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之上。
周玉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
禦科其實是一項很累的科目,駕駛的過程中,必須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對於體力和腦力,都是很大的消耗。
雖然已經很累了。
但他卻還在堅持練習。
因為李諾就在旁邊看著。
他不走,自己也不好停。
周玉本來想借著吃晚飯的借口,回家休息。
但他剛跑完一圈,就看到李諾讓人將晚飯都給他買來了,不是馬場的簡陋餐飯,而是外麵酒樓的大餐。
晚餐極其豐盛,有肉有菜,還有甜品水果。
吃飯之前,李諾還考慮周全的用醫家的試毒針給他試了毒。
周玉愕然道:“李兄,這沒必要吧,誰會給我下毒……”
李諾收起試毒針,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是禦科狀元的有力競爭者,科舉四年才有一次,誰知道那些人為了中進士,會用出什麼卑劣的手段,小心點總無大錯。”
周玉可是他的希望,李諾當然得考慮周到點。
周玉沒有說什麼了,他覺得李兄真是心細如發,比他爹考慮的都細致。
吃完飯,他覺得又恢複了一點力量,也不好意思回去休息了,咬咬牙,拖著疲憊的身體,再次爬上馬車。
此時,周府。
晚宴之上。
駕部郎中看了眼桌旁某個位置,問周濤道:“你哥呢,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距離科舉隻有半年了,還這麼放縱,我看他以後是想去軍中曆練了!”
周濤放下筷子,說道:“爹你誤會了,我回來的時候,聽許源他們說,我哥在馬場練了一下午禦科,他們走的時候,他還在練……”
駕部郎中聞言一怔,筷子夾起的菜都掉了。
那個混賬,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勤奮了?
科舉的禦科有多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般人跑個幾趟,就會耗儘精力。
能一直練一下午的禦科,要麼是沒用心,要麼是極其用心。
晚宴過後,直到天色暗下來,周玉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周家。
禦科是真累啊,一馬一車一下午,比和幾名青樓女子大戰一晚上還累。
如果不是李兄一直在旁邊看著,他肯定堅持不下來。
他累的連澡都不想洗了,準備回房睡覺的時候,院內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站住。”
駕部郎中從房間走出來,沒有說什麼,隻是拿起了周玉的手,發現他的手心有一道清晰的血痕,顯然是被馬韁磨出來的。
這說明周濤沒有騙他,這小子,竟然真的沒有去鬼混。
自己軟硬兼施,又是勸又是罰的,也沒見他這麼努力過,不知道今天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忽然變的勤奮了起來。
隻希望他不是一時興起,如果能考個禦科狀元回來,自己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他放下周玉的手,語氣也柔和了起來,說道:“去洗個澡,早點回房休息吧,訓練要張弛有度,也彆太累了……”
父親這麼溫柔的和他說話,雖然讓周玉有些受寵若驚,但他累的根本沒有時間體會,洗澡的時候,泡在浴桶中,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宋府。
李諾也剛洗了個澡。
他倒是不累,畢竟他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督促周玉,當然不會累。
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乾。
起碼他也慢悠悠的熟悉了幾次路線,還去草場上練習了騎術。
騎了許久的馬,身上自然沾染了一些味道,他得將這些味道洗掉才能上床。
科舉雖然不考騎術,但騎術卻是一項必備的生活技能。
馬車隻是坐著舒服,真正急著趕路,還得騎馬。
第四境的武者,短時間內爆發的速度,可以超過馬匹,但卻不夠持久,真氣續航不足。
因此,稍微遠一點的路程,就算是武者,也會選擇騎馬。
除非能到第五境,真氣浩瀚如海,就能支持長時間禦空飛行了。
法家到了第五境,掌控流刑之力後,趕路也就不是問題。
流刑不僅可以流放彆人,還可以流放自己,一念之間,將自己流放到數裡之外,相當於瞬間移動。
李諾回房時,娘子正在看書。
看的是科舉相關的書籍。
她的旁邊,已經不再常備那本《說文》了。
這說明,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她認識的字已經足夠多。
長此以往,相信她一定能擺脫沒有文化的標簽。
香香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李諾沒有去馬場。
他打算去刑部看看。
都過去一周了,壽命一天都沒有加到,反而天天掉,擱誰誰心裡都得慌。
再這麼繼續掉下去,也不是個事。
畢竟,春考的時候,他還得用壽命去換技能,這半年裡,必須多攢一攢壽命。
要不然,科舉的時候不夠換就尷尬了。
李諾乘車來到刑部,吳管家經過昨天的專項訓練,今天駕車明顯穩多了。
李諾跳下馬車,和刑部門口的衙役打了個招呼。
正要走進去時,看到那兩人使勁的對他使眼色。
李諾還沒有走進刑部,就看到兩名穿著黃色官服的官員,從刑部走出來。
他們本欲離開,看到李諾走進刑部,對視一眼之後,又折返回去。
李諾注意到了兩人反常的舉動,他對大夏職官已經很熟悉了,朝中穿黃色官服的官員並不多,隻有可能是門下省的諫議大夫和給事中等官員。
門下省除了審核詔令外,還有糾察百官的職責。
李諾在長安縣衙,就是被門下省的糾察官員抓住了辮子。
這兩人來刑部,可能是例行公事,看看刑部官員,有沒有失職之處。
在各部官員心中,這些糾察官員,是最不受待見的一個。
李諾瞥了兩人一眼,隻要他不在刑部開堂審案,這兩人就奈何不了他,他們願意待,就待在這裡吧。
他走進一座衙房,李安寧穿著那件捕快製服,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李諾輕咳一聲,李安寧睜開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茫道:“伱怎麼來了?”
