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世上,有誰能讓江漪喊爸爸。
那這個人,定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惜目前還沒有。
洛婉卿先是錯愕,隨即笑的花枝亂顫,忍不住捏了捏江漪的臉蛋,“你這麼一說,本宮可就真期待了,到時候你記得喊本宮娘親哦。”
“洛婉卿,這不像你,你真的變了。”
江漪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你選擇走這條路,我不攔你。但是,你不能殺薑墨。”
“我為什麼要殺他?”洛婉卿笑著問道。
江漪冷笑:“彆人不了解你,我可了解。伱的苦火獄雙修之術最重要的是犧牲,需要獻祭另一半。我不清楚為什麼你放過了薑墨,但我堅信,以後你還會殺他。”
“我如果非要殺他呢?”
洛婉卿饒有意味的盯著她。
江漪淡淡道:“我自然阻止不了你,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喲,不是說對那小子不屑一顧嘛,怎麼轉眼就為了他威脅起本宮了。”
洛婉卿用譏諷的眼神看著麵前女人,“原來咱們的江夫人,也是口是心非啊。”
江漪寒聲道:“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在乎我那位外甥女?就算薑墨不是輕塵的夫君,我也不會讓那兩個丫頭當寡婦。”
洛婉卿豔紅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誘人的弧度:“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沒有我,薑墨也會死在彆的地方。”
“他就算死在茅坑裡,也不能死在你洛婉卿的手裡!”
江漪罕見的動怒。
平日裡若是有人敢這麼威脅她,以洛婉卿高傲霸道的性子,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可對於眼前的江漪,洛婉卿並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是不是害怕我殺了薑墨,你就得討厭我,恨我,所以才不希望薑墨死在我手上?”
江漪嗤笑道:“你現在已經夠讓人討厭了。”
“那可是太可惜了,我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的江漪可是最粘我這位大姐姐了,甚至還喜歡穿我的貼身衣物……”
“洛婉卿!”
江漪美目冰冷,漸漸的,又覆蓋上了黯淡的色彩。
女人輕聲說道,“話我已經帶到了,聽不聽由你,我不希望大家都鬨得不愉快。”
江漪轉身離去。
“這麼在乎你的外甥女,你就一點都不恨你姐了嗎?”洛婉卿語氣幽然。
江漪頓住身子,回頭望著陰影佛像下的女人,緩緩開口:
“你恨嗎?你當然恨我姐。可是,我也記得我姐死後,是你強闖南海聖宗為她立下了一塊碑。讓她成為南海聖宗第一個,被逐出師門卻擁有墓碑的人。”
江漪邁步離去,姣好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寺院。
洛婉卿背負著手,仰頭凝視著佛像,笑著說道:“所以我賤呐。”
——
到傍晚,風塵仆仆的染輕塵來到了小院。
看到說說笑笑黏在一起的狗男女,身心疲憊的染輕塵蹭的一下冒出了火氣,粉拳捏的咯嘣嘣的響。
自己在外累死累活找人,這個厲南霜竟然在這裡勾引自己丈夫,太不像話了!
氣憤的女人上前想要理論,可終究還是壓住了火氣。
而當聽完薑守中所說的推斷後,染輕塵也被驚的不輕,就連生氣都忘了。
“你確定是單東川?”
染輕塵滿臉不可思議,要知道就在今天,單東川都和內衛的人吵了一架,為薑墨鳴不平。
她怎麼也無法想象,竟是這個人在暗害自己的丈夫。
“很確定。”
薑守中無奈點了點頭。
“混蛋!”
染輕塵的反應和厲南霜一樣,火冒三丈地就要提劍去戳死那王八蛋,但被攔下了。
不過這次攔下她的則是厲南霜。
厲南霜拿出薑守中之前勸他的說辭,在勸解染輕塵的同時,狠狠的批評了一番對方:
“好歹也是朝廷委以重任的官員,做事就這麼衝動?知不知道什麼叫打草驚蛇?知不知道什麼叫丟了西瓜撿了芝麻?知不知道什麼叫謀定而後動,跟我學著點……”
厲南霜仰著下巴,那叫一個得意傲嬌。
染輕塵被說得麵紅耳赤,氣呼呼道:“你說的這些,還不是薑墨告訴你的?就你也懂謀定而後動?”
“我怎麼不懂!”
厲南霜不服氣,卻有些心虛。
薑守中見這對冤家又要和往常那樣吵起來,連忙插在二女中間。
他扭頭望著疲憊女人,心疼之餘也有些歉意,“輕塵,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吧,這麼熬真的會傷身體。”
染輕塵深呼吸了幾口氣,平複下心情,狠狠剜了厲南霜一眼,才說道:
“你讓我找的易容麵具手藝人,在小姨的幫助下,我找到了。是一個叫老程的人,住在青巷街,專做易容麵具。你的易容麵具應該是他做的。
我沒讓小姨抓他,生怕會驚動後麵的人。
隻不過眼下我們已經知道栽贓陷害你的人是單東川,還需要再找這個老程嗎?”
