被一腳踹飛出去。
方子衡麵色冷漠,拍了拍褶皺的衣襟:“但我知道如何教訓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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