李諾倒了杯水給她,李安寧一飲而儘之後,李諾才道:“我來看看你。”
李安寧清醒過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我是假,你是來看刑部有沒有案子吧?”
她又倒了杯水,喝完才道:“不是說了,如果有大案子的話,我會去找你的,怎麼,你不信我?”
這幾天,長安確實沒有什麼大案子,她也很無聊。
李諾道:“沒有大案子,小案子也行啊……”
截止今天,他的壽命隻剩下一百四十二天了,五個月不到,而且每天還在減少,辛苦一點,小案子積少成多,也比坐吃山空要好。
李安寧想了想,說道:“那好吧,你等一會兒。”
她走出衙房,李諾也跟了出去。
兩位門下省巡查官員,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
李安寧腳步一頓,眉頭微蹙。
這兩位諫議大夫,居然還沒走,雖然她不怕他們,但若是被他們抓住了把柄,也的確有些麻煩。
她一伸手,李諾腰間的一根藤鞭,就飛到了她的手中。
李安寧握著藤鞭,對李諾道:“正好閒著沒事,我教你一套鞭法。”
她看了院子裡的兩位諫議大夫一眼,說道:“兩位,請讓開一點,一會兒誤傷你們就不好了。”
兩人聞言,退到了角落,但卻並未離去。
軟鞭和鋼鞭,刀劍之類的武器不同,用的不好,容易傷到自己。
這條藤鞭,自帶法家力量,李諾在家小試了一下,不小心抽到自己身上,真是痛徹骨髓。
此鞭在李安寧手中,卻格外的聽話。
隨著她的舞動,空氣中不時傳來破空的響聲。
兩位門下省的官員,眼看著藤鞭在他們麵前抽來抽去,額頭上的冷汗滾滾直落。
李安寧揮鞭的速度越來越快,長鞭距離兩人越來越近,某一刻,二人終於抵不住壓力,轉身大步離去……
李安寧收起鞭子,重新扔給李諾,說道:“你在我房間等一會兒,我馬上來。”
李諾走回剛才的房間,不一會兒,李安寧就去而複返,懷裡抱了一摞卷宗進來。
她將卷宗放在桌上,說道:“這些是各地送上來的徒刑卷宗,刑部主事已經審核過了,你隻要蓋上侍郎的印鑒,就能立即生效,雖然不如抓犯人修為增長的那麼快,但也聊勝於無……”
地方官衙,隻能判處笞刑和杖刑的立即執行。
徒刑的終審權力在刑部。
以前這種事情,都是她做的,但自從晉升第四境之後,隻是終審蓋章,對她的修為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李諾才剛剛入境,終審徒刑,對他的修行還是大有裨益的。
李安寧將一方黑色的大印遞給李諾,說道:“喏,這是侍郎印。”
李諾伸手接過,隻覺得這方印鑒之中,也存在著一道強大的力量。
李安寧道:“刑部掌刑罰,侍郎與尚書大人的印鑒,也是厲害的法器,你隻要在這些卷宗後麵蓋印就行了。”
李諾按照李安寧說的,在每份卷宗的固定位置,蓋上手中的印鑒。
蓋了幾份,法典上的數字沒有任何變化。
以往的時候,一年的徒刑,就能為他增長一天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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