薑守中點頭道:“當然要找,掌握更多的線索,對我們就越有利。今晚我和南霜去拜訪一下那位老程,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線索。”
染輕塵清麗的眸子瞥向旁邊的厲南霜,忽然說道:“這次我陪你去調查。”
“啊?這個……”
“放心,這兩天我一直在外麵亂跑,他們不會起疑心的,我可以偽裝。”
染輕塵語氣很堅決。
一個夏荷就已經讓人很糟心了,你厲南霜難道也想幫我夫君磨練技術?
你配嗎?
你能磨練啥技術?
厲南霜不滿道:“我可是燜麵的上司,查案這麼久早就有了默契,你陪他調查隻會浪費時間。”
默契個錘子。
聽到這話的染輕塵態度更加堅決了,美目灼灼的盯著薑守中,“就這麼說定了,正好我也有易容麵具,容我換身衣服就出發。”
女人進入屋子。
這時候薑守中才發現,染輕塵身後還背著一個包袱。
這女人原來早就有所打算了。
“不行,我也要去!”
厲南霜也跑進屋子換衣服了。
薑守中無奈揉了揉眉心,暗暗道:“女人是真麻煩,兩個女人更麻煩。”
很快,染輕塵便換好了衣服,是一件墨色的勁裝。
緊身合體的布料勾勒出女人的曼妙身姿,更顯其身材之高挑挺拔,英姿颯爽,倍添幾分冷豔之色。
宛如暗夜中的幽蘭,既含蓄內斂,又不失決絕之氣。
美女就是美女,不管啥風格都好看。
薑守中暗暗感慨。
捕捉到男人眼中的驚豔,染輕塵眼底有些得意,心裡不斷回想著義妹紅兒分析的話語,暗暗道:“隻要爭取了,終究是會有收獲的。”
——
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過半個時辰左右便借著月色潛入到青巷街一座古宅之下。
院內主屋,燃著一燭昏暗的火光。
因為已經調查到,這位叫老程的手藝人常年處於獨居狀態,所以薑守中在確認屋內隻有對方一人的時候,便直接推門而入。
踏進房間,映入眼簾的便是掛在牆壁上的那一張張臉。
老人的臉,少女的臉,粗獷大漢的臉,小孩的臉……每一張臉都各有特色,仿佛是從人臉上扒下來的,帶著幾分瘮人,死氣沉沉的讓人極不舒服。
屋內坐著一個老人,相貌很普通,下巴隻有些許稀疏的胡須。
此時正在桌前製作著一張麵具。
“程老。”
薑守中盯著老人。
對於突然闖進屋內三人,老子神情並無驚慌,依舊自顧自的製作著手裡的麵具,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容有任何分心之舉。
見對方壓根不理他們,厲南霜捋起袖子便要用拳頭說話。
少女習慣如此。
但這一次薑守中攔住了她,示意少女安靜等待。
人對於自己喜歡的職業,總是會全身心的投入,去創造屬於自己的藝術品,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他理解這類人對於自己愛好的癡迷,這樣的人脾氣都很怪。
若冒然打擾,可能會讓對方抵觸,畢竟隻是來問話的,沒必要多事。
三人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左右,老人才放下了手中的麵具。
但麵具並沒有製作完成,被老人一把攥在手裡,扔進了旁邊的火爐裡。
厲南霜繃大了水靈杏眸。
她明明瞧著那麵具製作的很精致,這老頭為什麼要毀了呢?
“找老朽何事?”
老人從旁邊水盆裡,將一張不知用何種材料製作的軟皮從水中撈出來,小心翼翼放在膝蓋上,戴上一隻黑色的手套,輕輕拍打著。
薑守中道:“程老先生,我想問你打聽一個人。”
老程抬頭盯了薑守中片刻,淡淡道:“我見過你……準確來說,我見過你的畫像。”
薑守中陡然心驚。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戴著易容麵具。
就連染輕塵和厲南霜,最開始也沒認出他來,這老頭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江夫人還好嗎?”老程突然問道。
“什麼?”
薑守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程指了指薑守中臉上的易容麵皮,“你臉上戴的麵具,是我和師兄當年為江夫人製作的,一共二十二張,十一件上品,十一件中品,你這張是其中一張上品。”
頓了頓,老程嗓音沙啞道:“老朽這輩子製作過上萬張麵具,每一張我都記得很清楚。”
這話一出,屋內三人皆是震撼的說不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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